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綿體斷裂

海綿體斷裂

女主角終於出現,人們更加振奮,個個都像打了雞血鴨血豬血一樣紛紛往前涌,並且努力將脖子拔高,人人臉上都是一副爲什麼我娘沒把我生成長頸鹿的扼腕模樣。

一時間,剛纔還在匆忙趕着要上學上班以及上醫院的各種人,突然間像是都沒那麼忙了,衆志成城地期待着眼前這部堪比八點檔狗血劇的現場直播能有個完美的結局。

陳鋒十分滿意此刻自己和李愛敏兩個人成爲衆人的焦點,看着李愛敏的眼睛笑意更深,修長的眉眼中閃着盈盈的光,一副情深意重的***模樣。

周遭的小姑娘尖叫四起,飄滿各種小桃花的目光肆無忌憚地意~淫着狗血劇的男豬腳。

李愛敏打了個哆嗦,被陳鋒深情款款的表情噁心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看來這個陳鋒真的腦子壞掉了,行爲如此古怪榛。

可聲援陳鋒的人越來越多,她怕自己要是在此刻發作,會人神共憤。

於是只低低說,“陳結巴,回去再跟你算賬。”

陳鋒大喜,正欲打開車門,讓李愛敏上車,人羣外圍傳來一聲暴喝,“亂停亂放,造成繁華路段擁堵,每輛車一張罰單!頤”

英挺威武,明察秋毫的交警叔叔終於趕到,穿越過人羣仰視的目光,直直地朝陳鋒他們走來。

“陳少,爲了你追媳婦兒,罰單咱認了,可你小子得請客啊!~”

陳鋒的朋友們立刻趁機敲詐,趁火打劫。

“就是,最好婚宴和滿月酒一起,不醉不歸!”

“好,好.....”陳鋒眉開眼笑,好似美人已經在懷的得意勁兒表露無遺。

然後又轉身對警察說,“警察同志,罰單隨.....,隨便開.....,不要緊......”

交警有些無語,第一次看到挨罰單捱得這麼爽的人。

卻還是十分嚴厲地說,“不可有下次。”

“是是......”

開好罰單,交警纔對衆人道,“大家該幹嘛幹嘛去吧。”

人們這才作鳥獸散,剛纔的大媽還不忘好人做到底,又上前來叮囑了一句,“小姑娘,我是看你像我女兒我才告訴你,這是在外頭,好歹給男人留點面子,我看這小夥子對你也不錯,夠低聲下氣了,再說你也得分場合呀,這兒多少人等着交通恢復呢!”

忍無可忍,無需再忍,李愛敏終於憤恨轉頭,對着大媽大吼一句,“你要這麼看中他,你來嫁給他!”

“.....”大媽嘴角抽了抽,很想說我倒是想,但是你男朋友估計沒那麼重口味。

可忍了忍,到底什麼也沒說,一副真是好心被當驢肝肺的模樣,訕訕然離去。

交警又開始盡職盡責地疏散車輛。

感覺到空氣中的含氧量明顯增加,李愛敏才鬆了口氣。

誰知還沒等她徹底緩過神來,收拾陳鋒,就聽見旁邊有兩個嬌嫩的女聲響起,“大哥哥,能不能要一張你的簽名照啊?”

甫一回頭,正是剛纔在公車上那兩個中學生打扮的小姑娘。

李愛敏終於對她們的花癡程度佩服得五體投地了,可她沒想到的是,陳鋒在聽到這句話以後居然十分受用,樂呵呵的眼風斜飛,***包地說,“不.....,不要崇拜哥.....,哥....只是.....只是個......傳說......”

在場的三枚女子全部無語。

中學生們因爲這句老掉渣的話馬上對陳鋒另眼相看,崇拜程度由正無限直接變爲負無限,於是照片也不要了,帥哥也不看了,好戲也不觀摩了,直接走了。

李愛敏直接瞪了陳鋒一眼,不言不發也地擡腳轉身便要走。

可陳鋒哪會再讓她走掉,眼疾手快地一把拉住李愛敏的胳膊,“愛......愛敏,別......別走啊......”

