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涼睜大眼睛在牀上躺了一天一夜，然後她做出一個決定，要好好活着，死那麼容易，可她不甘心，不甘心就這麼結束自己短暫而悲慘的人生。
她掙扎着從牀上站起來，虛弱的身體使不出力氣，搖晃着就要跌倒，只有一雙眸子裡迸出堅定的光彩，灼灼發亮。她扶着牆壁來到客廳，繃緊了手指抓起電話機，咬牙撥出一個號碼。
“你好，這裡是蘇家，請問哪位？”聽筒裡傳出吳嫂的聲音。
蘇涼暗暗鬆了口氣，直接發問，“我是蘇涼，我要問你個事，就昨天，不對，是前天晚上，你端給我的柳橙汁是不是你親手榨的，或者中途有沒有人碰過？”
“那天的柳橙汁，我想想，噢，不是我榨的，我進廚房的時候何少爺已經榨好了，他吩咐我端上樓，還特意交待我給二小姐的那一杯兌了牛奶，讓我不要搞錯…”
餘下的話，蘇涼已經不需要聽了。
所謂的真相…大抵便是如此了。
原來，這世上真的有寒冰地獄存在，不然她怎麼會覺得這麼冷，渾身像被凍住了，完全動彈不了，好像…胸膛裡的那顆心也不會跳動了。
“二小姐，二小姐，你還在聽嗎？喂，喂，二小姐…”
蘇涼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手裡還緊緊拽着電話機，吳嫂還在急聲喚着什麼，跟着是一陣嘈雜的電波聲，聽筒裡旋即傳出樑美麗尖利的叫喊。
“不要臉的東西，你最好趕緊給我回家，我告訴你，你別以爲死皮賴臉的纏着顧斯年人家就會要你，下作的東西，我們家是虧待了你還是欠了你，你竟然這麼對你姐姐，你趕緊回來請罪，聽見沒有！”
蘇涼早已淚流滿面，猛地將手裡的電話機狠狠摜了出去，抱着手臂失聲痛哭。
這一輩子，她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哭過。
沒有人能理解何凡宇對她的意義，他就像是一根頂天立地的支柱撐起了蘇涼全部的世界，而這一刻，當他冷漠的抽身離去，對於蘇涼而言，她的世界轟然崩塌，等待她的就是…粉身碎骨的痛。
痛，哪裡都痛，連呼吸都變成了一件痛苦的事。
她扭曲的把自己抱成很小很小的一團。
疼，真疼。
恍惚間，似乎有人開門進來的聲音，跟着她就被擁進一副堅硬的胸膛，很寬厚溫暖，她不覺扭着身體向溫暖源靠去，紅脣無意識的微微張開，嘟嚷着，“冷，我冷，疼，好疼。”
看着這麼脆弱的人，顧斯年一顆心疼的都扭在了一起，緊緊、緊緊抱着她，讓她的臉貼着自己的胸口，不停安撫着她，“沒事了，有我在，過去了，一切都會過去的。”
大抵是他的懷抱的確很溫暖，懷裡的人漸漸安靜下來，渙散的目光也跟着慢慢重新找回焦距，一點點看清抱着自己的這個人。
是…顧斯年。
她奮力推開他，踉蹌着連連後退，又紮紮實實的摔在地上，“砰”的一聲巨響，顧斯年的心跳直接漏了一拍，臉色瞬間白成一張紙。
蘇涼也摔懵了。
顧斯年幾乎是飛撲過去，猛地抱起她緊緊扣在懷裡，大有失而復得的巨大驚喜，不由分說就打橫把蘇涼抱起來，強勢開口，“不能讓你一個人住，跟我回家。”
蘇涼根本無從反抗，他就直接抱着她開門走了，動作乾淨利落，毫不拖泥帶水。
門外，一名女子見他出來，下意識跟他對視一眼，顧斯年淡淡掃過她，脣瓣開啓，無聲吐出兩個字，“跟上。”
女人點頭。
顧斯年徑直抱了蘇涼坐進車裡，那個女人很有眼色的坐進駕駛位開車，車子呼嘯着往顧家去。
蘇涼似乎還沒回過神來，又像是放棄了掙扎，安靜的任由顧斯年抱着自己，低着頭，長長的睫毛垂下密密實實的遮去眼底的清光，誰也猜不透她此刻在想什麼。
顧斯年心疼的摩挲着她的頭髮，滿眼的憐惜，半似嘆息的出聲，“你已經知道真相了是不是？蘇涼，我早就說過的，你跟他不會有結果，爲什麼你就是不相信我？”
蘇涼不說話。
顧斯年也不再說話，只是下意識把她抱的更緊了，或許，就連他自己也沒有發現，此刻他的神情是怎麼樣的緊張和擔憂，就像…懷裡摟着的是他畢生摯愛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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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凡宇暫時住在鄒平那裡，兩人是多年的老朋友，無話不談的那種，這一次，何凡宇跟這裡住了好幾天，始終眉頭緊鎖，卻不肯透漏一個字，這幾日又不見蘇涼過來，他多少也猜到了幾分。
便尋了一個晚上，拎着一打啤酒跟何凡宇去了附近公園的一個籃球場，晚上的籃球場還算熱鬧，有一幫學生模樣的人在打籃球，熱血的揮灑青春。
鄒平開了一聽啤酒遞給何凡宇，“還記得嗎，我們學校那會也喜歡打籃球，你是校隊的隊長，每次比賽都能吸引一票女生給你加油助威。”
說起曾經熱血的青春，何凡宇也放開了些，仰頭灌了一大口啤酒，“大學那會真是累的像條狗，打工賺學費、上課，社團的事也不肯落下，不過現在想想，那時候是真的開心。”
“可不是，”鄒平臉上也露出嚮往，“那時候整個學校多少女生迷戀你，可你呢，愣是誰都不放在眼睛裡，對誰都是一樣客氣的笑，只有蘇涼，每次她來學校看你，你小子笑的那賤模樣，讓我們都想揍你。”
憶起往昔，何凡宇亦露了笑，只是那笑很快就淹沒在脣齒間，路燈昏黃的光芒照進他眼底都成了深深的愁苦，他悽淡一笑，終於說了實話，“我們完了。”
“爲什麼？”鄒平是真的覺得很遺憾，不覺加重了語氣。
何凡宇只是一聲聲的苦笑，那悽楚的笑聲，鄒平都不忍心聽，何凡宇跟蘇涼一路走來他都是看在眼裡的，這會子…除了遺憾，他真的是不知道還能說什麼了。
“你們之間，是她，還是你？”
【作者題外話】：明天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