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所有章程都擬定好,惠娘兩口子回鎮上帶了些洗簌用品後,就開始在麥芽兒家住了下來。
由於李衝要去尋買地兒之事兒,是以收果這擔子就放在了趙猛子身上。
李空竹初八的這天被逼着又喝了一天的藥後,初九是徹底再不願喝了去。
一大早吃過早飯,就去王氏那裡,跟她說了下響來洗果之事兒。
王氏倒也痛快,只是在她告辭要走之時,又拉着她打聽起來,“不是說送往府城的賣買?想來該是賺了不少吧!”
李空竹笑着點了點頭,“是賺了那麼點,不過多數爲舊主打賞來的。有個二十來兩的樣子,正尋思着開春找地基蓋新房哩。到時怕是要麻煩嬸子跟叔說一聲,給我塊好地基哩。”
王氏一聽有二十來兩的銀子時,不由得心頭跟着驚了一把。面上吸了口氣的笑道:“倒是好生意哩。”說着拍了她的手一下,“如今可算是苦盡甘來了,怕是用不了多久,都能做地主婆了哩。”
話裡多多少少有些酸人之意。
李空竹不在意的笑了笑,“嬸子這話可是埋汰我了啊!啥地主不地主的,不過是以前大宅門裡的奶奶憐惜,加了一些過年的賞錢在裡面,要真論起來,哪就能賣這般多的銀子了。再說了,我再是如何富貴,也是這趙家村的媳婦子,有嬸子這麼個長輩兼里長夫人在的,我還能不敬着你們啊。”
王氏聽出了話裡音,也知自己有些眼紅了,趕緊順着階的下來道:“你能記得嬸子的好就好!知你是個善心人兒哩。”
“嬸子纔是真善心哩。到時我要麻煩你跟叔的地方可多着哩,只求得到嬸子別煩了纔好。”
“不煩不煩。能有啥煩的?”王氏擺着手的笑道:“你叔成日裡就是閒逛蕩的,給他個事兒做,還樂不得哩。”
李空竹抿嘴笑着符合了幾嘴兒,見該明說的都說得差不多了,就藉口家忙,不能久呆的辭別了去。
王氏在送走她後,等着陳百生從村裡逛了圈回來,就說了李空竹選地基的事兒,“給留意塊兒好地兒,最好離着咱們近點的。我瞅着,這娃子怕是要起復了。你是不知,這一趟送那糕的,說是得了二十來兩,怕是還不止這個數哩。昨兒個遇到林氏那婆娘,聽她口氣裡,也是要蓋新房了哩。”
自家如今對她好點,來日裡若真是起復發達了,自是不能忘了他們的好,有啥事兒也能連帶着點。
陳百生盤腿坐在屋中的炕上沉吟了下,咳嗽着抖了抖吸菸的煙管子,“離着咱家舊宅村口,那裡有塊不錯的寬敞地兒,她若真要,到時就給她吧。”
王氏點頭,“我尋思着那地兒也不錯。”寬敞亮堂,關鍵離着那兩房也比較遠。
商量妥後,王氏又起了身,跟着自家男人招呼了聲後,便提腳出了屋,準備去找人下響過去幫洗果子之事兒。
李空竹自王氏家回來還未進門哩,就見隔壁的院門打了開來。
裡面的張氏一手挎着個籃子,一手牽着趙苗兒走了出來。
趙苗兒在見到她,很是嘴甜的拉着她娘近前,叫了聲兒,“三嬸兒!”
“哎!”李空竹雖說不喜了張氏,但小娃子叫她,不能不理了去。無法,只得跟張氏招呼了聲,“二嫂!”
