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熱血青年差不多在同一時間發出一聲怒吼,而在聽到對方的聲音之後,兩人都不約而同撲上。裴行儼不敢大意,剛纔的‘交’手他看似佔據了上風,可是‘性’命之博,千萬大意不得,往往一個不小心,就會飲恨疆場。
手掌握緊,手中的橫刀帶着森森寒意,在月光下一閃而過。如鏡面一般的刀面反‘射’出火把耀眼的光輝,“鐺!”夜‘色’下,兩柄兵刃相‘交’,發出一聲悲鳴,兩人的手掌各自震動,手臂向後一收,旋即再度撲了上去。
兩人在拼死搏鬥,其他士兵也一擁而上,廝殺在一起。望‘波’嶺這座關隘,已經沉浸在廝殺之中。就在此時,數裡外的麻線溝谷,一羣約有兩千人的兵馬正在疾奔,帶兵的將領正是羅士信。他奉楊侑之命,在裴行儼行動之後的第二日,再也出發朝着望‘波’嶺前行。
半路上,羅士信在麻線溝谷口留守的隋軍士兵的消息,說裴行儼已經殺了進去,羅士信問了一下情況,立刻帶兵‘挺’進麻線溝谷,一路上磕磕絆絆,終於趕在寅時末,走出了麻線溝谷。
走出了麻線溝谷之後,視線爲之一清,羅士信看見不遠處燈火通明,而且集中在城頭那一帶,羅士信立刻判斷出,裴行儼已經得手,他立刻大聲鼓勵士兵加快速度,支援裴行儼。
此時的裴行儼正與李敏山斗在一起,不分勝負。裴行儼雖然比李敏山要厲害一些,但在李敏山的身上,卻有一種悍不畏死的勇氣,正是靠着這股蠻力,搏鬥技巧稍遜的李敏山這纔在兩人的對戰之中,堪堪與猛將裴行儼戰平。
裴行儼也十分詫異,這個傢伙,明明驍勇不及自己,但卻與自己戰平,實在是不可思議。
“殺!”一片‘混’‘亂’中,裴行儼再度怒喝,他力大無比,就算是羅士信,也要懼他三分,他不相信在自己的強力攻擊下,此人還能擋得住?“鐺鐺鐺!”又是幾刀,李敏山咬着牙堅持了下來,此時的他覺得十分不妙,必須改變與裴行儼的作戰方式,否則在他的蠻力之下,自己最終會敗落。
李敏山眼珠一轉,‘抽’刀後退四五步,假意道:“好厲害的猛將,我不及也!”說着,‘抽’身就要後退。
裴行儼苦戰半響,終於佔據了優勢,這個時候,哪裡肯放李敏山走?當即追了上去,兩人一前一後,互相追逐,兩人一開始有十餘步的距離,但裴行儼追了幾步之後,兩人的距離逐漸變短了。
“哪裡走!”裴行儼一聲冷哼,大步流星趕了上去。
前方的李敏山眼中閃過一絲詭異,他將手探入懷中,從懷中取出一柄打造的極爲小巧的袖箭出來,李敏山輕輕掂了掂,突然一側身,手臂宜陽,就要甩出手中的袖箭。
就在這時,一隻箭羽呼地‘射’來,又快又準,正中李敏山的額頭。李敏山正一心想要算計裴行儼,根本料不到會有箭羽‘射’來,手中的袖箭還沒有扔出去,就“噗通”一聲倒在了地上,七竅流血而死。隨着他的倒下,手中的袖箭也落在地上,發出一聲脆響。
“直娘賊,還‘挺’‘陰’險啊!”裴行儼大罵了一聲,走上前去,一刀割下了李敏山的人頭,他提着李敏山人頭,大聲喝道:“李敏山已死,爾等還不投降!”
