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三年春,幾場淋漓的小雨一過,信都郊外的小草便密密的冒出頭來。道路兩旁的大樹上,也悄悄生出了幾許新綠來。士大夫們的心裡也和長了草似的。朝堂上的大人們多次上書,地方上的守牧們也都陸續表了態,勸進的勸進,保皇的保皇。前者人多勢衆,卻不怎麼合乎先賢的教誨;後者寥寥無幾,卻理直氣壯。雙方互相攻訐不休,甚至發生了幾起真人P。可事件的中心人物:大漢國丞相、大將軍張涵。卻視而不見,聽而不聞,每日照常處理事務,如同沒事人一樣,如何不叫衆人心焦。
四月十三,又是休沐日,官員放假,衙門不辦公。下午時分,陸續有十幾輛馬車悄悄由後門駛進了丞相府。入了府中,這些馬車片刻不停,順着指引直接就進了東南角的翠萍園,一路之上,十步一崗五步一哨,早已佈置了森嚴的守衛。
荀攸下了馬車,便有人迎上前來,張澗、戲志才、劉文標、郭嘉、張超、許陵、項奉、田豐、張恆、張音等大人們都已經到了。荀攸笑吟吟的與侍曹張重寒暄着,不露絲毫異色,心臟卻猛然大跳了一下。早知道會有這麼一天,今時今日,張涵把門下重臣都聚到了丞相府,此種涵義不言自明。張涵蓄謀已久,斷不肯爲伊尹、霍光事。荀攸隱隱中有些兒興奮。
荀氏與張涵的關聯頗深,荀衍可以算是張涵最早的者之一了。只因荀彧與張涵的那點心病,雙方的關係便微妙起來。張涵待荀氏諸人雖厚,可始終沒有荀氏人能成爲核心人員,參與到決策之中去。直到荀攸渡江歸來投身於張涵幕下,積極獻計獻策,雙方的關係方有所突破。荀攸也順勢成爲荀氏在張涵麾下的代表人物。
荀攸是荀彧的侄子,可他比荀彧還大六歲。二人一同長大,併爲一時才俊,向來很是親近。不過,荀攸的經歷卻更復雜了許多。在謀誅董卓一事泄露後,他誠可謂日夜徘徊在生死邊緣。荀攸表面一如既往,行若無事,瞞過了董卓。但是,此事不可能不在他心裡銘刻下深深的印跡。相對荀彧的理想主義而言,荀攸更爲成熟,也更爲現實。
觀張涵爲人行事,謹慎有餘,進取不足。他放鬆輿論一事,說好聽的,心胸開闊能夠容人進言;說不好聽的,那就是“心慈手軟”。坦率的說,荀攸以爲,在亂世之中,張涵是不如曹操的。但是,張涵眼光深遠。早有準備(荀攸想不通,張涵當初是怎麼下定決心的,他估計是張昭所爲),行事別出機樞,往往與先賢之道有天壤之別,又有天助(神仙傳授了張涵鍊金術)。然而,卻十分有效。不管怎麼說,張涵治下殷富。實力之強悍,當世無有匹敵者,即使集合諸侯勢力,也未必能夠抗衡荀攸估計,哪怕是文景之治累積百年,也未必有今日之富。
況且,張涵行仁政,興教化,內安萬姓,外御狄夷,今欲取而代之,荀攸也不是不可以接受,想劉表在荊州辦了不少學校,但到了這裡一看,才發現,張涵將學校辦的遍地都是。結果,天下都是讀書人。這個影響是非常大的。牽扯太多,具體的變化,荀攸一時也算不清楚。可他隱隱約約的覺得,這世界終究有些不同了,世家望族的影響力遠不如以往了。
時也,運也,命也。在這種情況下,漢室實是氣數已盡,荀彧想要匡扶漢室,便是不識時務了荀氏已經明確表示了對着張涵的。當然,對荀氏來說,荀彧固執己見,也算是一種投機了。若有萬一的話,荀氏也能依靠荀彧維繫下去。
“……,官員沒有問題,絕大多數人都主公更進一步……”張澗自任尚書之後,爲了不給人留下口實,張澗便改口稱“丞相”了。此時,他很自然的恢復了往日的稱呼。此中深意,荀攸自是有會於心。
“……,少數反對者也比較委婉,一旦有所變化,估計大部分人也能接受,不會有什麼不妥的行爲,真正需要注意的反對派只有十七八人……”