張氏笑得溫和,“昨兒個我們走親戚竄門回來,聽說你着了病。這丫頭急吼吼的說要過來看你,瞅着有客人在的,好容易哄好了她,讓她隔天來的,這不,這纔將吃過早飯哩,就硬鬧着要過去看你哩。”
趙苗兒點着小腦袋的仰頭看她,“三嬸兒,你病了,喝沒喝藥藥啊!”說到喝藥,小丫頭那鼻子還皺了下,“藥苦哩。”
李空竹看了眼別有深意的張氏,對趙苗兒笑了嘴兒,“好了哩,沒啥大礙了。”頓了下,看她一臉期待的,就伸手去摸了下她的小腦袋,“家裡這兩天要忙哩,糕點過年的時侯走親戚全送了,十五那天看燈會的時侯來吧,到時給你拿點山楂吃。”
趙苗兒就要點了頭,一旁的張氏卻扯了她一把,笑着嗔了嘴兒,“這丫頭都快被你寵得嘴叼了哩。這回回我孃家,她姥爺姥姥給的糟子糕都不吃了。聽說了在你這吃了那啥好的糕後,連着我孃家嫂子都羨慕得不行哩。”
“不過是塊糕罷了。”李空竹淡道一句。
張氏見她神色冷淡的,就轉了下眼珠兒,將手上的籃子遞着朝小女兒眼前晃了晃。
趙苗兒想起這是她娘說給三嬸補身子的,趕緊殷勤的就要伸手去接。
“哎喲,你個小祖宗可慢點的,這裡面是雞蛋哩,當心給打了。”見小女兒會來了事兒,張氏眉眼兒都跟着笑了起來。
“三嬸兒,雞蛋!給你補身子!”趙苗兒不顧她孃的叮囑的,硬要把籃子從她娘手下解了下來。由於籃子太重的,她提不動的,又憋紅了一張小臉,將之放在了地上。
李空竹聽了這話,再朝張氏看了一眼,有些不悅她拿小兒作文章,面上卻又不能當着孩子的面兒顯露出來。
帶了笑的上前摸了把趙苗兒的小腦袋,“三嬸好了,不用吃雞蛋補身子。苗兒你拿回去,讓你娘每天煮給你吃個吧。”
趙苗兒歪着腦袋想了下,後又偏頭看了張氏一眼。
張氏給她使了個眼色,面上卻很是無奈的對李空竹嘆道:“你是不知道,這丫頭把我磨得多煩,一個勁的要來看你看你的,我尋思着,總不能空着手來吧,好歹咱們妯娌一場的,雖說先前有點啥不愉快的,也總不能記恨一輩子是不?”
她這話算是有些試探的意味兒了。
李空竹心頭兒冷哼,那邊的趙苗兒在自家娘盯了自已後,也知這雞蛋是給三嬸兒的,不能留了自已吃。
就有些不敢忤逆的去扯了李空竹的褲腳,撒着嬌道:“三嬸兒,你收嘛,你收嘛!這是給你的哩!”
李空竹看了眼她,又看了看張氏。心裡實在不願接了這籃子雞蛋,可不接,小兒拉着褲腿扯的,也着實不像了樣兒。
只得點了頭道:“行,三嬸兒收了!”
得了她收的話後,趙苗兒趕緊高興地去提地上的籃子,一邊提一邊還憋紅着臉兒的叫着,“三嬸兒,給你,給你!”
李空竹彎腰去接。
張氏在看到她接時,就露了個滿意的笑來。只要她接了這籃子雞蛋,就說明,兩房人算是徹底的揭過這層不愉快了。
李空竹將籃子挎起來的時侯,對趙苗兒嘀咕了兩句。
趙苗兒點了點頭,轉頭對自家娘道:“娘,三嬸讓我去她家玩兒哩。”
沒了顧及的張氏自是沒多想的笑着點了頭,“去吧,不許皮了去,聽到沒?”
“哦!”得了她娘允許的趙苗兒,開始蹦蹦跳跳向着那邊院跑去了。
李空竹見小兒進了院,就從荷包裡拿了半串錢出來,“雖說不知這裡面有多少雞蛋的,不過想來這半串還有多才是。二嫂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我總不能白佔了便宜去,俗話說親兄弟明算帳,咱們還是分清點比較好。”
張氏尷尬了下,着勢要推。李空竹見狀,只說了句,“若二嫂推的話,這籃子雞蛋我也是萬不敢收的。”
無法,張氏只得伸手接過了那半串粗棉紅繩串好的錢。末了還有些不甘心的笑道:“都說到俗話了,那我也就厚臉皮的再說多一嘴兒吧。老三家地,你也該知這一筆不出兩趙的,雖說老三與我們不是血親,可畢竟當初爹孃領他回來時,可是多少人翻着白眼看笑話的,你二哥雖說脾性有些不好的,可也不是啥大奸大惡之人吧。”
用得着因爲一件事兒,就要老死不相往來了麼?再說了,若不是他們親疏不分的,當初他們也不會生了那般大的氣性,打了趙猛子,出了那事兒來。
李空竹聽得點了點頭,“自是知道,所以二嫂你覺着我如今對苗兒這些晚輩咋樣哩?”
