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蹇碩的一聲令下,身後數十名士卒頓時有了底氣,氣勢洶洶的衝進府內。
“你們幾個去那邊。”
“你們幾個跟我走。”
“剩下的去各處房屋,一個旮旯角都不要漏過!”
領頭的隊長大聲命令起來,其餘士卒領命,往着各自負責的區域而去,搜查起來,輕車熟路
原本安靜的府內,一時間腳步急湊,嘈聲大震,兵兵砰砰,翻箱倒櫃的聲音,不絕於耳。
呂布的書房外,兩名士卒推門而進。
房間內的擺放裝飾較爲簡潔,屬於一覽無餘的那種風格。
外屋的牆邊左右擺有兩個書架,上面放滿了捲起成捆的竹簡,進了外屋左拐,就是裡屋。裡屋除了一張寫字用的案桌,和一些垂懸着的筆桿,幾乎再也沒了其他東西。
“表姐夫,這書房有啥可搜的?巴掌大的地兒,光用眼睛都能瞄個遍。”較爲年輕的士卒有些不解。
“瓜貨,你懂個球!”被稱作‘表姐夫’的中年士卒掃了一圈書房,慢慢說道:“書房,歷來都是各府的禁地,不準外人擅闖。這裡面,藏着許多外人所不知的事情,若是我們能夠找到一些有用的東西或是情報,將來賣給他人,便能以此作爲晉升的資本。”
如果不是看在自家婆娘的份兒上,他才懶得跟這小子講這些事情。
好不容易來趟鎮北將軍的書房,搜人倒是其次,看能不能找些有用的情報,纔是關鍵。
中年士卒開始在屋內翻找起來,他見青年士卒站在那裡跟個木頭似的,不由催促起來:“瓜貨,你杵着幹什麼,趕緊找啊!”
青年士卒拗不過這位表姐夫,只好不情不願的跟着翻找起來。
“嘿,看我發下了什麼!”
中年士卒眼中精光閃爍,拉開案桌旁的抽屜,根據他以往的經驗,這種暗格裡放着的,絕對是好東西。
然則暗格打開,中年士卒很是失望,因爲這裡面除了幾十枚散亂的銅錢,啥也沒有。
“真是個窮酸的將軍!”
中年士卒一邊嘟囔,一遍抓起銅錢,大把大把的往懷兜裡放。
“表姐夫,你這……”青年士卒驚愕萬分,似是想要出言阻止。
中年士卒反瞪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着:“什麼這這那那的,順手牽羊不爲偷,學着點兒!”
兩人在書房內搜刮,卻渾然不知,在他們腳下,有着一條通往城外的密道。
趙庶提着燈籠,貓着身子在前面帶路,漆黑的通道,只有四五尺高,只能躬着身子或是趴着前行。
“夫人,您小心些。”前方的趙庶時不時的回頭說着。
嚴薇如今已有八月身孕,肚子隆起很大一圈,她只能趴着前行,並且走得很慢。
近兩月,嚴薇都是在屋裡歇着,好好安胎,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偶有活動,也只是在府內走走。
等着再過兩月,她就能爲呂家誕下新的生命。
誰料想今天宋憲急忙趕來屋外求見,並且要她離開此地。
嚴薇雖不知發生了何事,但宋憲對自家夫君忠心耿耿,肯定不會害她。而且她本身也是極爲聰慧的女子,如此着急的轉移,肯定是有針對夫君的禍事而來。
爲了不給夫君增添累贅,爲他人所質,於是嚴薇便帶上小鈴鐺,下了秘道。
“啊喲!”
行不多久,嚴薇身子一頓,左手撫着肚子,緊咬嘴脣,疼叫了一聲。
“夫人,您怎麼了?”
聞聲的趙庶趕忙回頭過來,滿臉擔憂。
燭火搖曳,映照着嚴薇蒼白的臉,髮絲間有了細細的汗珠。
這個脆弱的女子,此時正承受着極大的痛苦,手上指甲已經刺破皮膚,陷進了肉裡。
縱使如此,她也依舊強忍下來,沒有再喊出聲。
好一會兒後,疼痛明顯消減了下去。嚴薇稍作緩息,抹了把額上細汗,朝着擔憂詢問的趙庶說着:“方纔肚裡的小傢伙頑皮,狠狠踢了我兩腳。好了,現在沒事了,趙護衛,我們接着走吧。”
嚴薇的狀態虛弱,趙庶哪裡還敢讓她再走,肚裡的孩子可是主公的血脈,要是稍有差池,他提了腦袋都賠罪不起。
“夫人,您先坐下歇會兒,小人折回去看看,看那些犬牙走了沒有。”趙庶壓低聲音說着,繼續往前走是不可能的了,他以前和宋憲走過一次這條秘道。現在所處的位置,距離出城的地方,還遠着呢。
“是妾身拖累了。”
嚴薇微微有些歉意,安撫着腹中孩子,示意趙庶儘可回去觀探。
趙庶領命去了,留下燈火給夫人照明。
然則沒過多會兒,燈籠裡的火光陡然熄滅,整個世界在這剎那,彷彿停止了運轉,靜悄悄的四周,伸手不見五指,漫是無盡的黑暗。
寂靜持續不到一秒,便被稚嫩的嚎啕刺破,豆大的淚珠滾落臉頰,小鈴鐺淚水撲簌撲簌的如斷了線的珠子,流落不停,嘴裡大聲哭喊起來:“嗚嗚嗚,爹爹,我要爹爹!”
小孩子怕黑,小鈴鐺也不會例外。但作爲一個未滿三歲的小女孩,能夠堅持到現在,已經很勇敢了。
嚴薇聽得哭聲,怕招來那些士卒,趕忙捂住小鈴鐺的嘴巴,將她摟到懷裡,心疼的安撫着女兒:“玲兒不怕,不怕,孃親在這裡呢。”
孃親的安撫,讓小鈴鐺的哭聲漸漸小了下去。
一雙小手緊緊的摟抱着孃親脖子,梨花帶雨的小臉兒貼着孃親臉頰,她小聲的啜泣起來:“孃親,爹爹……爹爹他會來找我們嗎?”
“會的,一定會的!”嚴薇柔弱的臉龐上有着篤然的肯定,她對此深信不疑。丈夫若是知道她們身陷險境,即便遠在萬里,也一定會飛奔而回。
他曾說過,一約既定,萬山無阻。
這些話小鈴鐺聽不懂,所以嚴薇換了種方式,寵溺的笑着告訴女兒:“因爲你是爹爹最疼愛的小鈴鐺呀!”
“真的嗎?”小鈴鐺的哭聲漸止,一雙淚汪汪的小眼珠裡滿是期冀。
“當然,小鈴鐺,你的父親啊,可是天底下最勇敢的人呢!”
嚴薇輕撫着女兒秀髮,言語滿是溫柔:“你是他的女兒,所以,也要勇敢些,好不好?”
小鈴鐺似懂非懂的‘嗯’了一聲,從孃親的懷中起來,抹去眼角淚水,用她那不高的身板,擋在孃親身前,奶聲奶氣卻又篤然無比:“從現在起,孃親由我來保護!”
虎父當無犬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