張澗所說的,荀攸多少知道一些,也沒在意,做出一副側耳傾聽的模樣,心裡亂七八糟想了很多。忽然,張澗說到了反對者,荀攸忍不住心頭一突,不覺凝神靜氣屏住了呼吸。
荀彧名聲久著,其主持的【皇天報】又在青冀頗有影響力。去年,荀彧被楊修說動,入朝做了議郎。雖然,荀彧行事素有分寸,不肯直接與張涵爲敵。可明人眼裡藏不得沙子,荀彧幾次上書言事,處處綿裡藏針,儼然已是保皇派的一面旗幟。無論怎麼算,荀彧也得歸爲這十七八人之一。
一時間,荀攸心亂如麻。
張涵對言論甚是寬容,可他也有嚴厲的時候。董重、劉虞、劉表等人的下場,就生動的說明了這一點了。並且,現在的情況與當初不一樣。在謀求帝位的時候,沒有人會心慈手軟。當初,荀彧去職,張涵也未嘗不想除去荀彧。據說,麻雀對荀彧進行了嚴密的監視,而這一監控行爲至少持續了五年之久。可想而知,眼下張涵行事只會更加狠厲。荀攸不知道,荀彧是否還會有那麼好的運氣。
“……綜上所述,主公,輿論上不成問題,儘管【皇天報】與其它報紙爭執很大,但民間還是傾向於主公的…整理於.…”
這是自然而然的,張涵普及教育,免徭輕賦,以極低的價格分配土地,民間受益者不計其數。天知道,改成獻帝執政後,政策會不會有所變化。一動不如一靜,民衆當然希望張涵一直統治下去。至於正統與否,那無關緊要。
張超口口聲聲說【皇天報】如何如何。他不知道,每次當他提到【皇天報】的時候,都會讓荀攸的心往下沉去。事到如今,荀攸也只能祈禱,張涵會看在荀氏的面子上,給荀彧留下一線生機了。想到此處,荀攸振作起精神,他表現的越出色,張涵便會多顧念荀氏一點。
“……世家多以保全身家爲己任,雖然不大肯主公,可也斷然不會出頭抗拒。大勢如此,縱有一二不明時勢者,也無干大局……”
荀氏名高望重,荀攸周旋奔走於各世家大族間,正是如魚得水。世家大族的心態,荀攸看得也很清楚。張涵的政策對世家大族是以壓制爲主,世家大族自然不喜。但是,要他們爲漢室效死盡忠,則更是異想天開。
張涵含笑點點頭,荀攸心中微定,暗中鬆了口氣。
“南北禁軍都已經枕戈以待,隨時恭候主公的命令……”儘管王文祥分領了一半禁軍,可劉文標依然在名義上統領着全部禁軍。
南北禁軍的忠心無可置疑,他們本來就是張涵的親軍,自上而下皆是出自張涵門下,後來換了個名字而已。
“主公,冀州軍也是一樣!”
張恆簡潔的說了句。
“青州駐軍已經悄悄的提高了警戒,誰是仿製一切異動!幽州上谷營、遼西營、朝鮮營……幷州張律部,司隸伍子方部、襄陽高順部、揚州太史慈部、荊州張奐部、交州……水軍……海軍……”
田豐簡單扼要,將各軍的情況一一彙報。簡而言之,各地駐軍皆以準備就緒,就待張涵一聲令下。
“我們已經做好了準備,信都內外,所有可疑的目標都在監視控制之中!”爲了保密,張音的話不多,可他說的內容卻着實令人側目而視。這“可疑的目標”是否包括自己,誰也說不清楚。反正,從軍方到朝臣,沒有一個喜歡受人監視的。張音向來是很多人的眼中釘、肉中刺,不知有多少人盼望着能除此大害,偏偏張涵十分信任張音。這真是……
衆人嘴上不說,心裡都是犯嘀咕。
“好!”張涵長身而起,“我宣佈……”
衆人聞聲,精神一振,熾熱的眼光都集中到了張涵臉上擁立之功,非同尋常!
天街夜色涼如水,皎潔的月光冷冷的映照在身上,清而不冷,令人不覺安靜下來。行在街上,耳畔只聽見一片整齊的腳步聲。張涵但覺熱血沸騰。
四十年了,從來到這個世界上,已經整整過去四十年了。在這四十年裡,他沒有睡過一個懶覺,終日殫精竭慮,不敢有絲毫懈怠,終於走到這一步了……
張涵昂起頭仰望着天上那一輪滿月,說不盡的得意。
從此以後,再沒有任何人能夠威脅到我,上天入地唯我獨尊!
