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婧將手上的筷子放下,伸手接過顧夕城遞到跟前的紙巾,將眼淚擦乾淨,才擡頭看向對面的顧夕城:“謝謝。”
他正在看着她,跟前放着吃到了一的飯,一雙黑眸就好像是那黑夜中的夜鷹一樣,直直地鎖在了她的身上。
許婧怔怔看着他,喉嚨裡面哽咽着難受,紙巾已經完全被眼淚沾溼了,她低頭看着自己手裡面已經溼透了的紙巾,吶吶開口:“我是不是很沒用,顧夕城?”
大概是這些天以來的相處讓她覺得眼前的這個男人並沒有傳言中的那麼冷漠不可靠近,隱忍在心底裡面沒有辦法訴說的話一下子就忍不住衝了出口。
她是不是很沒用?
明明知道會是這樣了,卻還是沒有辦法控制自己,讓自己出息一點兒。
顧夕城又抽了一張紙巾給她,看着她的表情一本正經:“沒有。”
他一直看着她,說這話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幾乎沒什麼變化,認真得讓人沒有辦法將這“沒有”這麼簡短又直接的兩個字往敷衍的方向想。
她怔怔地看着那雙黑眸,大概是她許久都沒有動作,男人突然之間起了身,拿着紙巾一點點地擦着她臉上的眼淚:“感情從來都是不存在有用或者沒用的說法,不管是在愛情裡面或者是親情亦或者是友情裡面。”
他一字一句,語速不快不慢,聲音清冷寡淡,沒有半分的情緒起伏,卻莫名的有種安撫的作用。
許婧怎麼都沒有想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就這麼怔怔地盯着他,直到顧夕城重新坐了回去,她才反應過來,自己剛纔竟然走神了。
人在情緒失控的時候免不了很容易就失神,可是等她的情緒穩定過來,回過神來的時候就會感知的自己到底做了一件多麼尷尬的事情。
許婧的情緒一點點地平復過來,剛纔的事情一點點地重新想起來,現在看着顧夕城,只覺得無比的尷尬。
只是比起她的尷尬,顧夕城卻像是一個沒事的人一樣,重新端起了碗筷看向她:“吃飯。”
帶着幾分命令的味道,許婧點了點頭,也重新端起了碗。
誰也沒有說話,也沒有什麼好說的,畢竟這樣的時候,不管誰開口,許婧都會尷尬。
她有些感激對方的紳士和體貼,儘管兩個人這樣面對面的吃着飯,她不見得能夠好受到哪兒去,但是他沒有繼續開口,也總歸是給她留了幾分臉面。
發生了這樣的事情,許婧已經沒什麼胃口了,可是看着顧夕城吃得似乎津津有味的,她就這麼看着,看着看着自己也忍不住跟着吃了起來。
一口一口的,那鱸魚已經沒有那麼熱了,吃起來的溫度剛剛好,鮮嫩得也剛剛好。
許婧突然就不明白了,這個世界上,有什麼事情是過不去的呢。
一頓飯吃了將近一個小時,許婧把東西收拾好的時候已經九點多了,時間就跟流水一樣。忙的時候過得飛快,不忙的時候也過得飛快,反正你就是留不住它。
顧夕城洗了澡,坐在客廳裡面,筆記本電腦放在他的腿上,顯然是在工作。
見她從廚房出來的時候擡頭看了她一眼,許婧愣了一下,他突然之間開口:“可以幫我個忙嗎?”