張氏愣住,尷尬的笑了笑,“還算不錯的。”
“是了!還算不錯的。”李空竹意味深長起來,“晚輩只要還叫我一聲嬸子,將來不管咋樣,不做錯了事兒,不蠻不講理了去。我都會幫扶一把的!”這也算是報了趙君逸在趙家的這幾年恩了吧。
張氏白了臉。很明顯她這話裡的意思,只對了小輩好,就算要幫也是幫小輩,還得看了人來幫。
想着趙鐵蛋上回之事兒,怕是以後再不待見了這人吧。
心頭有些氣怒,面上也因此沒有抑制住的顯現了出來,“好歹是一家人不是麼?”
“是一家人,但前提是沒分家之前。”李空竹別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這人的心機,當真是能屈能伸,爲着討好,既是連着臉面都能拉下來的,她又怎敢去做了那東郭先生?
說完,她再不理會她的提籃擡腳而去。徒留張氏在那一臉難看的看着她的背影,暗利了目光。
李空竹在進院後,見趙苗兒站在院子裡不敢進了屋。
知她可能怕了趙君逸在屋裡,就招手讓她近前,牽着她的手向着主屋進去時,故意誘導的問了她嘴兒:“苗兒想不想掙銀子,買好吃的?”
“掙銀子?”隨着她跨步進了主屋的趙苗兒歪着頭不解的看着她。
“嗯哪掙銀子。”李空竹笑着點頭,“掙了銀子,可以買好多好吃的糕糕跟貽糖哩。”
“那俺要掙!”一聽說有好吃的,小丫頭立馬雙眼發光的舉着手,恨不得馬上就去掙了她所說的銀子,“去哪掙啊,俺要去掙銀去。”
李空竹笑着止了過於興奮亂跳的她,掀簾進了屋,並未見到趙君逸在裡面,猜想着怕是又上山了。就讓趙苗兒脫鞋上了炕,拿出還所剩不多的炒貨瓜子給她磕。
見她一臉焦急的還纏着自已問掙銀的事兒,就笑道:“你要真想掙銀的話,就從明兒起,天天過來了三嬸兒這邊,幫着三嬸做事兒,做得好了,三嬸就給你銀子好不好。”
說着,從荷包裡拿了一枚銅錢出來,“那,一會你若把磕完的瓜子皮兒,收好端去廚房倒泔水桶裡的話,這一文錢就是你的了。”
趙苗兒眨着水亮的大眼,盯着那一枚銅錢看了半響,不解的問,“這一個銅板能買到貽糖麼?”
“兩個銅板一包,你一天得一個,兩天就可以得兩個了。”繼續誘哄。
趙苗兒一聽,哪有不應的理兒。直點着小腦袋的說,“那俺要掙銀子。”
“好!”
李空竹摸了下她的小腦袋。笑看着她把瓜子磕完後,就顛着小短腿的把盤子裡的瓜子皮,送去小廚房裝垃圾的桶裡倒了。
待回來時,一雙眼睛閃啊閃的直盯着她看。
李空竹笑着誇了一句,給了她根綁頭的紅頭繩,又給了一枚銅板給她,“做得好了,就有獎,做得不好了。可是要罰的哦?”
說着,就去盯她拿着的紅頭繩,女孩一看。趕緊將兩隻小手給背到後面去,搖着小腦袋的說:“俺會做好的。”
“能做好就好!”李空竹笑着摸了下她的小腦袋,誇了一句乖孩子後,就讓她先回家,明兒正式過來幹活。
趙苗兒得了紅頭繩,又有了銀子,心裡別提了多高興。
聽着讓她回家,還有些不捨,“真沒事兒做了啊。”
“沒有了,明兒再來吧。”
耐着性子笑着把她哄出了屋門。就見她興高采烈的蹦跳着向着隔壁跑回去了。
趙君逸不知何時出現在了院角一側,看着那走掉的小身影,又轉眸看了看她。
半響,終是沒多說什麼的又轉身消失在了那一轉角。
李空竹聳了聳肩,對於他的常態早已習以爲常,衝着那消失的地方喊了句,“響午記得回來吃飯,下響還有活哩。”
那邊的趙苗兒拿着紅頭繩進院。看到趙泥鰍跟趙鐵蛋在屋檐那,一個坐着凳子發呆,一個抱着糟子糕啃着。
得意的揚了揚手中的頭繩,衝着趙泥鰍喊了聲,“二哥你看,三嬸給俺的,還給了俺錢哩。俺要去三嬸家掙銀子了!”