她直接甩手,衝他吼道,“你放手!”

上班已經遲到了,要是再不去院裡解釋一下,無故曠工,恐怕工作都得丟了!

誰知陳鋒依舊發揮了死纏爛打的作風,“我就......不放。”

還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欠抽模樣。

“放不放?”李愛敏怒了。

陳鋒不說話,卻以行動直接標明瞭自己的態度:他委屈地拉了拉李愛敏的袖子,活脫脫的日本小媳婦兒模樣。

“放不放?!”音量直接升至最高。

可陳鋒絲毫沒有意識到危險的接近,依舊穩紮穩打地賴着,心想大庭廣衆,這下李愛敏不跟自己走,也得跟自己走了。

顯然,他低估了每個月流血七天而不死的生物的危險性。

下一秒,李愛敏直接擡腳,狠狠往他的胯下踹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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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綿體斷裂,住院吧。”

面無表情的女醫生拿下片子,“自費還是公費?”

陳鋒哀嚎,“斷裂?!”

那他下半輩子的性福怎麼辦?

女醫生的聲音更冷,冰得讓陳鋒猶如置身於數九寒天之中卻一絲不掛的感覺,“年輕人,房事要節制。”

陳鋒無辜得想哭,自己守身如玉這麼久,結果還是被心愛的女人送到生殖科,而且還被人誤會是縱慾過度的結果。

“去繳費吧,先住一個星期院看看再說。”

女醫生十分麻利地看了單子。

陳鋒接過單子,在手裡捏了又捏,直到那張紙徹底變了形,纔開口問,“那.....,會影響.....那個啥.....嗎?”

“清心寡慾吧。最好忍兩個月,等海綿體徹底恢復了,再恢復房事吧。”

真是天有不測風雲,房事也有輕重緩急。

籌謀已久的當街示愛,居然給了自己這麼一個驚悚的結局,陳鋒有點想哭。

他咬了咬牙,看着病房外面那個罪魁禍首投在玻璃牆上的那抹窈窕身影,心想要是自己以後不能性福,那李愛敏以後也必定不能了!

看來這一根繩上的螞蚱,她與他這輩子是做定了!宋詩穎雙手不着痕跡地扶住腰部,然後儘可能低地深深鞠了個躬。

“謝謝同學們在過去兩年對我工作的配合與支持,接下來的第二語言習得課將會有院裡的蔣老師來帶領大家共同完成。”

話音地階梯教室迴盪着,像是投進水裡的一枚炸彈,讓底下的學生們瞬間沸騰了起來。

原來連日來小道消息說宋老師要跟Daniel外教移民,竟是真的。

“老師,還會回來嗎?”

前排一個戴着眼鏡的男生問。

宋詩穎記得他。

有一次的翻譯練習裡出現了“engine/fire”,這位仁兄直接翻譯成了“陰~莖着火”,把宋詩穎鼻子都氣歪了。

“老師,我們會想你的,”靠窗的一個女生無比真誠地說道。

宋詩穎也記得她。

有一次從圖書館出來,剛好下着大雨,自己沒帶傘,是這個學生將自己送回教室的。

還有那個曾經躲在學校林蔭道盡頭哭泣的女孩子,那個爲了女朋友去租一匹白馬來示愛的男生,那個在課堂上喜歡吃零食的女生......

以前覺得理所當然的事,現在都一幕幕閃過宋詩穎腦海中,變得彌足珍貴起來。

面前這些大二學生還略帶稚氣的臉孔讓她突然明白,自己有多麼多麼留戀足下的三尺講臺。

原來在秦洛面前的那些所謂灑脫,不過是她佯裝出來的堅強罷了。

所有的情緒滌盪起來,匯成不捨,在她心裡落下小小的一點,然後像是投石進湖一樣,以那個小點爲中心的漣漪,竟然無限地擴張了起來。

漣漪的名字,叫離愁別緒。

“我會回來看大家的......”

