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初掌鋪面

一大早城隍廟裡就擠滿了人羣,他們手裡各執一炷香,已經苦等了一個時辰,才遠遠看見金佛由八個大漢擡着走來。名堂軒、袁萬福、名浩辰、袁尚禮跟在金佛的後面走來,後面還跟着一大團人。來到了廟前,縣大人走上前來說:“請名老爺、袁老爺留字!”

他倆互相禮讓了一下,名堂軒正要執筆的時候,後面傳來聲音:“古當家來了!”衆人回過頭看去,只看見古瑩星由一羣人簇擁走來,冷漠的表情,幾乎找不到一絲微笑的痕跡。古瑩星,人稱冰山美人,揚州四大美女排行第二,韓元閣的當家。

她的手下有來自中原各方的八大玲瓏(風、火、水、電、雲、雨、露、霜),這個組織十分神秘,他們彼此不以真面目相會,相聚時,各自在一個房間,由其他人暗中傳信,即使是閣主韓天順也不知道他們的真正身份。他們專門收集各地的消息,整個揚州(除了名、袁、楊、於四家)及其他地方的大小商行都由韓元閣控制,可以說得上在商界呼風喚雨。但韓元閣內也是雨霧重重、龍爭虎鬥,讓人離不得、近不得,談而色變。

“古當家,你終於來了!”袁萬福走上前來微笑說。

“這是揚州第一盛事,韓元閣怎能缺席了?”古瑩星淡淡地說了句,“兩位請繼續。”袁萬福和名堂軒各自題了字,縣大人忙把字條放到金佛底下然後大喊:“金佛入廟!”百姓們紛紛虔誠地跪下,直到金佛入到廟裡放得穩穩當當。

“請二位老爺先行上香!”廟祝忙走上來說,袁萬福和名堂軒點點頭然後走過去同時上香,古瑩星緊接在後,再接着是名浩辰和袁尚禮,等他們上完香後,百姓們蜂擁上來等待上香。

祭祀還沒結束,袁尚禮無趣地早已經離開了,明月艱難地捧着一大推東西經過,“讓開!”一個推木頭車的人走來大喊,明月猛然退到左邊卻撞到了路旁的竹架,竹子紛紛掉落。袁尚禮忙跨步上前將竹子踢開,驚慌中明月手裡的東西摔了出來,他敏捷地移步過去接住她的盒子笑笑問:“姑娘,你沒事吧?”

“我沒事,謝謝!”明月微笑了一下,古瑩星的轎子剛好經過,一個人從街上冒出來跪倒在她的轎子前磕頭求喊:“古當家,求你放過我一家,那小店是我一家的生活來源,不能關閉的!”古瑩星仿若沒事一般伸出手來輕輕揚了揚,讓轎伕繼續前進。

“用得着這麼絕情嗎?”明月悶悶地說了句。

“姑娘,禍從口出。”袁尚禮低聲提醒,明月看着他會意地點點頭轉身走去。轎子裡的古瑩星冷冷地看了他們一眼,眼眸裡盡是淡淡的不悅。

名家

“你怎麼買東西的?讓你買一點東西也記不住!”二夫人狠狠地把桌上的東西推到地上,厲聲責罵。

“二夫人,你剛纔是要買這些的。”明月一臉委屈地說,她又一樣一樣地念,“一匹藍綢布七尺六寸八分,翡翠玉鐲三隻,甘皮三兩半……”

“你這是在賣弄自己的記性,還是嘲笑二夫人糊塗?”站在一旁的鳳姐添油加醋。

“不是,我只是……”明月剛要解釋,鳳姐就狠狠掐她的手臂一下罵:”你還想狡辯!”

“行了!趕緊給我倒杯水來!”二夫人不耐煩地說,明月忙到一旁倒茶,她纔剛轉身回來就被鳳姐撞了一下,她向前傾了一下,手裡的茶直直撲到了二夫人的身上。二夫人怒瞪了她一眼:“你這死丫頭,活膩了!”鳳姐忙過去幫她擦身,明月不爽地看向她,她得意地低笑。

“來人!家法!”二夫人生氣大喊,不一會兒,便有下人捧來一根粗棍子。

“二夫人,請饒命!”明月忙跪下來磕頭求饒。

“給我狠狠教訓她!”二夫人不爽地說,鳳姐得意地拿過棍子走到明月身後,狠狠一棍打到她的小腿上,“啊……”明月猛然跪倒在地上,“不準喊!”鳳姐厲聲說了句狠狠一棍一棍往她背上打去。

名芊芊興沖沖地從外面回來,遠遠就聽見了淒厲的慘叫聲,她加緊腳步探頭到偏廳裡看看,只看見一個丫鬟被打得蜷縮成一團,她皺了鄒眉頭走進來問:“鳳姐,住手!娘,做錯了什麼?把她打成這個樣子?”明月懾懾地摟抱着身子跪在地上,身子還在不停地顫抖。

“這死丫頭把水潑到我的身上來!”二夫人略顯不悅地說。

“這麼小的事!娘,她只不過是一個下人而已,何必跟她計較!”名芊芊撇撇嘴不以爲然說,“我卻從來沒見過大娘這樣打過一個下人。”

“臭丫頭,誰纔是你親孃!你得分清楚!”二夫人站起來用手指擢了一下她的頭說,“別吃裡扒外!這只不過是一個野丫頭,也值得你堂堂千金小姐爲她說情?名家的下人都是萬衆挑一的,她卻來路不明?”

“她一定是哥哥帶回來的,對不對?”名芊芊撇撇嘴冷笑說,“你分明就是衝着這原因!”

