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之後~~
【京郊•密林】
一個小小的身影穿梭在山林中,一面跳着躲開朝他攻擊的野獸,雙手不停的向外撒着隨身攜帶的藥粉,一邊正暗自懊惱遭人算計。
他,便是景家二公子,名喚景辭,也是,當年鳳後爲夜傾晗所定婚約的當事人,明知道他那堂兄不安好心,卻還沒能更小心一些。
這不,一個不留神,他那挨千刀的堂兄就把他騙出打暈,然後扔在這荒郊野嶺裡走了。
躲閃之間,身上的衣服佈滿了傷痕,一張俏臉也早已髒兮兮的,卻還在倔強的尋找着出口,他可不能死在這裡,爹爹還在家等着呢。
****** ******
與此同時,不遠之外崖底一處寒潭,只着中衣的夜傾晗緊閉雙目,下半個身子泡在水中,汗水從她額間滑落,經過面具上彼岸花的紋路,最終融入湖水,不見蹤影。
四周蕭瑟,了無人煙,以她爲中心,冷氣不斷向外發散,凍的守在周圍的心腹夕煙和夕影直打哆嗦。
可二人仍然警惕着周圍的環境不敢有絲毫懈怠,如今的主子不容任何打擾,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可此時的夜傾晗根本不知外界發生的任何事情,體內熱氣與寒氣相互衝擊令她疼痛難忍,還需調動體內僅存的內息護住心脈。
夕煙和夕影都是自小便跟着夜傾晗的,她們經歷了她那無與倫比的矜貴歲月,也見證了她一步一步創立自己的勢力。
親眼看着從小就誓死追隨的主子將仇恨埋藏心底,一日比一日冷傲、偏執。
她們清楚的知道,那看似風光的背後是常人難以忍受的心酸,幼時,作爲嫡皇女的夜傾晗,文治武修都經受着強度極大的訓練。
變故之後,她更是接近瘋狂的勤修苦練,甚至於在最初那幾年爲了功力提升使用禁術,引得自己走火入魔,加之常年在外,不可避免的受傷中毒。
幾經相加,如今須月月忍受錐心之痛,不得已纔來這寒潭疏散,以防止血氣上涌、突破經脈,引發生命之危。
更令人心疼的是,夜傾晗對此事的反應是——不在乎。或許,身體上的痛可以讓她暫時無暇顧及心裡的恨吧!
****** ******
【京城•蕭府別院】
書房內,主位上坐着的蕭明素正端着瓷杯品着茶,左客座一商戶打扮之人突然放下手中的賬本,略帶憂慮地說道:
“大人,倒不是在下膽小,實在是最近風聲有些緊,咱們南邊的那批交易,是不是可以暫緩幾日?”
蕭明素聞言,不滿地蹙了蹙眉,“蹬”地放下手中茶杯,煊然不悅地反問道:
“怎麼,就這麼點動靜,就嚇得不敢動了,還是說,只是想要停了這筆交易?你可別忘了,若無我蕭家,你皇商的地位還保不保得住。”
這下,方纔說話之人慌了,趕忙手足無措地解釋道:
“大人息怒,在下絕非此意,屬實害怕稍有不慎,誤了您的大事。”
蕭明素不發一言,倒是另一邊右客座一女子“唰”地打開自己的摺扇,渾不在意地說道:
“依我看,張老闆你實在是杞人憂天了,朝中是有些許風波,不過都是些跳樑小醜,又怎麼能撼動蕭大人這棵參天大樹?”
被喚作張老闆的那人眼見有人救場,也是立刻順着話音說了下去:
“許大人說的對,是在下見識淺薄、多想了,還請蕭大人勿怪。”
“……”
“不必延期,多給你分半成利潤,交代手底下的人,做事再精細些。”
最終,還是蕭明素給出了決定性的命令,待那位張老闆告辭離去之後,方纔搖着摺扇之人立馬斂了不正經的模樣,走上前去,很是擔憂地說道:
“大人,其實張老闆說得也不錯,最近朝中形勢,的確是愈發複雜了。”
蕭明素握緊拳頭,重重地錘在桌上,冷哼一聲,不甘心地說道:
“哼,還不是因爲那寒王戰場數次立功,得百姓大加稱讚,連陛下都不得不忌憚她幾分,那些人的心思自然活絡。”
那位許大人擡手,輕敲扇柄,眼睛盯着桌案上其中一本賬目,滿是憂慮地說道:
“這可真是個問題,她向來與咱們不對付,若任由事態發展下去,後果不堪設想啊!”
她的擔心在蕭明素看來確是可有可無,繼續拿過桌上的賬目看了起來,漫不經心地說道:
“無妨,凡事有張必有馳,她屢立戰功,卻桀驁不馴、不受擺佈,所謂功高震主,早晚有自食惡果的那一天,我們只需要用心盯着,必要時刻加把火。”
在她看來,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何況是夜沐筱這種已然登位十數年的成熟帝王,豈能真正容忍她人三番兩次的挑釁,夜傾晗那種囂張的手段只能是自取滅亡。
如今她更擔心的,是那不知從何處冒出來的影閣啊,她自己都好奇 ,竟是在哪裡惹着這尊大佛了,這才遭到她們處處針對。
****** ******
“啊~~”
伴隨着一聲尖叫,從寒潭上空突然摔下一個糰子,毫無偏差,直接狠狠地砸在了夜傾晗的身上。
散功被打破,她直接噴出一口鮮血,空氣中啥時間瀰漫着濃重的血腥味,周身的湖水也瞬間被染成血色。
岸上二人大驚,正準備下水救人,便見她們的主子提着一團什麼東西飛身上岸。
隨即往地上一扔,便支撐不住也軟倒在地上,可她如鷹一般銳利的眸子依然盯着地上那位不速之客。
夕影連忙走過,扶着夜傾晗靠着一顆大樹邊坐下,夕煙見此情景,也立馬肅了臉色,拔劍而出,“唰”的一聲抵上那地上之人的脖子,怒聲道:
“大膽賊人,竟敢行刺主上!”
地上的人兒也不管周圍是個什麼情況,坐起來順了幾口氣,晃了晃被摔的七葷八素的腦袋,而後摸了一把自己的臉,撇撇嘴,沒好氣地大聲說道:
“刺客,你見過我這樣這麼狼狽的刺客,要不是倒了八輩子血黴,我能出現在這裡?她是誰,我根本就不認識好嗎,談何行刺?”
衆人這纔看清,這是一位身材矮小、衣衫單薄的嬌小男兒,髒兮兮、灰頭土臉的,甚至身上還有不少傷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