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仁皓是懷着非常激動的心情回到了舟山的,他甚至沒有直接回家,而是直接趕到了海軍司令部。先向甘永興彙報了觀摩情況。只是,甘永興的情緒好像不怎麼高一樣,並不是很熱情,談仁皓碰了一鼻子灰,這才溜回了家,第二天一早,在他回到了海軍司令部的時候,才知道校長已經回來了。
從28年初開始,聶人鳳就很少呆在舟山,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在京城度過的。當時關於成立空軍,陸戰隊的地位,以及成立國防部的事情已經開始進行,作爲海軍司令,聶人鳳自然不能置身事外,因此他幾乎將所有海軍的事情都交給了甘永興處理。自己則去京城配合首相處理這些棘手的事情。
當時主要負責協助首相的就是聶人鳳,嚴定宇因爲身體因素,加上陸軍總參謀長施鼐興一直在莫斯科。而陸軍另外一個大人物羅雲衝又在聖地亞哥,所以嚴定宇就留在了陸軍司令部。很明顯,聶人鳳正在抓住最後的機會爲海軍爭取好處,甚至希望通過他的努力影響到首相,爲海軍保留下陸戰隊,同時在成立國防部方面,爲海軍爭取到更高的位置。
談仁皓跟着甘永興去了聶人鳳的辦公室,他首先就介紹了觀摩核武器實驗的事情。此時談仁皓已經冷靜了很多。儘量只說事實。不帶上誇張地成分。
“也就是說。科學家提交地那些報告並沒有多大的水分。而且之前的所有預測基本上都是準確地?”甘永興仍然是一副很驚訝的樣子。
“基本上如此,之前我也不相信。可是在事實面前,我們不得不相信,原子彈是歷史上威力最大的炸彈。而且從當時實驗獲得地結果來看。一枚原子彈就可以毀掉一座人口20萬的中等城市,就算紐約這類的大城市。也挨不起幾枚原子彈地轟炸。”
“這事我已經跟首相通過電話了,不然我前天就可以回來。”聶人鳳摸了下額頭。“原子彈的威力沒有人懷疑,只是。現在我們最好別表現得這麼積極。”
談仁皓朝校長看了過去,雖然校長這話說得很委婉,但是卻如同一瓢冷水一樣潑到了談仁皓的頭上,讓他的情緒一下就低落了下來。
“永興,我帶回來了幾份重要的文件,你趕緊去處理,下午就要發回去。”聶人鳳朝甘永興點了點頭。
“那我現在就去處理。下午派人送出去。”甘永興知道校長要找談仁皓單獨談話,也就主動起身告辭了。
談仁皓覺得有點彆扭,他也想起身告辭。可還是坐着沒有動。
“你去莫斯科呆了兩個月吧?”聶人鳳坐到了談仁皓對面的沙發上。“聽回來的人說。施鼐興挺重視你的,而且你的表現也讓他很滿意。”
談仁皓勉強的笑了一下。“我在莫斯科呆的時間不多,而且做得也不怎麼樣,施鼐興將軍是太客氣了。”
“你不瞭解施鼐興這個人,如果他覺得你沒有能力的話。他就絕不會說任何表揚你的話。怎麼,還在想原子彈的事?”聶人鳳笑着搖了搖頭,“現在原子彈也試爆成功了,而且首相肯定會下達加速實用化的命令。不過,反過來想,這與我們有多大的關係?”
談仁皓微微皺了一下眉毛,沒有明白校長這句話的意思。
“‘盤古計劃’的主導者是陸軍,而我們只是參與者,而且就算要在戰爭中使用原子彈。那也輪不到我們海軍,那是戰略航空兵的任務,是羅雲衝的事,對不對?”聶人鳳叉起了雙手,“現在我能夠想到的,最多就是讓我們承擔運送原子彈的任務,而其他的事,幾乎與我們沒有關係。而且。在我可以預見到的未來,原子彈不會裝備海軍,那麼,這事與我們有什麼關係呢?”
“可是……”
“不管是用,還是不用,海軍都不可能獲得利益,是不是?”