“你這話什麼意思?說我在名浩辰對抗嗎?這樣對你有什麼好處?”二夫人發怒說,“這話傳到你爹的耳裡,他會怎麼想我?我以後在名家還有立足之地嗎?你這千金小姐還能當下去嗎?”

“我不管你們亂七八糟的事!”名芊芊不耐煩地說,“反正這幾天我要借秋彤用幾天,就讓這丫頭去侍候哥哥吧!”

“爲什麼偏偏要秋彤那丫頭呢?”二夫人不悅地問,說來說去,還是名浩辰的人!

“因爲在名家只有她合我的眼!”名芊芊轉身邊走邊說,“喂,你還跪在地上幹嘛,還不趕緊跟來?”明月彷彿抓到救命草忙爬起來跟着走去。

“嘰嘰喳喳……”鳥兒在樹枝上歡叫,樹上幾片花瓣輕輕飄落緩緩流動的河面裡,河旁是名浩辰的露臺,她悠閒地坐在搖椅上看書,良久,他才輕喊了聲:“秋彤,給我倒杯水。”不一會兒,遞來一杯水,他隨手接過喝了一口然後稍稍擡頭說,“秋……”眼裡看見的卻是明月,他愣了愣問,“你是……”

“女婢明月,少爺你忘記了嗎?我是你從杭州救回來的!”明月微笑解釋,“二小姐讓秋彤姐去辦一些事,所以把我派過來了。”她又苦笑了一下,原來他早就不記得自己救了誰了。

“嗯。”名浩辰點點頭又問,“那元兒呢?”

“不清楚。”明月搖搖頭說,“少爺有什麼事儘管吩咐。”

“你去忙吧!”名浩辰繼續埋頭看書,無意間把手放到腰間,這下才發現少了一樣東西,他忙着急地四處張望。

“少爺,你在找這個嗎?”明月亮出手裡的千里結問,名浩辰興奮地笑了笑又疑惑地看着她,她笑笑說,“這是我剛纔收拾牀鋪的時候,在牀底下發現的。”

“還好,謝謝!”名浩辰微笑接過,又小心翼翼地把它掛在腰上。

“這個結很重要嗎?”明月好奇問,名浩辰略有意味地低頭笑了笑然後點點頭,她又掏出自己見到的千里結說,“在杭州我也撿到一個一模一樣的結!”

“在哪見到的?”名浩辰驚訝地問,一種莫名的難受油然而生。

“呃……就是……”明月低眸想了想說,“在我遇到你之前,在一個不遠的集市撿到的!”

“是嗎?”名浩辰忽而冷笑幾聲,然後說,“這結掛在你身上比某人好看多了!”

“是嗎?”明月顯得有點羞澀。

“走吧,我們出去逛逛。”名浩辰把手裡的書本放下,他走進內房隨手把要上的千里結摘下來,把它放進了一個盒子裡便轉身走了。

甘禾米店

鋪內一片暮氣沉沉的樣子,聽說這裡就要給二小姐接管了,店裡的員工甚是不服,雖說那位二小姐智慧過人,但畢竟還只是一個黃毛丫頭!我們這些老員工怎麼被她騎在頭上耀武揚威,一個整天窩在家裡的千金小姐,怎麼會懂得柴米醬醋之事呢?

等待了好一會,便看見樑叔走來了,他們忙齊喊了聲:“樑叔!”隨後便看見袁海芯帶着阿福子、小樹、南婆婆走進來了。他們的臉一下子沉下來,不就來米鋪嘛,還要帶這麼多人來侍候,果真是嬌貴的千金小姐!

“她就是我們的二小姐,從現在開始就是這裡的掌櫃!”樑叔宣告,他們齊齊鞠了一個躬喊:“二小姐萬福!”袁海芯微笑點點頭,她的眸光稍稍掃視了一下,很快察覺他們不友善的目光。

“你們覺得哪裡我不妥嗎?”袁海芯直接問,衆人對望了一下搖頭不語,她稍稍點頭說,“既然沒有不妥,那好吧,現在關鋪!”衆人吃了一驚,包括樑叔在內。

“二小姐,現在是生意最火紅的時候,則能打樣呢?”其中一個人站出來說,其他人也忙點頭,對這爲二小姐更是厭惡幾分。

“可是我知道你們現在心裡有話憋着,沒心幹活。”袁海芯走在他們前面輕輕邁步一臉嚴肅地說,”心情不舒暢,夫婦態度很難保證會令人滿意,以你們現在的狀況,怕只會得罪客人,以致影響我們甘禾米店的聲譽。有些話我們必須今天說清楚,否則我們很難合作下去!”

“二小姐,我們的確不服!”其中一位看上起資歷較深的中年男子站出來說,“你對米店的運轉了解多少?我們這裡有什麼米?都賣什麼價格?你知道多少?”

“那就試試看吧!”袁海芯微笑說,這男子走到米鬥前一樣一樣指給她,她一一道出名字和價格來,他們甚是吃了一驚。這時走來一個訂米的人,袁海芯忙把他領到一旁,這人說了一大竄米的名字以及要定的斗數,旁邊的人呆看着,袁海芯把客人送到門口處微笑說:“行,三天內一定送到!多謝關顧!”

“單子!”袁海芯送走客人後忙把訂單交給他們,他們還處於震驚中沒有反應過來,又突然全部鼓掌說:“我們誓死追隨二小姐!”

“不用說的這麼嚴重,把我嚇了一跳!你們好好幹活就行了!”袁海芯微笑說,他們立即一個幹勁十足的樣子個歸各位,動作是什麼利索。小樹湊過來嬉笑說:”二小姐,好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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