趙泥鰍聽得愣了一下。
還不待反應過來,屋裡的鄭氏卻衝了出來。
看到趙苗兒舉着的紅頭繩時,就忍不住的恨了眼,“錢在哪哩?給俺看一眼。”
趙苗兒有些怕她,看她瞪眼,就趕緊將頭繩背在了身後。
而西屋的張氏本還在生着李空竹的氣哩。在聽到小女兒的聲音後,就準備起身出外來看看。
沒成想剛步到門邊,就聽到了那東屋混不吝的聲音。
怕自家的閨女吃虧,趕緊開了房門跑了出來。
見鄭氏一臉恨意的瞪着自家女兒,就很是不滿的衝那邊喚了聲,“苗兒回來!”
趙苗兒聽到了自家孃的聲音,趕緊轉身跑了過來,衝到了她孃的身後躲了起來。
那邊的鄭氏還未問清楚哩,就見張氏一臉防備的看着自已,就很是不滿的哼了聲。道:“俺又不會把她怎麼樣。不過是問一嘴兒罷了,作麼子護得這麼緊嘍。”
“大嫂要問啥,好好問就是,一副兇臉的,孩子不經嚇,怕晚上做惡夢哩。”知她不好惹,張氏儘量忍着性子緩和道。
鄭氏插着腰的哼了聲,“你娃子在那邊說什麼掙錢的,俺有看到她拿着錢哩。咋回事兒?”
張氏也有些疑惑的看向自家閨女,問她,“你哪來的錢?”
“三嬸給俺的。”怕自家娘也跟大娘一樣想搶她的,就趕緊將手背得更緊了,“三嬸讓俺去她家掙銀子,每天都給俺錢哩。”
掙銀子?
張氏沉眼,想着剛剛的對話。不由得在心裡冷呵了聲,這是打一巴掌又給顆棗的?怕了他們再去鬧?
那邊的鄭氏卻聽得心火旺起,“她憑了啥讓你去掙錢?你又能幹個啥?賤娘皮的賤人,爲啥要叫了你去掙錢?”
張氏哼笑,就這點玩意兒,還眼紅嫉妒上了不成?
“至於爲啥,誰也不清楚。不若大嫂去問問?”
鄭氏黑臉,想着李空竹那一臉媚樣兒,就忍不住又是一水兒的髒話出口。
張氏見她這樣,隨也懶得理會的將自家閨女扯着往屋裡帶,只是在進屋時,又似不經意的說道:“都是一樣的侄兒侄女,想來我們能去,泥鰍他們也能去吧。人現在可不在乎那點錢哩,那在府城當差的姐妹兒昨兒又來了的,指不定又送了多少銀子來。也是我肚子不爭氣,要是能多生幾個的話,這兩個三個的,一月怕是能掙不少哩。”
那邊正在罵的鄭氏不吱聲了。
看着二房的人進了屋,就犀利着眼神看了眼自家的兩兒子。心裡想着那個恨死的賤人,糾結了半天,終是銀錢佔了上風的對着自家兩兒子吼道:“都給老孃起來了。”
“作啥?”趙鐵蛋抹了下鼻涕自地上起了身。
那邊的趙泥鰍有些怯怯的看了他娘一眼,見他娘恨眼看來時,又嚇得縮着脖子埋了頭去。
“小崽子,這回高興了吧,給人當兒子去吧!”說着,就狠推了把二兒子。
趙泥鰍被推得一個趔趄,卻忍着眼淚的不敢哭出了聲兒。
鄭氏見他這樣,更加不喜了起來,心裡想着,反正老了也靠不上的玩意,如今還心生了外向,不若就拉去給那房做苦工去,到時掙的銀子,也別想給自已會給他留了一文去。
想着的同時,就拉了他把,“快走!”
趙泥鰍縮着脖子的被扯着向外走,那邊的趙鐵蛋眼珠子轉了一圈的也跟在他孃的身後。
幾人剛一開了院門出來,不想,正巧碰到了趙猛子今兒因着鎮上沒找到活,而提早回了家。
看到了幾人,不由得皺眉警惕的盯着那三瓣嘴兒的婆娘,“作啥?!”