許婧也沒什麼事情做,樑瑛的電話完全攪亂了她的心情,她這會兒自己一個人回去房間裡面也只會壓抑難受。
顧夕城能開口讓她幫忙,許婧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點了點頭:“可以的。”
“你打字速度快,這是電子採訪,幫我回答一下。”
挺到他的話許婧愣了一下,“可是,這些問題——”
“無妨,你隨意,我要看一份加急文件,謝謝了。”
顧夕城基本上都是不接受採訪的,她從業三年多了,見過關於他的採訪也是寥寥可數。
這是她所知的大概是第四份採訪,而且都是電子採訪。
卻沒想到,好好的一個採訪,最後結果卻是她手刃的。
顧夕城說着就將電腦遞到她的跟前,她連忙伸手接過,看了一眼顧夕城,他真的是在看文件。
捧着電腦很難坐得舒服,她習慣了把雙腿翹在一起然後把電腦放在雙腳上面,這樣的高度剛剛好。
但是顧夕城在一旁,她只能忍住了,將電腦放在自己的大腿上。
剛開始的都是一些很簡單的問題,百度都能夠看到的答案,但是她還是生怕回答得不好,去綜合了好幾個資料庫纔敢做出回答。
同爲一個媒體人,她自然是知道採訪是一件多麼鬧心的事情,能儘量真實就儘量真實吧。
坐姿很不舒服,打字也慢了許多。
一側的顧夕城正翻着合約,除了偶爾的紙張翻動的聲音之外,根本就好像只有她自己一個人一樣。
許婧想了想,還是把自己的腿放在了沙發上面翹着,但是沙發太軟了,而且兩個人在同一個沙發上坐着,她一動,顧夕城突然之間就側頭看着她。
倒沒有責怪的表情,只是被人這麼看着,許婧只覺得尷尬無比,腿剛好翹好,卻還沒有來得及坐下來,顧夕城就這麼突然之間側頭看向她,許婧覺得整個人都僵硬了,就保持那動作也不知道是繼續坐下去好呢,還是把腿重新放回去地上好。
只是他什麼都沒有說,就這麼看了一眼,然後又看了回去了。
許婧自己一個人尷尬了幾秒鐘之後,乾脆就破罐子破摔了,她從遇上這個男人的第一天開始就沒什麼好形象了,今天還在他跟前就那樣莫名其妙哭了出來。
乾脆就這樣算了吧。
換了個姿勢之後果然方便了很多,她打字都快了很多。
前面的一些問題都是關於顧夕城的個人事蹟,但是慢慢的到了後面就有點兒不太對勁了。
許婧覺得這個記者也是心大,下面的好幾個問題都是一些比較私人的問題。
能夠採訪到顧夕城已經算是天大的面子了,居然還敢問這樣的問題,許婧看着都忍不住替寫這個採訪提綱的記者捏了一把汗。
“最近鬧得沸沸揚揚的,關於顧先生出軌在先的事情,請問這個說法是否真實?”
許婧看着這麼一個問題,想都沒有想直接就打了三個字:不真實。
這個問題她勉強還能夠回答,畢竟事情到底是怎麼樣的,她也是當事人之一。
只是第二個問題,她就有點兒懵了。
“顧先生公然表明自己不愛前妻肖雯雯女士,那麼請問顧先生是不是有自己愛的女人?”
不得不說這個記者真的是勇氣可嘉,許婧光看着這個問題就覺得心驚膽戰,而她居然就這麼問了出來。
這個問題她表示有點兒無能爲力,但是顧夕城將這個採訪都交給她了,顯然是自己不太想管了。
但是這個問題怎麼回答好呢,畢竟不是當事人,要是以後打臉了怎麼辦?
大概是感覺到她的糾結,顧夕城又側頭看了她一眼:“有什麼疑問嗎?”
耳邊冷不丁傳來他的聲音,許婧驚了一下,回過神來,沒好意思自己說出來,轉了電腦向着他,擡手指在了那電腦屏幕上面:“這個問題,我不知道怎麼回答好。”
她不敢看他,顧夕城也沒有說話,但是他因爲要看電腦屏幕,靠得有些近,她能夠清晰地感覺到他的呼吸。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突然之間開口叫了她一下:“許婧。”
她猝不及防,擡頭看着他:“嗯?”
他看着她,微薄的脣瓣一合一動的:“有。”
說完,他就說話視線了離開她的臉上了,重新轉回他手上的合約上面。
許婧愣了半響,才反應過來。
可是他突然之間叫她的名字,然後扔下這麼一個字,她忍不住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還真的是有點兒不要臉了。
竟然忍不住要自動代入進去。
她連忙收回思緒,把問題給回答了。
簡單直接,就只有那麼一個字:有。
許婧看着那電腦上面的“有”字,不知道爲什麼心口好像有些隱隱的鬱結。
微微抽了口氣,連忙將視線落在下一道問題上面。
也不是一道什麼好問題,許婧看到的時候一口氣直接就岔住了。
“請問顧先生愛的女人是什麼樣子的呢?可以具體形容一下嗎?”
這個小編是打算另闢蹊徑,爭取爆閱讀量吧,藉着專業領域採訪的名義問這麼一些八卦私人的問題。
這個問題簡直是比剛纔的問題還難回答,還得“具體形容一下”。
起碼剛纔的問題也就是一個簡單的選擇向題目,只要回答一個方向就好了,可是這個不是,顯然就不是一個詞能夠解決的。
沙發突然之間動了一下,許婧才發現顧夕城靠在了沙發上面,揉着太陽穴,也不知道在想着什麼,臉色似乎有些疲憊。
最後一道題了,抿了抿脣,許婧還是硬着頭皮開口了:“顧夕城,這個問題,我回答不過來。”
顧夕城聽到她的話,身體微微一側,視線在電腦上面停留了十幾秒,然後擡頭看着她:“單純、溫柔、漂亮、善良。”
他扔了四個詞語過來,很籠統的詞語,他看着她,許婧被他看得莫名的臉頰發燙。
說了是寵文,真的就是寵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