信都新城不大,隊伍很快便來到了皇宮外。此時此刻,夜色已深,宮門自然早已經閉鎖。不過,宿衛護從皇宮的禁軍都是張涵的親軍,掖門司馬張凌是張澗的弟弟,一路當然暢通無阻。沿途的內侍,宮女人人變色,隨行護衛的南軍迅速控制了形勢。其實,敢跑的人不多見。大多數人都悄無聲息的拜在路旁,只有極少數人慌張欲逃,都被士卒一一制住。
行了半晌,遠遠的,便看見了寢宮的燈還亮着。
“陛下還沒睡麼?”張涵低聲詢問迎上前來的內侍。
“稟陛下,陛……他還沒睡呢!”來人正是獻帝的貼身內侍,未到近前,他已拜倒在地,聞得張涵問話,連忙躬身諂媚的答道。他邊說,還邊偷眼去看張涵的表情。
對這樣的小人,張涵是不喜歡的,可他立功不小,又還有用到他的地方,便不動聲色,只微微點頭:“去!通稟陛下一聲,我來了!”
……
張涵立在殿外,就聽見殿中一陣慌亂。有內侍尖尖的公鴨嗓子,有女聲厲聲呵斥,也有獻帝低低的聲音。說什麼,張涵聽不清楚,可想來也能知道,莫名的,張涵有點感傷,越發的不喜歡那內侍。
隨着人影晃動,門“吱呀”一聲開了,獻帝的面色發白,但他沒有失態,極矜持的邀請張涵進去。
“主公,請稍等片刻!”王文祥阻止了張涵。
“子善,不必了吧?”若說獻帝在寢殿裡藏有伏兵,張涵是不相信的。可眼見王文祥堅持,他也不願冷了部下的心。
“請!”
獻帝側身而立,神色木然,彬彬有禮的做了個手勢。王文祥躊躇了下,躬身深深施了一禮,才帶頭走了進去,只留下一聲低沉的叮囑:“不得驚擾了皇后,只將其他人盡數遣出,即可!”
禁軍不出聲,快步進入殿中,細細搜索,獻帝倍感屈辱,冷冷地站在門口,恍若泥塑木雕;張涵說什麼都不合適,只好沉默不語。氣氛壓抑的,連風都停止了。張涵看了眼獻帝,許是眼花了,他竟在那少年的頭上看到了一絲銀白,張涵不由得側過頭去,精雕細琢的飛檐拱角在月光下無聲的張牙舞爪,這可真是個清冷的夜晚啊!
寢宮裡點了四根蠟燭,兒臂粗的蜂蠟蠟燭發出白亮的光芒,但在寬敞的寢宮裡,卻只照亮了一小塊地方。平滑如鏡的金磚嚴絲合縫。牀幔在燭光中,閃爍着流光溢彩張涵認識,那是臨淄三服宮的旖繡【一種五彩的絲綢】。伏後從牀幔後伸出一隻纖手,獻帝坐在牀邊,握住妻子的手。
“說吧!張涵,你想朕如何?”
在窗戶下,有幾張胡椅。顯而易見,獻帝示意請張涵坐下。張涵站在獻帝對面,多少有些不自在,他咳嗽一聲,小心的掩飾了過去。
王文祥很會來事,見此情形,他立刻一溜小跑,把椅子送了過去,自己侍立在一旁。張涵正了正衣襟,大模大樣的坐在胡椅上,這纔開口說話:“陛下,我聽說,有人心懷叵測,互相勾結,意圖謀逆,我已命人將之拿下,陛下,毋需擔心……”
張涵的言辭和舉動大大刺激了獻帝,獻帝只覺血往上涌,臉騰地一下就紅了,額角上青筋暴跳,不自覺把妻子的手握得緊緊地,他咬牙切齒,咆哮如雷:“逆臣,誰要謀逆,我看,你纔是要謀逆!想要朕禪位於你嗎?做夢!朕沒有失德之處,憑什麼禪位於你?大漢國四百年江山……”
