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公孫度此人好殺,事有不決以殺止之,審配敗退投靠之時所引殘軍大多爲“檢密府”之人,公孫度甚愛此軍,以之探聽消息,痛殺境內不服者,自以爲掌控此軍,殊不知此軍仍效忠審配。
公孫康被審配使計弄去遼西之後,公孫恭愈加佩服審配,二人私交更厚,更加親近,公孫恭常問計於審配。
審配自來遼東之後,把不安分的心思藏的嚴嚴實實,每與人飲酒,具言曹昂心思奸詐,侮他名聲,遼東之人不知實情,審配做戲得當,因此人皆信之。
一日,公孫恭往來見審配,面帶憂愁,似有心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審配不問,設宴請其飲酒,酒至半酣,公孫恭終道:“審公!莫非這疆土與權力,只能由嫡長子繼承?”
審配心中暗笑,面上卻是正經,長嘆一聲,“公子,汝不見袁紹之事乎?死時方立世子,致使二子不服而相鬥,爲曹昂小兒趁機而入!若早立,豈能有此事?”
公孫恭急道:“冀州之敗亡,非立袁熙之故也,乃袁譚不服,方有此事!”
審配道:“可不正是立了袁熙,長子袁譚不服,方纔鬧出這等禍端?不然曹操哪能如此迅速便定了中原!”
公孫恭無言,只悶悶飲酒。
不多時,公孫恭已有醉意,言辭愈加放肆,口中多有不敬公孫度、不服公孫康之言。
審配道:“公子慎言,恐主公怪罪!”
公孫恭火氣上來,大聲道:“審公何須勸吾?吾父偏心,難道吾不可言?今吾父年歲愈重,近日得疾,症候未愈,竟召數位大臣言說欲將爵位、軍權均傳於吾大兄!只願賜吾一閒散爵位!同爲親子,吾自認文韜武略不下於大兄,父親何故如此偏頗!”
審配暗驚,難怪近日不見公孫度,他還以爲公孫度在謀劃什麼,未成想公孫度已病,而且已有託孤之意,平日裡如此重用於吾,在這緊要關頭,若非公孫恭發牢騷,吾竟不知,好個老奸巨猾公孫度!
“審公!審公!”公孫恭苦求,“審公若願助吾,吾願與審公共享遼東!”
審配心中一動,面上卻是不動聲色,忙架住公孫恭,“公子何須如此,吾怎敢與公子共享遼東?相助公子,乃配應爲之事,公子且莫心急,將此事細細道來,吾好爲公子謀劃。”
公孫恭遂備言公孫度召陽儀、柳毅二人密議,爲其所偷聽之事。
審配暗暗點頭,此二人乃是公孫度心腹,且與公孫康相交甚篤,難怪公孫度召此二人前去。
“公子,如今主公之軀?”
“症候未愈,臥牀不起!”
審配故意激之,“公子可敢奪權?”
公孫恭正色道:“大丈夫橫行一世,若碌碌無爲,豈不苦也?”
審配暗笑,大丈夫?大丈夫天天飲酒玩女人?若汝真有自誇之才,公孫度瞎了也會立汝!
二人計較完畢,公孫恭忙去準備,公孫度已差人發書喚公孫康歸來,二人需速速行動。
“檢密府”是一張王牌,公孫度用的順手,審配跟公孫恭入府也入的輕鬆。
時公孫度正在休息,公孫恭將其搖醒,“兒子與審公拜見。”
公孫度何等人物,見這等陣勢便知此二人慾行何事,“審配,虎狼噬主之人,汝未經政事,怎敢與之爲伍?”
審配不言,公孫恭怒道:“父親有失偏頗,審公助吾,如何虎狼?父親莫行離間!”
公孫度支撐着病弱的身軀,大笑,“未曾想汝蠢笨至斯,看來吾傳位於康兒是對的。”
公孫恭自認爲不下於公孫康,今聞公孫度此語,心下大怒,“父親,汝速作詔書立吾爲世子,尚能安享晚年!”
公孫度冷笑,“莫非汝有膽弒父?若如此,乃公倒高看汝一眼!”
公孫恭咬牙切齒,“父親,莫要逼兒子!”
審配從袖中取一藥瓶,“公子,主公症候未愈,是時候吃藥了。”
公孫度頓時心下一驚,看着面無波瀾的審配,心中漸漸被驚恐塞滿。
公孫恭顫顫巍巍的接過那個瓶子,“父親,這是汝逼吾的!”
“公子,宜速不宜遲也!”
“狼子野心,狼子野心!”公孫度怒吼。
公孫恭心下一狠,捏住公孫度下巴,把瓶中液體送進其喉嚨,公孫度爲病痛折磨,身軀早就無力,如何擋得住公孫度?
“砰”的一聲,公孫度倒在榻上,口中流出黑血,死不瞑目。
公孫恭頓時覺得手腳冰涼,心下全無主意,“審公,爲今之計,將之奈何?”
審配望着死不瞑目的公孫康,輕笑道:“臣善模仿筆跡,只需加蓋大印即可,如今需誅殺陽儀、柳毅二人,斷公孫康內應,然後速速登位,如此方能掌控遼東!”
“全倚仗審公之謀!!”
“吾在此處爲公子描摹詔書,公子引軍殺陽儀二人便是。”
待公孫恭引軍走,房中活人只審配一人時,審配再也不用壓制,看着公孫度哈哈大笑:“主公,主公,吾將得汝位也!”
是夜,城中大亂,公孫恭兇性畢露,引檢密府軍士大肆屠殺陽儀、柳毅宗族,陽儀未有提防,府邸直接爲公孫恭攻破,滿門上下無一活口,柳毅初聞喊殺聲,便走密道逃命,往遼西投公孫康去了!
公孫恭持審配所書詔書,召集羣臣,舉行大典,繼承公孫度平州牧之位,遼東太守之職,同時發喪與公孫康,令其歸遼東。
公孫恭引軍殺了一夜,衆臣皆膽寒,不敢妄動,只得擁立公孫恭。
時公孫康接到公孫度傳召,書中令其急歸,言說立世子傳位之事,公孫康不敢大意,忙引數千軍往遼東來。
途中正碰柳毅,柳毅備說公孫恭奪位一事,公孫康大驚,“其怎有此謀?何來軍馬行此濫殺之事?”
正議間,發喪人亦至,傳公孫恭之令,公孫康大怒,殺發喪之人,“賊子必弒父也!”
柳毅勸公孫康歸遼西固守,謹防公孫恭來襲,公孫康從其言,自此,遼東之地分裂,遼西爲公孫康所得,中遼之地爲公孫恭所得,二人反目成仇,時有摩擦不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