鄭氏一見是他,忍不住的縮了縮脖。
後一想,這是掙銀子的事兒,他該是也想要的,就止不住的高聲叫道:“那賤蹄子讓二房的苗兒去那做活拿銀的,憑了啥不讓俺們家也去?”
做活?拿銀?
趙金生沉着個臉看着她喝,“你腦袋瓜子糊屎了不成?苗兒纔多大,能讓了她去幹活?”頓了一下,又不悅的眯眼緊盯她威脅道:“死婆娘,你又想捉妖了不成?老子告訴你,你要再敢給老子惹出個事兒看看,別到時,老子讓你滾蛋都是輕的。”
鄭氏不服,在那抖着三瓣脣的吼道:“俺作啥妖了?俺這兩眼睛看得是清清楚楚哩,苗兒那賠錢貨,拿着頭繩銀子的在兩娃子面前炫耀,看老二家地那樣,也沒反駁,分明就是知道咋回事兒哩。”
說到這,又想着以前二房明明跟自已一個鼻孔出氣的,如今是理也不理了她,就不由得氣道:“死婆娘這是忘恩負義的想丟開老孃,獨自去巴結哩。以爲老孃怕了哩,說一千道一萬的,老孃也是長嫂,敢跟我做了對,當心老孃去掘他孃的祖墳去。”
她的嗓子很大,雖說漏風可不至於聽不清。
是以,屋裡坐着的張氏聽了她這罵,整個臉色都陰沉了起來。
趙金生眯眼盯她半響,轉眸問着自家的兩兒子道:“你娘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
“真的!”趙鐵蛋率先點着頭比劃了一下,“拿着這麼長條的頭繩哩,還有銅板。”
趙金生聽罷,沉吟了下,對趙泥鰍揮了下手道:“你來!”
不明就裡的趙泥鰍走了過來,被趙金生一把給牽住了小手,擡頭對自家的婆娘吩咐道:“你帶了老大回去,我走一趟問問去。”
趙鐵蛋見自家爹拉着二弟不帶他的,就不依的纏起了鄭氏來,“娘,俺也要去那邊哩。”
“你把老大也帶去吧!”鄭氏也是不滿的哼了哼,“多一個人,多一份錢哩。”
“你懂個啥?”蠢婆娘,如今這一切還不是她給作的。
被罵了鄭氏咧着嘴兒不依的道:“我咋不懂了?都是侄兒侄女的,還能區別對待不成。”
“你要不要進去!”趙金生也磨沒了性子,衝着她就是一個沉喝。
鄭氏見他唬臉,嚇得趕緊縮了下脖的扯着趙鐵蛋,罵罵咧咧的轉身準備回去。
趙鐵蛋不願,還想蹲下磨人,不想眼角瞟着他爹扯起一腳就踢了過來。
嚇了一跳的他,趕緊跳將起來,躲在鄭氏的懷裡就大哭了起來。
看大兒子被嚇哭了,鄭氏也不敢幫着頂回去。只得拍着他罵咧着嘴兒的出氣,“哭求個啥,自已討了人嫌,怨得了誰,喪德的玩意兒,還不趕緊的走了!”
見婆娘識趣的進了家門,趙金生一臉怒氣的在那不停的來回吸了幾口氣,待緩和了情緒,恢復了臉色後,這才拉着趙泥鰍向着隔院走去。
到了那門洞前,就扯了把自家的二兒子,“叫門!”
“三嬸兒!”
李空竹這會兒,正在小廚房裡收拾着熬製山楂用的容器跟鐵板。
聽着趙泥鰍叫門,心下便明白了幾分。
擦了浸水的手,走將出去後,果不其然見到了大房的人。
不過有點意外的便是沒看到鄭氏,挑眉了一下,見趙金生一臉憨厚的尷尬笑着,就不動聲色的走將了過去。
“大哥,有事兒?當家地不在哩。”
趙金生有些尷尬的搓了把子手,“那啥,我不找三弟哩。”
李空竹低眸看了眼正看着他的趙泥鰍。
見他眼眶通紅的盯着自已,心下不由暗歎了聲。面上卻笑着道:“不找當家地?那找誰?”
這話兒可不好回答了去,若說大伯哥找弟媳婦,這要傳了出去的話,別說了名聲不好聽,就是那笑話人的唾沫星子都能把人給淹列死了。
趙金生有些個心下不滿,面上卻顯得有些手足無措了起來,“那啥,就,就問點事兒?”