可以說,這是聶人鳳預測上最大的一次失誤。當時誰也無法想到,原子彈的小型化工作會在五年之內就取得實質性的突破,而且誰也無法想到,十年不到,海軍艦載航空兵就將進入噴氣時代。從而具備了投擲原子彈的能力,而在帝國還沒有研製出航程上萬公里的戰略轟炸機之前。海軍是帝國最主要的核打擊力量。更不可能有人想到,在戰略核潛艇出現之後。海軍將成爲帝國的核支柱,其地位甚至在空軍的戰略轟炸機,以及陸軍的戰略彈道導彈部隊之上。當時不管是誰站在聶人鳳的角度,恐怕都不可能想到技術的進步會如此的神速,更不可能想到海軍會因此而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我知道你現在的心態,實際上,如果我在你這個年紀的話,我也會有與你一樣的感受,可是。把眼界放開一點,現在對海軍來說,原子彈並不是最重要的事情。”聶人鳳的態度很平和。“更重要的是,現在首相還沒有決定是否使用原子彈,而且我也不希望海軍介入得過多。不管是用,還是不用。我們都不要參與到這件事裡去。讓首相去做決定,而我們只是服從首相的命令。明白我的意思嗎?”
談仁皓點了點頭,很明顯,聶人鳳不想讓海軍介入得過深。至於他當時有沒有明白這個道理,恐怕談仁皓自己都說不清楚,只是他不會違背校長的命令。
“這事暫時就不用說了。你也要少提。畢竟現在政府還沒有正式公佈原子彈的事。”聶人鳳轉移了話題。“聽說。你在回到舟山後,跟永興談過一次。你準備在戰爭結束後去海軍軍官學院?”
“這個……”談仁皓遲疑了一下。
“這是個不錯的選擇。可是我覺得,這不是最好的選擇。”
談仁皓微微點了點頭,在去莫斯科之前。他認爲那是他唯一的選擇,而現在,他覺得那不是他唯一的選擇。甚至可以說不是最主要的選擇。
“成立國防部的事情已經確定了下來。”聶人鳳話題的跳躍性很大,“在首相去德黑蘭之前,這件事情就已經確定了下來。首相已經同意。在他的任期之內不會成立國防部,這件事將由下任首相來完成。另外。首相已經保證,不會讓陸戰隊完全從海軍獨立。”
“什麼意思?”談仁皓立即朝校長看了過去。
“就是說,陸戰隊會獲得一定地獨立地位,但是不會完全與海軍脫離關係。現在大概的方案是。陸戰隊獲得單獨的行政。人事,經費預算地權力,而在戰爭時期,陸戰隊沒有單獨的指揮權,將由海軍統一指揮,也就是說,隸屬於海軍的指揮體系。”
“這只是個折中辦法。”
“這是我能夠爭取到地最好的結果了,不是說陸軍的壓力大,這場戰爭中,陸戰隊的表現不在陸軍之下,而且已經證明了陸戰隊強大的作戰能力,首相纔會有讓陸戰隊獨立出海軍的想法。”聶人鳳嘆了口氣,“可是這些都不重要。你應該清楚一點,在成立了國防部之後,實際上軍種司令部已經沒有多大的意思了。”
談仁皓早就想到了這一點,當國防部凌駕于軍種之上後,軍種司令部甚至失去了繼續存在下去地意義,最多也就只保留行政與有限的人事權,而不具備獨立的行政,人事,預算,以及指揮權。
“按照首相的意思,會首先成立一個聯合總參謀部。由各軍種委派將領參加。而總參謀部與國防部屬於並行機構。”聶人鳳去拿來了一份文件,“這是未來帝國軍事機構的大體框架圖。首相是帝國軍隊最高統帥,通過由帝國內閣大臣,以及三軍將領共同組成的最高統帥部來統帥帝國軍隊。而國防部是帝國軍隊的最高行政部門,負責行政。人事,預算,裝備研製與採購等工作。總參謀部是帝國軍隊的最高指揮機構,負責軍隊的訓練,調動。演習。以及在戰爭時期的指揮工作。而這兩個機構都向以首相爲首的最高統帥部負責。”
“也就是說,未來帝國軍隊的實際統帥除了首相之外,就是國防部長。以及總參謀長?”談仁皓立即明白了校長這番話的意思。
“和平時期是國防部長。戰爭時期是總參謀長。”聶人鳳糾正了談仁皓的說法。“因此。軍種司令官實際上已經沒有多少實權了。雖然首相會保留軍種司令,而且在國防部內會設立單獨的軍種司令部,但是這不過就是個雞肋位置而已,沒有多少意義。”
談仁皓微微點了點頭,在完成了這一系列的軍事改革之後,這就將成爲帝國軍隊新的權力結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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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立多軍種聯合戰區的事情也基本上確定了下來,只是要先成立總參謀部與國防部,也就是說。施行戰區制已經是下任首相任期內的事情了。”
“會由宗漢欽出任嗎?”
