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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的寒暄與鋪墊之後,流程自然而然的引渡到婚契一事上。
原本天帝一家開枝散葉得早,以至於當下枝繁葉茂,我至今不曉他大概會挑哪一位‘入贅’來我魔界。我過往可以不在意,現下卻有個稱心的人選,自然不能默不作聲的任由天帝安排。
在我魔界,但凡是個好東西,都不會自發的落在手心。若是想要了,必得主動上前去征討一番。
遂當我挑開帳前輕紗,立身站與仙台之前打算將折清爭一爭時,並沒有覺得此番舉動有何不妥。此後的千年,也沒能感悟出來,我這麼個咄咄逼人、只按自己興致的強勢性子,其實是不討人喜歡的。
適時,掌心束着的輕紗微動,我在挑開簾子的一瞬便發覺了周遭無一例外瀰漫而起的緊繃感,連天帝正連貫着的言語也生硬的卡了卡,伴着衆仙友不約而同移目過來,怔然的仰望這方。
我不明就裡,淡聲問,“看什麼?”
一句,衆仙色變,倉促低頭。
天帝手中的酒盞一顫,不知爲何臉色有些發白。
我將下仙台中衆仙輕微抖動着的手都看了個遍,終於緩緩反應過來,唔,嚇着人了。
天帝縱然對我頗有忌憚,此情此景也只有他方便挺身而出了,艱難緬起一張和煦若暖陽的笑臉道,“千洛魔尊可是對我仙魔二族之聯合有何賜教?”
我心中彆扭了一下,自那慘白笑着的容顏中,依稀辨出他的潛臺詞,”鎮場的無事跑出來作甚?嚇人麼?”
然表面上還是佯裝恍然的恩了一聲,徑直道,”聯姻一事,仙族那邊可是定好了人選?”
全場仙者又是一陣死寂。
我向來不懂拿捏人心,尤其是不熟知之人的人心。這次靜得毫無緣由,在場的好似沒一個還在喘氣,個個呆立面目凝滯。我心下打鼓的回首望了眼夜尋,莫非我說了什麼不該說的?
夜尋仍是坐在原處,施施然拿起我的杯子,淺飲了一口,道,“仙界甚少有如你一般將話說得如此直白的,所以一時有點大驚小怪罷了。”
我霎時心安,便又轉回去,以眼神接着詢問天帝。
天帝咳嗽一聲,“誠然,誠然千洛魔尊親臨,聯姻人選的抉擇自然也會多考慮魔尊的意見。”
我一聽,緩緩激動了。
夜尋在我身後漫不經心道,”把你那歡喜收一收,這不過是句客套,當不得真的。“
這話我不甚贊同,當着衆仙魔的面,即便是句客套,不也有三分威嚴了麼?千溯就從不亂應允承諾。我還是決定要勇往直前些。
”既是要問我的意見。“我往上仙台的邊緣走了兩步,目光在那鬱鬱蔥蔥,明秀的山水之間尋到一翩月白的身影。
似是感應,他亦悠悠擡起頭,隔着暖陽萬丈觸上我的目光,姣好的面容上顯出一瞬怔忪。
我情不自禁帶了點笑意,是因爲他怔怔的表情,叫我心中莫名一軟。”那折清殿下,如何?“
衆仙霎時譁然。
千溯常勸我,缺什麼都好,千萬莫要缺心眼。
而我活到這個歲數,戰場上的大風大浪,血腥廝殺都過來了,也便早練就一副刀槍不入軀殼。自然,這軀殼中還含了一張城牆拐角處一般的麪皮。
故而當天帝不自然的顫着聲音回我,折清是他孫子輩的人時,我其實不懂他爲什麼要說這麼一句。
之前的安排是入贅個他兒子輩的,與我差了一輩,算是晚輩。如今我看上個孫子輩的,還是晚輩。既然都是晚輩,晚了一輩和兩輩又有什麼干係?
於是我想了半晌,後知後覺道,“你是覺得我太老了,襯不上你孫兒麼?”
也是,我見着折清,甚至依稀感覺他身邊的陽光都粲然幾分,似乎帶了多少清新的朝氣。果然,年輕就是好。
這麼一想,我也認可讓折清入贅到我這裡來,實在是虧待了他,人家大好青年,何必和我這一個不曉得活了多少萬年的老婆子浪費青春。
正要道一句,“若是如此,那就算了。”的言語,那天帝卻急急迴應,語氣裡頭都含了幾分倉皇,“怎會是襯不上,我是擔心折清資歷不足,性子不夠沉穩,不得魔尊的喜歡。”
我對於天帝言語中一番的彎繞,基本找不到中心點,不曉得他要表達一個怎樣的意思,是答應還是不答應。故只就着我的看法奇怪道,”這倒是有趣了,我選他,自然就是喜歡他的,你又何必擔心。”頓一頓,直言不諱,“再者,千溯讓我自天族中帶一個人回去,卻並不要求這個人一定多麼討喜,折清他性子沉穩與否,與我又有何干系。”左右,我喜歡的是他的臉。
多年之後,我再回想當初的那麼一句,才覺着天底下大概再沒有比我更缺心眼的人了。
而當年天帝得了我這一句,半點沒猶豫便將折清定下了。我心中一喜,再度探目回望折清,卻不見他再擡頭看我,水秀山明之間,他只是俯首,中規中矩的承了聖意。
折清他如此順從的態度,雖讓我少了些獵捕與征服的樂趣,但結果是一樣的,我依舊甚寬慰。
至於他是如何作想的,彼時的我從未細想過,恍似一切都天經地義。
在魔界的萬年,除了千溯,未有一人能從容對我說過拒絕。
我提議,他同意,一紙婚約便如此定下。
……
回往魔界之後,我興沖沖的同千溯說道起折清,說他模樣生得很是好看,叫我很喜歡。
千溯在牀上興致蔫蔫的躺着,聽過我的彙報之後,眼都沒睜的隨意道,“他不過是來聯姻的,你不必太將他放在心上。”
我一靜,默然良久好歹是憋下了原本誇讚折清的話語,點頭道,“好。”
千溯莫名笑了聲,纖長的眼睫下微啓了一絲縫隙,懶聲問着,“你不是道你喜歡他的麼?”
