粱憶毫不畏懼的迎上漢子的目光,那狹長的丹鳳眼裡直射出一束幽冷的寒光,比漢子的還要陰沉可怖幾分。
漢子被盯的一時竟有些退意。
但當着這麼多人的面,他自然不能被一個毛丫頭嚇到。
於是,漢子咬咬牙,舉着手裡的鋤頭對着粱憶揚了上去,“很好,既然你承認了,那就拿命來吧……”
四周頓時響起一片抽氣聲,膽小一些的甚至都縮起脖子,捂住了雙眼。
粱憶卻只是眼眸眯起,一動不動的等着鋤頭落下。
鋤頭被漢子揮着轉瞬便至,粱憶剛定住腳步,準備舉手……
“住手!”輕飄飄的聲音響起,一道白色的身影自馬車內飄出,輕而易舉的握住了那把即將落下的鋤頭。
“轟隆隆……啪嗒啪嗒……”
雷聲又起,憋了半天的雷陣雨終於落了下來。
雷陣雨的雨滴比細雨要大的多,落在人身上有些許輕微的疼。
漢子的雙臂因爲握着鋤頭而被鉗制,回來神來朝着蒲蕭看去。
只見一個身穿白衣的俊美男子,猶如天神一般站在那裡。
他一雙溫潤如玉的眼眸本該是柔和令人親近的,但看着卻莫名有種十萬八千里的距離。
“你,你是誰?”漢子看着蒲蕭,眼睛裡的惡毒在自己毫無所覺的情況下就漸漸散了去。
蒲蕭衣袖輕擺,那長長的鋤頭隨之輕輕的飛了出去,一聲響動之後,落在了衆人面前。
前排的村民驚呼一聲,後退了幾步。
站定之後,再擡頭,衆人的眼睛裡竟沒有了一絲惡意,剩下的皆是濃濃的臣服。
漢子只覺得雙手一麻,就被卸去了力道。
反觀蒲蕭,揮出鋤頭之後,兩個寬大的袖子輕甩,負手而立站在了衆人面前。
哪怕在電閃雷鳴的映襯下,還有逐漸加大的雨滴下,蒲蕭依然是一派雲淡風輕的模樣,甚至在他那雙淡如泉水的眸子裡,並無看到一絲波瀾。
這樣一個男子,站在一衆麻衣粗布的村民面前,自然而然成爲了一道不可忽視的風景。
人羣下意識靜了下來,一雙眼睛只爲那畫中人一般的男子停留。
蒲蕭微微轉動頭顱,掃視了一圈,略顯蒼白的薄脣輕啓,一道如泉流,如花開般的清潤聲線就傳進了衆人耳中,“樑家村的里正可在?在下蒲蕭,是樑家的主子!”
猶如一道潺潺奔流的清泉落入衆人心底,激起一片浪花,酥麻瘙癢,卻也心曠神怡。
人羣中的姑娘們頓時臉頰緋紅,眼冒癡迷之色。
一個揹着腰的老頭從人羣中鑽了出來,一雙渾濁的老眼只看了一眼蒲蕭,就轉開了眸光,那其中似乎有一抹心虛,有一抹畏懼,還有一抹別樣的嫉妒。
“在下樑大山,不知公子叫老朽出來何事?”
那端着的姿態和故意挺直的腰身,都透着濃濃的敵意。
蒲蕭卻仿若未覺,搖搖頭說道,“無事,就想看看統領一個樑家村,卻冷眼看着村民聚衆傷人的里正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