“基本可以肯定。爲了保證帝國從戰時平穩過渡到平時狀態,宗漢欽是最理想的接班人。”
“那麼。我去海軍軍官學院的意義就不大了。”
“正是如此。所以我這次才專程會來,就是要找你談這事。”
談仁皓微微點了點頭。經過校長這番點撥,他已經清楚的認識到,絕不能再把眼光侷限在海軍這個範圍之內了。
“未來,你有兩條路要走,一是從政,二是繼續服役。”
談仁皓立即擡起了頭來。
聶人鳳微微壓了下手,沒有讓談仁皓開口,繼續說道:“可是。在我看來,不管你選擇走哪條路,有一件事都必須要做好。”
“施鼐興?”談仁皓立即就明白了校長的意思。
“對,你已經在俄羅斯呆了兩個月。參與到了‘施鼐興計劃’中去,這就是你現在最重要的一次機會。”
談仁皓立即點了點頭。在莫斯科的時候。他就已經有這個感覺了。
“雖然現在還沒有任何人提到未來首任國防部長的事情,但是毫無疑問,施鼐興是最佳人選。我與嚴定宇都會戰爭結束後退役,而接替我們倆的肯定是施鼐興與甘永興,以甘永興的能力,是不可能競爭過施鼐興的。而羅雲衝也缺乏資歷,更不是施鼐興的對手。”聶人鳳稍微停頓了一下,“你認爲‘施鼐興計劃’成功的可能性有多大?”
“這個……”談仁皓微微思考了一下,“如果從我個人的感覺來說的話。該計劃成功的可能性相當大,甚至可以說是必然會成功的,因爲我們找不到比這更好的可以維護帝國在戰後利益的辦法了。”
“這就對了,實際上,我也很看好該計劃。首相的態度也一樣。而讓施鼐興去俄羅斯搞個示範區出來,實際上只是要堵住那些反對者的嘴。”聶人鳳笑了起來,“既然你有這個認識,那就證明你已經能夠看清楚未來的走向了。施鼐興不但有可能成爲未來的國防部長,甚至有可能成爲未來的首相。因此。現在你去配合他,做好該做的工作,不管你最終選擇從政,還是選擇繼續從軍。這對你都有巨大的好處。”
談仁皓長出了口氣,看樣子,校長肯定是決心在戰爭結束後就退役了,不然也不會這麼急着給談仁皓面授機宜。
“之前我就與永興商量過很多次,說實話,甘永興是那種辦事的人,可不是領袖。而在戰後,世界不會太平,也不會太穩定,海軍會受到很多的考驗,而帝國軍隊也會受到很多的考驗。我們這一批老將遲早要退出歷史的舞臺,甘永興他們這一批壯年將領也遲早會變老。而真正能夠率領帝國海軍。率領帝國軍隊去擊敗敵人的還是你們這批年輕將領。仁皓,校長跟你說這些,是要你明白一個道理。不管是從政。還是從軍,只要你還認爲自己是一個軍人,那麼,你就必須要認清局勢,認清對手,並且找到最好的辦法來戰勝敵人。贏得勝利!”
談仁皓耐心的傾聽着校長的叮囑。在這一刻,他才真正明白了這麼多年來,校長爲什麼要讓他經歷那麼多的鍛鍊與磨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