“啥事兒?”
那邊的趙泥鰍卻適宜的喚了聲,“三嬸兒,俺也想來掙了銀子。”他實在不想在那家裡呆了,他想天天過來這邊哩。
趙金生沒想到自家二兒子這麼上道,直接就將此行目地說了出來,心裡止不住的高興,面上卻裝作很是無奈的嘆道:“就是這麼個小子,眼饞苗兒那丫頭哩,這不,看着拿着根頭繩啥的,就眼紅得很。聽苗兒說要過來掙了銀子,這死活都要磨着來哩。”
說到這,又故作了那愧疚樣兒,“你們家情況啥樣,俺們這心裡也清楚哩。娃子是個皮的,想着他想來,就來求一求的。也不說要啥錢不錢的,能讓他過來玩玩就行。”
“三嬸~~”趙泥鰍很想說他不是這樣想的,可想着要說了一會回去指定要挨拳腳的,又止了嘴兒,拿着一雙可憐巴巴的眼睛,直直的望着她,很是希望她能應了下來。
李空竹心下憐惜,面上卻直接不客氣的說道:“還以爲啥事兒呢,以前娃子不也來麼?要來便來就是,對於小兒,我這心還大着,大人之間少來往就行了。”
對於這般不留情面的話兒,要一般有點血性的就會帶着自家娃子家去,再不來往了。
可於有目地的人來說,也只不過尷尬了的笑了笑,“娃子能來就成。”
李空竹冷笑的點了點頭,“那明兒讓他跟苗兒過來幫忙吧。”
“謝謝三嬸兒~”趙泥鰍很是感激的叫了聲。
那邊的趙金生卻是暗地裡皺了下眉頭,再擡頭時,卻揚着笑道:“那行,那就這麼說定了啊。”
李空竹頷首,見他領人轉身就走的,就又故作纔想起般衝着他的背影又道了句,“鐵蛋就不用來了,三歲看到老的娃子,我是不想教的。”
趙金生移步的腳頓住,眼中有絲利光閃過,面上卻是笑着應道:“鐵蛋大了呢,自是不用來了。那娃子乖得很,哪就用得着再教了,泥鰍還小的,到時要哪皮了的,老三家你多體諒着點。”
“除了鐵蛋,我都能體諒哩。”暗諷她故意跟娃子計較麼?呵,她還真就這般小肚雞腸了,沒辦法。
趙金生沉着一張臉走了。
李空竹是懶得再甩的又回了廚房,她還得把那未洗完的器具洗完哩,不然,若到晚上要用時,手忙腳亂的再來洗,水不幹不說,還影響進度。
下響等趙猛子把果子拉回來後,麥芽兒跟惠娘還有王氏領着的幾人,來了這,又開始了新一輪的忙碌。
晚飯過後,看天色還早,照舊按着以往那樣,先熬製幾鍋成品出來。
待到酉時初,送走了麥芽兒她們,李空竹洗簌上了炕,就跟趙君逸說了另兩房小兒過來做事之事兒,另還有下響王氏跟她說的地基之事兒。
趙君逸沒多大反應的只淡淡的來了句,“隨了你的喜好!”
願意折騰就去折騰,他是不管的。
李空竹聽得不滿,將被褥子拉着向他的炕稍靠去,“好歹你也算是一家之主,怎能說了這話兒?”
“那要如何說?”感受着她的靠近,男人只平淡的睜眼掃向她,黑暗中她眼珠子發着光的又向前挪了一步。
“你得管管我啊。像那種霸道總裁範的,不許了這個,不許了那個。你只能愛我啥啥地!”她一臉意淫的想着他一臉冷淡的將她給壁咚着,一邊冷着臉的吩咐她不許這個,不許那個。看她反抗,還很是霸道的對着她的嘴兒狠親了下去。
想着那軟軟清咧的嘴脣,霸道的將她給佔有的感覺,臉蛋就止不住的泛起了紅暈來。
“哎呀~~”她嬌嗔着將被子捂過頭頂,埋在被窩裡開始癡癡的笑個不停。
全然不知了,身邊的男人正以着一種很是怪異的眼神掃着她。
管她?不許了她這,不許了她那,還只能愛他?
男人沉思着,想着宅門裡的婦孺都是以夫爲天,從來做什麼都是得先稟承了夫君,也從來都是以着夫君爲中心,不會不生了二心的去喜了另一人。
要知道,另生二心的妻子,可是天理難容的大罪。
難不成,她是在暗示着自已並未將她當妻子看待?