“呼!”裴行儼話音剛落,一名高句麗士兵舉刀砍來,裴行儼身子在原地一旋,躲開了高句麗士兵的這一刀,轉而一刀將他的手臂砍下。那人慘叫一聲,依舊朝着裴行儼撲了過來。
裴行儼一聲怒喝,手中橫刀砍進那人‘胸’膛,那人身子一震,不在前進,可是依舊圓睜着的雙眼,表達出他的憤怒和勇氣。裴行儼‘抽’出橫刀,屍體轟然倒下,裴行儼環顧四周,只見高句麗士兵依舊在悍不畏死的搏鬥着,似乎死亡對於他們來說,不值得一提。
此時,裴行儼這才明白,陛下爲何對中原百姓還算寬厚,而對高句麗,在奪取了平壤之後,便是屠殺。
因爲高句麗人與漢人不同,雖然高句麗的漢人也不少,但實際上,他們有着自己的獨特思想。就像當年突厥人和漢人一樣,彼此之間的仇恨已經太深了。
“殺,殺光這羣‘混’蛋!”裴行儼大聲喊着,這時,他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此人手中還拿着弓箭,正一臉笑意地看着自己。
“士信,你怎麼來了?”裴行儼心中一喜,邁步上前。這時,羅士信再度拉弓,朝着裴行儼‘射’去。裴行儼吃了一驚,回頭看去時,一名手中舞着彎刀的高句麗士兵咽喉上中了一箭,就此倒下。
裴行儼這一次的真的怒了,他朝着羅士信點頭,揮舞着手中橫刀殺上。羅士信也拔出了橫刀,在高句麗士兵中廝殺。這一場廝殺持續到天亮,直到望‘波’嶺的高句麗士兵全部戰死。
事實上到了後面,高句麗人已經瘋狂了,他們沒有了武器,就用拳頭,沒有了拳頭,就用嘴,總之用着一切可以破敵的東西去廝殺,隋軍受到了相當大的重創,有五百多人受傷,其中一百多人戰死。
這還是在夜襲成功的情況下,若是強攻,這個損失就大了。天‘色’剛亮,整個望‘波’嶺灰‘蒙’‘蒙’的一片,空氣中的霧‘色’也是紅的。羅士信搖搖頭,當初他隨着張須陀征戰四方,又或者說是隨着李密攻打洛陽,各種慘烈的情況他都見過,但今日的慘烈,無疑給他的震動最大,高句麗人悍不畏死的‘精’神,讓人在畏懼的同時,也感到敬佩。
奪下了望‘波’嶺之後,裴行儼和羅士信迅速清理了望‘波’嶺,將高句麗士兵的屍體搬了出去,挖了大坑埋上。而自家兄弟的殘骸,則是火化之後,用罐子裝了起來,等到迴轉中原,送回他們的家中。
就在望‘波’嶺正在清掃戰場的時候,楊侑也率兵一萬餘大軍迅速趕來,離麻線溝谷還有五十多裡的時候,楊侑接到了望‘波’嶺被裴行儼攻下的消息,對於這一戰裴行儼用智,楊侑還是十分滿意的。
在仔細閱讀了這一戰的詳細情報之後,楊侑也對高句麗人的鬥志有了新的瞭解。平壤城的高句麗士兵之所以如此不堪一擊,恐怕是因爲淵太祚的緣故。淵太祚將‘精’兵放在了國內城以及四周的關卡,目的在於鞏固自己的統治,至於平壤,‘精’兵太多,會妨礙他控制高句麗王。
想通了此節,楊侑對高句麗軍隊的戰鬥力有了十分清醒的認識,兩日後,楊侑率領大軍抵達瞭望‘波’嶺,他留下了兩千士兵鎮守,自己帶着大軍殺奔霸王朝山地。
與望‘波’嶺不同,霸王朝山地靠近新開河,是國內城的最後一個堡壘,它死死地卡在山脈和河谷中央,與望‘波’嶺一同組成國內城南方的屏障。
楊侑本來打算利用李敏山的印綬偷襲霸王朝山地,但經過思考之後,他還是放棄了。他決定對霸王朝山地採取強攻。此時的強攻,攻的是人心,他要殺霸王朝山地這隻“‘雞’”,給國內城,給丸都城這兩個“猴”看。
隋軍一路急奔,走了三十多里路,在霸王朝山地西南停了下來,楊侑選擇了一處依山傍水的平原駐紮下來,鎮守霸王朝山地的高句麗將領名叫姜武,和姜以式同是姜氏族人,接到消息,大爲震驚,他忙帶着斥候出城探查,當看見隋軍赤紅‘色’的旗幟在飄揚的時候,他也確定了,這支軍隊的確是隋軍!姜武大驚之下,立刻修書一封,讓人送往國內城。
國內城,淵蓋蘇文已經到了此地,在抵達國內城的第一時間,他立刻去見了父親淵太祚。可是在大‘門’外,管家告訴他,莫離支大人不在國內城,而是去了丸都城,在那裡養病。
憂心忡忡的淵蓋蘇文立刻奔向了丸都城,抵達丸都城的時候天‘色’已黑,淵蓋蘇文想要進城,但守‘門’的百夫長卻不開城‘門’,急的淵蓋蘇文大汗直冒,他可是再怎麼焦急,也無濟於事,他只能在城外尋了地方住下,準備第二日去尋父親。可是當第二日起來,匆匆進了城,找到了莫離支的府上,卻又被告知淵太祚不在府上,而是去了龍山。
龍山是高句麗的山神,淵蓋蘇文心想父親一定是去祭拜龍山了,又匆匆趕往龍山,足足‘花’費了兩個時辰,等到趕到龍山的時候,地上一片狼藉,一個人也沒有了。
淵蓋蘇文覺得這一切糟糕透了,他匆匆回到丸都城,一番詢問之後,又被告知莫離支大人已經回到了國內城。等淵蓋蘇文匆匆趕到國內城,城‘門’又關閉了,叫不開城‘門’的淵蓋蘇文只得非常鬱悶的在城外住了一夜,準備第二日進城。
淵蓋蘇文並不知道,就他這麼一耽擱的功夫,隋軍已經奪下了望‘波’嶺並準備攻打霸王朝山地了。此時的隋軍大營一片忙碌,他們正在按照楊侑的指示,準備着攻城器械。
楊侑計劃利用兩日的時間,來製作簡易的攻城器械,因爲他相信,擅長於守城的高句麗人,一定不會輕易出擊。這就等於給了楊侑充足的時間來製作攻城器械,而且他還可以派出大量的士兵,不用擔心大營被偷襲。
時間飛快流逝,兩日後,簡單的攻城器械已經制作完畢,楊侑正打算明日就攻城,而此時的淵蓋蘇文正鬱悶地在國內城外的村子裡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