我奇怪着應,“不是你讓我不理他的麼?”
千溯眼底的笑容更深了,側生將抱着的枕頭丟開,懶懶望着我,“這枕頭抱起來不趁手,你上來陪我睡一會。”
我唔了一聲,直將方纔離漸與我道的、要去踏青的事拋諸腦後,乖乖湊過去……
自那一日千溯的言論及心後,我對待折清的歡喜之情,便似是去了柴的火堆,真真消減不少。
木槿道我是個由千溯捏圓捏扁,對之徹底偏心之人,我深以爲然,並深以爲榮。自家的哥哥不自個疼着,還待如何?更可況,這千萬年的過下來,唯有千溯,是我永遠離不了的人。
……
三月十五,折清按着契約所言,沒有出一絲亂子的‘嫁’到我魔界中來。
我着緋紅嫁衣,鳳冠束髮,站與大殿之前,將漸漸臨近降下的蛟龍喜轎望着之時,不曉爲何也覺得有一絲心顫。
長兄如父,千溯坐在高堂的地方,打着呵欠,神色疲憊的開口道,“折清他倒是個能屈能伸的人,竟連花轎也坐了,傳聞中卻是清高得很的。”
千溯道折清這一時能屈能伸,一時清高的,我又未能打聽過,便問道,“所以,他到底是個怎樣的性子?”
千溯掃我一眼,“你要知道這個做什麼?”頓一頓,“不過有件事你是可以知道的。聽聞,若是沒有你這橫插的一腳,折清再過不久便是天族的太子爺了,想來他的資質還是極爲不錯的。可你當下擋了他的前程,將他拉到我魔界做一人質般的存在,他當下心中是個怎樣的作想,你可明白?”
我一凜,背後微妙的發寒,點點頭,“我明白。”
想必這就是千溯叫我不要對摺清上心的原因之一,我恍然後覺。
我性子不如千溯周到,更不懂得考量人心,行事只按自己心情,半點學不來體貼細緻。
如此任意妄爲之下,我也很能了悟自個沒有掌權者深謀遠慮的風度。但我得有千溯一人如神明般替我穩妥的撐起一切,半點風雨不叫我受,也絲毫不怕將我養得嬌慣了。千萬年的過下來,他唯要我乖乖聽話便可。
我很可惜的沒有多少叛逆之心,遂安分守己的待在他羽翼下無法無天着,從未想過要淬鍊一番心計城府,不求上進的得過且過着了。他的話,我慣來不予細想的率先執行,待得執行完了,能不能理解又是另一回事。
等及司儀開口催促,我磨蹭一陣後,依言踏下紅毯去接折清了。
天帝還是一如既往的好排場。我亦是離近了才辨出天家‘嫁’折清的轎車竟是整塊的珍稀紫羅玉雕刻而成,當屬舉世無雙的奢華之物,再加十六隻凜凜威風的青蛟作駕。與之一對比,我家那木槿就嫁得略寒酸了些了。
臨近的時候,正值蛟龍降地,我按着司儀的囑咐安排應當坐在轎前,代爲驅趕蛟龍走過鋪設紅毯的最後一程。
我記下流程,拖着長長的裙襬,好容易繞開了蛟龍們纔在轎前站定。
蛟龍青鱗耀耀,在陽光之下略有些晃眼。仙界來的司儀抹着汗,提心吊膽的瞧着我站定,終於安心高聲喊了一聲起轎。我被他這一喊弄得遲疑了一下,還是棄了繮繩,轉身躍上龍轎,慢悠悠的側身去扶着轎門,一手隨意,撩開轎簾……
紗簾漸啓,視野之內,鳳冠上的珠簾晃碎了三吋日光,我瞧見一身緋衣的折清,眉目之間一派與殷紅色澤相襯的明豔靡嫚。他恍似錯愕,一眼掃來的風情,竟讓我一時忘言。
便是那個時候,折清瞅着我久久怔然的神色,開口與我說了第一句話。
他道,“我同你兄長,便是有那麼像麼?”。.。
《》是作者“茶茶木”寫的一部小說,最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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