那邊廂,李空竹癡笑過後,將頭從被子裡露了出來。
黑暗中看不清男人表情的她,拖着被子又離他近了幾許。
彼時,兩人的距離已經近到,不足一掌寬的距離了。女人側了身,又對着他耳朵方向吹了口氣。
“當家地?!”
男人身子僵了瞬,隨從沉思中回神的瞟了她一眼,“何事兒?”
“你親過嘴兒沒?”
“……”
“滋滋……”女人捂嘴兒吃吃的笑了起來,“聽說大戶裡的公子哥,可是十二三歲就有通房了哩。你有沒有嗯~咳……”黑暗中女人笑得甚是猥瑣。
男人很是無語的看着她心想,果然是這樣,這是想讓自已像真正的丈夫那樣與她相處麼?
李空竹不知了男人的想法,她現在全身上下每一個毛孔都在想着被趙君逸親吻是啥感覺,有意這麼一問,也知他是不可能有通房的。
畢竟在這農家生活近九年,那時掉下山崖才十二歲,就算有那心,也還沒發育好的。所以根本不用擔心他早不是了童子雞,或是閱女無數的渣男啥的。
想到這,又忍不住的吃吃笑了起來。將頭伸了過去,感覺離他夠近了,這才又道:“俺也沒親過嘴兒哩。書上說,初吻很是甜蜜,又很是心動。我也想試試那種心肝撲撲,臉兒紅紅的感覺哩。”
頓了下,她又似商量道:“要不?當家地你試着霸道的親我一回?讓我嚐嚐初吻是個啥樣滋味兒?。”
趙君逸梗了一下,只覺喉頭似有東西堵着般。
還不待他回答,女人突然一個猛子的壓了過來,壓在他身上,纏着不停的撒嬌磨着,“好不好嘛!好不好嘛!”
男人有那麼一瞬間的愣怔,下一秒,只覺得整個心神差點瘋魔了去。
只見女人不知何時,已經在黑暗中摸索到了他的臉。指尖試探的找着他脣的位置,輕輕的撫着摩挲着,那麻麻癢癢的感覺,令男人差點恍沒了心智。
輕咳一聲,正待出口之際。卻見她又一個迅速的壓了過來。
當柔柔軟軟帶着女子獨有馨香的嘴脣壓下,趙君逸與身上的人兒同時有着短暫的愣神。
那種香甜美好在腦中久久迴旋不散,勾起了男人想到她病着的那三天裡,爲着讓她吃藥而不得不選擇的一種手段。
同樣的脣,卻是不同的感覺,連着不同心跳也比之上回來也有了很大的不同。
上回以脣灌藥,自已雖留戀,卻從未像現在這般令他迷醉。那種馨香的迷醉,令他有些不願就此掙脫,想要一直這般沉醉下去。
李空竹只不過是實在想親他一下罷了,說她色也好,說她不要臉也罷,不論怎麼樣,就是想離他近一點,再近一點。
本着有些玩笑又期待的心理,當真的將在心中作了無數大膽的吻,吻上的那一刻,她腦中卻呈現出了一片的空白。
如雷鳴般的心跳,震得她耳朵嗡嗡直響,令她再感覺不到周遭的一切。
就似了所有的感官全集中在了一處,只能感受到那四片脣的交接處,有着暖燙人心的魅力,即使燙着,也捨不得分開。
鬼使神差般,她覺嗓子有些乾渴,既是伸出小舌不經意的舔了那麼一下。
那一下的觸碰,令身下的男人如過電般僵直了身體。下一瞬,既是毫不顧忌的伸出大掌按壓住了她的小腦袋,將這個吻加深了下去。
纏綿在那如櫻的脣瓣上輾轉廝磨着,男人冷咧的氣息,混着女人獨有的女兒馨香,兩人彼此吞吐着對方獨有的呼吸,交融,相互交融着。
李空竹的腦袋混沌了,嘴脣也麻木了。有些分不清今昔是何夕,耳朵嗡嗡的聲響中,她居然感覺到了絢麗的煙花在綻放。
一束束,升在空中,既耀眼又浪漫!