看着獻帝憤怒欲狂,張涵反而鬆了口氣。憐憫的看了眼獻帝。張涵靠在椅背上,偷偷休息下自己疲憊不堪的身體。這段日子又要打仗,又要篡位。還調撥物資幫助江淮之間的災民恢復生產,內內外外的事,真是忙死他了。
張涵所言到的謀逆之人,並非是胡言亂語。天下大勢擺在那兒,明白的人多了。眼見得如此危急,獻帝自不甘心坐以待斃,便暗中聯絡了部分大臣,意圖誅滅張涵,匡扶漢室。信都城是張涵的老巢,皇宮內外遍佈着張涵的密探。這如何瞞得過張涵的耳目。很快,張涵便聽到了風聲。詳細的情報尚不清楚,可涉及的人員倒是大半在掌握中了。這次既然要動手,張涵自然要全部幹掉,以免後患無窮。
楊彪是否牽涉其中,尚無定論,但他的兒子楊修卻可以肯定,是積極參與的骨幹。況且,楊家四世三公,影響力很大。他肯定是不能放過了。
孔融言過其實,眼高手低,可是,他這人能言善辯,結交朋友,號稱“座上客常滿,杯中酒不空”,儼然是清流的代表人物之一。張涵就是想周全他,也是不能。
至於荀彧,在士林之中,也頗有聲望,偏偏又有才幹。這一次的計劃,想來,不是他主持的,否則的話,必然不會這樣輕易泄露。在張涵眼裡,他可比孔融的威脅大得多。如今,幾處太學的建立,荀氏的影響力被削弱了很多。不過,百足之蟲死而不僵,荀氏是天下士林指望,荀爽與丈人王烈交好,荀氏諸人又都在張涵帳下效力,張涵不看僧面看佛面,怎麼也要照顧些兒。
送佛送到西,張涵乾脆好人做到底。那天散會後,張涵便把荀攸留下了。荀攸那副忐忑不安的樣子,張涵迄今仍記憶猶新。權力之所以引人迷醉,便在乎此,有人說,無欲則剛,可天下人有幾人真能無慾。自己不在乎什麼,也有親戚朋友……當天晚上,荀彧就病倒了。
張涵浮想聯翩,歇息了好一會兒,見獻帝依然滔滔不絕,沒有住口的意思,不免有點不耐。明天的事情多着呢!他哪兒有這個心思與獻帝多說,早辦完,他多少還能睡上一會兒。明天這麼重要的時刻,頂着兩個黑眼圈可就難看了。
趁着獻帝一個喘息之際,張涵直接打斷了他的話:“陛下,您並沒有失德之處,不過,您何德何能,敢以稚齡之年身登大寶?”
“……”
沒想到張涵會這麼質問他,獻帝張了張嘴,沒能說出話來。不是無話可說,而是可說的太多,一時不知說什麼好。按照董仲舒的理論,天子是老天爺的兒子,這當然是老天爺決定的,哪裡還需要什麼理由?
獻帝不說話,張涵卻剛剛開始:“天子,天子,蒼天之子……董仲舒還真敢說!如果陛下的理由是這,便不必開口了。陛下上承祖父之餘蔭,得登大寶,這纔是本源。而且,陛下是沒有失德之處,不過,先二帝重用宦者,大興黨錮,致使正直見廢,民怨沸騰,內不能安萬民,外不能御狄夷,及至陛下,漢德盡失。
陛下非是沒有失德之處,而是陛下無德可失!”
這一番話說的,極是刻薄。獻帝臉色白了紅,紅了白,又惱又羞,恨不能搶上前去,一腳踢死張涵。可王文祥立在旁邊,虎視眈眈,獻帝怕踢不死張涵。
也是獻帝尚還年輕,傀儡做的時間也短,還有着一腔盛氣。若是天長日久,早就習慣成自然,也就不會如此氣憤了。
張涵也不理他,徑直說道:“陛下,不必禪位給我,大丈夫行事何須遮遮掩掩!但請陛下親下一道詔旨,宣佈退位。退位後的事情,陛下毋需擔心,總當與今日向彷彿!
