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剛自當捕頭至今已有十二年,從北十城一個跑腿的雜役幹到瞭如今北八城東城區的總捕頭,操手的人命案不說不計其數,但也記不清有多少了。
其中不乏一些慘絕人寰的命案,性質惡劣的連環命案,死傷慘重的勢力械鬥,以及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甚至是令人毛骨悚然,最後不得不轉交給特別行動司的離奇案件,可他還從未見過這麼惡劣悽慘,讓人摸不着頭腦又毛骨悚然的離奇連環殺人案。
四月二十五日後半夜,鴻鈞醫館附近的慈寧街,共有十六人慘死家中,腦漿被掏空,鮮血被吸食,死狀慘不忍睹。
四月二十六日,慈寧街及其附近的幾條街道和住宅區,一夜慘死五十三人,死狀和四月二十五日夜裡慘死的人一模一樣,只看一眼就知道是死於相同的作案手段。而從命案現場留下的種種作案痕跡表明,作案者極可能不是人,但也不能排除是兇手故意製造的假象,意在迷惑視線隱藏自己,亦或是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比如說故意製造恐慌騷亂等等。
趙剛當即調動東城區所有捕快封鎖了作案區域,又從西城區借來兩百人手追查搜捕,當天夜裡更是加強戒備,街口巷道處處設伏,可非但追查搜捕沒有一點收穫,甚至當天夜裡又神不知鬼不覺地慘死一百三十四人。
命案地點幾乎遍佈整個東城區,相同的作案手段,相同的作案痕跡。
這般嚴防密守連兇手的影子都沒看到,趙剛就算是傻子也看出了此案非比尋常,所以立刻上報特別行動司,然而一向用鼻孔看人,但偵破離奇案件確實有一手的特別行動司,這一次卻啞火了。
當天夜裡再添一百八十三個冤魂。而接下來的三天,兇手愈加肆無忌憚,行兇次數一夜多過一夜,地點遍佈整個北八城,以至於引起全城恐慌,天一擦黑就家家閉戶。
趙剛今天白天差點和特別行動司的人打起來,原因是他去特別行動司想了解一下他們對案子的偵破情況,同時告訴他們一個自己剛想到的重大發現,誰知剛拐進特別行動司所在的街道,就看到一條長龍自特別行動司府衙大門出來,沿着街邊一路向東排列,眼看就要拐出街道了,並且還在有大量人羣從街頭巷尾涌來,爭先恐後的加入長龍隊伍。
趙剛好奇地一打聽,差點沒氣吐血,原來特別行動司正在售賣一種靈符,說是有靈符護身就能抵擋夜裡出來吃人的妖怪,一張靈符賣一百兩,並且還限售兩千張,先到先得。
趙剛這幾日爲了安撫北八城的百姓,心都快操碎了,着急上火嘴上起泡,哪想到特別行動司非但一點不着急,還悠哉悠哉地賣起靈符乘機發財。而他們這麼大張旗鼓地賣靈符,豈不是越讓城中百姓恐慌,唯恐天下不亂嗎?
趙剛的肺都要氣炸了,要不是覺得自己武力值不足,雙拳難敵四手,打不過特別行動司的這幫賤人,他一定衝進府衙大門,把這羣賤人全部揍成豬頭。
最終他只是悻悻地站在特別行動司府衙門口大罵一通,結果府衙裡的人還沒來得及鳥他,他就被排隊買靈符的人臭罵一頓轟走了,嫌他大吼大叫,驚擾了製作靈符的上師。
若不是覺得特別行動司的人沒那個膽量,趙剛都要懷疑這些天的人命案全是他們乾的,意在製造恐慌,從而售賣靈符大肆斂財。
最後趙剛託關係打聽到,特別行動司這幾天毛也沒查到,至於他們售賣的靈符,不過是辟邪驅鬼的道符罷了,根本不知道管不管用。
趙剛覺得特別行動司這幫掉進錢眼裡的混球是靠不住了,只能自己想辦法破案,聯想到他的重大發現,於是就找來了院子裡法臺上這個老道,給了老道一千兩銀子,讓他在法臺上做法一夜,老道欣然同意。
事實上這個老道屁的本事沒有,就是個打着道爺幌子四處坑蒙拐騙的老混球。這老傢伙自私自利,平日裡坑蒙拐騙沒少幹缺德事。
趙剛之所以找他,恰是因爲他的自私自利,貪慾橫流和心術不正,因爲趙剛今天白天梳理案情的時候突然發現,所有的受害者的性格都有陰暗的一面,他們或貪婪或自私自利或心腸惡毒。
趙剛大膽猜測,行兇者是否就是依此挑選行兇對象的?
如果是,那麼法臺上的這個假老道簡直就是完美人選。
所以他把假老道請了過來,當做誘餌放在院子裡的法臺上,而院子四周已經十面埋伏。
午夜十二時,偌大的北八城一片死寂。
高築的法臺上假老道已經累得躺在上面呼呼大睡,埋伏在院子裡的捕快也都開始眼皮打架。幾日都沒合一下眼的趙剛趴在柴火垛上,上下眼皮眼瞅着就要黏在一起。
隱約間,趙剛好似感覺到一股冷風自耳邊吹過,眼皮猛地睜了開來,只瞧見高築的法臺上無聲無息地出現一個身影。身影背對着他,遠遠地看着,好像一個十二三歲瘦弱小孩的背影,但趙剛極其肯定那不是小孩,因爲它的身後有一條長長的尾巴。單看輪廓,好似一隻猴子。
“呔!”趙剛大喝一聲,從柴垛後面跳了出來。
埋伏在四周昏昏欲睡的捕快聽見趙剛的喝聲,全都機靈一下醒了過來,抓着快刀從黑暗中跳了出來。
“大膽妖怪住手!”
咔嚓
一道清脆的骨裂聲在黑夜裡響起,隨之響起吧唧吧唧的吃食聲。
趙剛毛骨悚然,萬萬沒想到這個怪物竟然一點不怕人,竟然就這樣當着他們一羣捕快的面把假老道的腦殼敲碎,甚至自始至終瞧都沒瞧他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