“嘣嘣,嘣嘣……”聲響,鼓動着她整個胸腔亦是跟着一起,“嘣嘣,嘣嘣……”的跳動着。
忘了呼吸,只覺着自已已完全沉醉在了這個深吻中。
不知過了多久,就再她以爲所沉寂的美好不會停止,會一直永無止靜時。
耳邊卻傳來聲極沉極喘又似極遠的聲音,“呼吸!!”
李空竹有些不知所措,睜着眼愣愣盯眼前黑黑一片的光暈,那上面有帶着彩暈的光暈。
“呼吸!!”
又一聲由遠極近的聲音傳來,李空竹這回聽清了。是趙君逸的聲音,是他在叫了自已呼吸。
奇怪的是,他叫自已呼吸做何?她在跟他接吻啊。
趙君逸這會簡直懊惱得要死,也哭笑不得得要命。
這個女人,連着吻都不會接的,居然還膽敢對他行了勾引之事?
若不是發現她喘氣有些不對,驚醒了自已住手,怕自已還真會就此不能自拔的要了她,也未可知。
及時住了自已慾念,心下鬆口氣的同時,卻又無奈於懷中女人,居然已經呆得不能自由呼吸了。
眼見連叫了幾聲還在傻愣着,男人不得不伸手在她臉上不輕不重的拍打幾下。
“啪啪啪!”雖不痛,卻極響。
李空竹終於從混沌中被這響聲喚回了點神智,輕輕的“嗯~”了一聲。
那似貓兒一樣慵懶的呻吟,令身下的男人又不由的深了眼。
李空竹回過神的時侯,就感覺到鼻息間有股淡淡好聞的清咧之氣,正縈繞在她的周圍。
臉兒有些燒紅,卻又覺甜蜜的將頭偏了下去,垂放於他的脖間處,拱着那顆毛茸茸的小腦袋,甜笑着不停的磨啊磨的。
直磨得男人好不容易壓下的心頭之火,又在這一刻竄升了上來。
見她居然還拿了手在他下巴下摩挲的,就趕緊將之一把給按住拿了下來,“起來了,沉!”
正稀罕他,稀罕到不亦樂乎的某女在聽了這話後,瞬時,那全身充滿的絢麗泡泡沒了。
取而代之的是有些危險眯起的秋水剪瞳,“你敢說我沉?”
男人不語,用着大掌代替她回答的,將她的後頸一個提溜住,給提了下去。
李空竹咬牙炸毛,快速的爬了起來,雙手拍打在了他平坦的胸口處,“趙君逸,你敢說一遍嘛。”
男人閉眼,並未有說第二遍的打算。
女人氣急,聽他呼吸,既是平穩綿長起來。
“該死的傢伙!”她低罵一句,下一刻卻掀了他的被子竄了進去。
趙君逸有些無奈,伸了手就想將之推遠。
不料女人似早料到般,伸出雙手雙腳,又是纏脖又是叉他腰的,如了那八爪魚般緊貼於他的身上不放。
“不管,你親我俺,就要對俺負責,就算胖,也要負責!”
她嘟嘴賣萌不依的叫着,在他頸子間依然磨着不願鬆開,“胖也只壓你,壓死你!”
男人心下嘆息,捨不得手上用力,狠心推她,只得面上極力平靜的道了句,“真不下去?”
“不下!”李空竹搖頭,“你別想懶了去,趙君逸我告訴你,你要真敢不負責,我就,我就……”
她我就了半響,突然一個眼淚汪汪的埋入他的懷裡大哭起來,一邊哭,一邊用手不停的捶着他的胸口,“你若真不對我負了責,我就找個時間回我家鄉去,到時就徹底跟你一刀兩段了去,永世永生不再相見了去!哇哇……大壞蛋!”
趙君逸心頭髮堵,每聽她一句皆似劍穿心般,痛得讓他有些難以自持。
伸了手,終是無奈的按着她的小腦袋淡沉的道了句:“知了!”
心下卻嘆息不已,怎會次次防備於她,都會被她攻得體無完膚?
苦笑着搖頭,這世上之人,怕也只有她能讓他輸得這般徹底了吧。
得了他回答的李空竹終是止了哭的,滿意的將他抱得更緊了來。
頭枕他懷的喃喃道:“只要肯負責就好!將來不管你要去了哪,做了何事兒?只要記得,你還有個女人等着你負責就好!”
趙君逸愣怔,久久,從鼻音裡輕淡的嗯了一聲。
而彼時的李空竹,卻早已在他懷中沉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