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其實,張涵也不在乎獻帝的詔書,讓人寫上一封詔書,找來玉璽蓋上就是,又不用獻帝配合舉行禪位大典,他的意見實在無關緊要。張涵吃奶,卻是要看看獻帝是否肯低頭。如若真不肯善罷甘休,張涵就準備不留後患了。當然,獻帝要是識時務,張涵還是不願意擔着這個“弒主”的名聲。養幾個閒人也花不了幾個錢,而前朝復辟的,古往今來從未有過。
圖窮匕見,張涵的要求說出來,便雙眼圓睜,瞪着獻帝看他如何回答。
張涵動了殺機,語氣裡便有所流露。獻帝氣憤填膺,沒有留意到,伏後坐在牀上卻聽得清清楚楚,感覺到丈夫欲挺身而起,伏後連忙用力捏了兩下獻帝的手。形勢逼人強,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再說,伏後已育有一子,不爲自己考慮,她也得考慮孩子。
“哎由你,都由你,拿紙筆來!”獻帝這才醒悟,眼下的局面已由不得他了,不由長聲嘆息,眼睛裡溼潤了,眼淚催翠欲滴。
張涵視若無睹,使人備了紙筆,待獻帝親手書就,又溫言撫慰了幾句,方纔心滿意足的離去,這一夜,張涵睡得極爲安然。
建安三年(198年)四月十六,張涵召集羣臣,舉行朝會,有十數名大臣缺席,獻帝當衆宣讀了詔書,宣告退位,大漢四百年統治就此告一段落。
此前,衆臣見楊彪、孔融、荀彧等人缺席,而張涵嫡系面帶喜色,便已知道事情有了變化。這時候,真聽到了獻帝親口宣告退位,仍然十分震驚。衆皆譁然變色,有沉默不語,略帶傷感的;也有昂昂然,急欲向張涵表露忠心的;最多的還是張涵的嫡系,皆得意洋洋。直到張澗厲聲斥責,殿內才恢復了秩序。衆人在張涵的帶領下,向着獻帝拜了三拜,算是了卻了君臣之義。
四月二十一日,黃道大吉,張涵舉行了登基大典了。經過莊嚴肅穆的儀式。衆人一起,向張涵行三跪九叩的大禮。張涵高居帝位,見衆人皆跪伏在地,按捺不住心中喜悅,幾欲縱聲大笑。當然,張涵也就是想想,還不至於這麼失態。
在這一天裡,張涵大封羣臣。自然,最先受封的,還是獻帝。他被封爲山陽公,世襲罔替,位在諸侯王上,奏事不稱臣,受詔不拜,以天子車服祭祀天地,宗廟、祖、臘皆如漢制。皇子封爲王者,皆降爲列侯。
張涵恢復了古代五爵制。即公侯伯子男,其下每等又各分三等。山陽公便是一等公。這個山陽公自是個虛銜,獻帝是不可能離開京都的,張涵給予他豐厚的俸祿,卻斷然不會讓他實封領地。
然後,張涵加封了父母、祖父母、還有直系的叔伯兄弟,以及列祖列宗。父親張何是太上皇,母親何王氏爲皇太后,祖父母則爲太皇帝和太皇太后。二叔張桓受封一等公,三叔張普爲二等公,其餘諸人皆爲侯伯之屬。
再後來,便是張涵打江山的部屬了,也都各因其功而大受封賞。張律、張恆、張澗、張奐、戲志才、項奉和伍子方都被封爲三等公,其餘,岑瀾、張超、劉文標、黃庭真、許陵、郭嘉、太史慈等便都等而下之了。
封賞給這些人的這些爵位也都是虛封,不得實領封地。張涵在俸祿上極爲優厚,卻是不肯讓其下各立山頭,歐洲的封建制度實在不適合中國。那樣的話,華夏分崩離析,指日可待。雖然西方文明後來璀璨奪目,華夏文明相形見拙,可要知道,歷史具有很大的偶然性。張涵並不會因此就認爲,華夏文明便註定是沒有前途的。如果他的計劃進展順利,五百年後西方文明消亡得無影無蹤,也未必可知。
在這裡囉嗦一句:從漢武帝建元元年罷黜百家獨尊儒術起,到明朝崇禎十七年滅亡爲止,儒學延續一千七百九十年,開明豁達,包容並蓄,使我華夏雄踞東方,但凡華夏歸於一統,必在很短的時間裡,便會屹立於世界之巔。如此事實,足以說明儒學,或者說華夏文明的生命力了儒學從來便不是腐朽的!滿清閹割後的儒家,取得是糟粕,棄的是精華,從此以後,儒學實則苟延殘喘,喪失了生命力。而文化大革命更是徹底割斷了我華夏文明的命脈,儒學至此而絕。這些都是閒話了。說過就算。
針對爵位的繼承,張涵規定:繼承者必須從指定學校畢業,或者通過同等資格考試,方可獲得爵位繼承權;不能通過者,一律剝奪其爵位繼承權;沒有足夠的功績,繼承者的爵位每隔兩代降一等,一直降爲庶民爲止;繼承的順序採取嫡長繼承製;目前,指定的學校只有不其太學、牛山太學、冀州法學園和高等武備學校四所。
建安三年四月十六,獻帝宣佈退位,大漢國亡。
建安三年四月二十一日,張涵郊祀天地,正式登基,大赦天下,改元隆武,國號齊。
稍微晚些時候,隆武帝張涵下詔,將楊彪以下十七人夷三族。孔融是孔子後裔,張涵欲法律面前人人平等,衆人趕緊求情,多少給孔夫子留些許情面。張涵遂法外施仁,孔融得以禍止自身,沒有禍及家人。至於荀彧,張啊哈你一直很愛惜他的人才,難免有幾分優容,示意岑瀾援引八議之條例,將之流放東北朝鮮郡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