學生中發出一聲歡呼,“太好了,宋老師,希望我讀研究生的時候,你帶着寶寶一起回來,再和Daniel老師一起教我們。”

“嗯,宋老師......,我們都等着您!”

千言萬語在下課鈴中結束。

宋詩穎最後回頭看了這間她無比熟悉的教室,以及那些無比熟悉的臉孔一眼,然後快速朝外走去。

秦洛看見她走回辦公室,立刻迎了上去,“詩穎,走吧,大家都在等你呢。”

今天是院裡面給宋詩穎和蛋牛準備的歡送會。

明天就是他們飛赴法國的日子了。

宋詩穎搖搖頭,“洛洛,先陪我在學校裡走走吧。”

宋詩穎搖搖頭,“洛洛,先陪我在學校裡走走吧。”

秦洛看了看她,然後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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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的大學校園被枝繁葉茂的濃密綠意庇護着,此刻已是傍晚時分,陽光漸漸轉爲金色,偶有風過,拂動着枝葉無聲地搖擺。

宋詩穎指着前面的鐘樓,“洛洛,這裡是我們的母校。”

人生中最美好的大學時光,她在這裡度過,然後因爲成績優異被留校任教,所以她一直以爲,可以永遠保留着那份美好。

誰曾想到,有朝一日會離開這裡呢?

秦洛知道她在想什麼,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安慰,只喚了喚,“詩穎......”

她很想說,如果不想走,那就留下來吧。

可也自知再說這樣的話已經改變不了結局的任何部分,反而會增加宋詩穎的思想包袱。

可宋詩穎像是知道她要說什麼一樣,嘴角扯出一個大大的笑,才又道,“洛洛,你說,我老了的時候,會不會想不起來,我們的母校是什麼樣子的?”

聽聞此言,秦洛鼻頭一酸,差點落下淚來。

“詩穎,要不,不要走了吧?”

宋詩穎一笑,“洛洛,蛋牛什麼都準備好了。”

甚至連嬰兒牀,都已經被搬進南部那個不知名的葡萄園了。

此刻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秦洛終於再也忍不住,“詩穎,我聽少川說,關漠堯沒有發過任何結婚請柬給任何人。那張請柬,十有八~九是假的了。”

宋詩穎睖睜了一下,纔開口,“不是說好了不提他麼?請柬真假,跟我有什麼關係了?”

這段日子她想得也十分清楚。

她和關漠堯的問題,不在夏雲雙身上,而是他的家庭,她無法接受。

所以現在說什麼,都是於事無補,不能改變她決定的了。

微微嘆氣,秦洛知道,宋詩穎永遠都是那個永遠不會承認自己感情的小女子。

校園廣播裡傳來DJ溫柔的聲音,“今天我想和大家分享的是蘇格蘭版本的一首老民謠,可能都聽過這首民謠的好萊塢版本,它的名字叫做,‘AULD/LANG/SYNE’......”

友誼地久天長。

兩個女人對視一眼,這是他們大學時候最喜歡的歌。

且低且柔,卻略帶沙啞的女中音低低吟唱着百轉千回的歌:

她們很有默契地駐足,然後跟着旋律低低哼了起來,直至一曲終了。

宋詩穎吸了吸鼻子,然後上前抱住秦洛,“洛洛,For/auld/lang/syne......”

秦洛悄悄落下眼淚,“詩穎,要珍重。”

“嗯。”

濃濃地鼻音。

良久,才放開彼此,宋詩穎豪邁地將手搭過秦洛的肩,就像以前他們無數次穿越過校園時候的那樣,“we‘ll/take/a/cup/o‘/kindness/yet,走吧,他們還在等我們去take/a/cup呢,今天爲我送別,你可要不醉不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