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梓遇看着她坐下去的樣子,臉色很蒼白,清秀的眉緊緊皺在一塊兒,嘴脣被他吻得泛紅,仔細看還帶着血絲,此刻正微微顫抖着。
突然間,他心上的某一塊,有種莫名的疼,有一股衝動,想蹲下去抱緊她,將她緊緊擁入懷裡。
他這是怎麼了?爲什麼會對這個女人有這樣該死的感覺!一定是他最近見她太多,再加上沒睡好,大腦興奮過度,情緒也波動得讓他不知所云。
一定是這樣的沒錯,他纔不會在乎這個女人!她不過是自己的工具,是他發泄的對象而已。
何梓遇眼中的火慢慢地泯滅了,他放下兩隻手,泄了氣一樣的走出門外,一甩門,不見了身影。
池踏雪頭深深埋進膝蓋,眼淚已經溼了褲子。她瘦小的肩膀輕輕抖動,壓抑的痛苦的情緒在他的摔門聲中徹底爆發,哭得像個可憐的被丟棄在荒涼大街上的小孩,找不到親人,找不到家,沒有安慰,沒有希望,孤獨,痛苦,壓抑,所有的負情緒,像一個充滿氣瀕臨爆炸的氣球,在毫無意料的情況下,“嘭”地一聲,全部傾泄而出。
何梓遇在隔壁的客房睡了一夜,池踏雪則在主房坐了一夜。
有秋風的夏天,天氣冰冷冷的涼,黑夜,總不吝嗇它的冰冷,就算你傷心得瀕臨絕望,它也可以冷眼旁觀,或者不屑一顧,將自己無情的冷,依照慣例以相同的方式傾注在一個女孩身上。
第二天,池踏雪感冒了,甚至有點兒發燒。
曹媽從主房出來,緊張地直奔餐桌前依舊優雅自如的男人跟前。
“少爺,不好了,少夫人好像發燒了!”曹媽的口氣有點誇張,臉上全是對池的擔憂,生怕她真的生病了,也更希望少爺能夠去看看。
男人並沒有說話,筆直地坐着依舊吃着自己的早餐,彷彿從未聽到過餐桌前年老婦人的話,也不曾感受到她渾身上下散發出來的緊張。
“少爺……”見何梓遇不說話,曹媽急得忘了身份,走上前打算去拉他,手剛伸過去就再伸不過去了。
這個少爺,雖說她是從小看着他長大的,但是不知道爲什麼,他身上總有種讓人膽怯的氣場,他的高貴不容人觸碰。他,一直是她們這些就算相處過很多年的人也不敢輕易逾越
的小少爺。
何梓遇的眼角釋放出一閃冷光,嚇得曹媽額頭冒汗,緊張得有些哆嗦。嘴張了幾次最終還是沒有再勸說。
“收下去。”何梓遇吃完飯,抽過一旁的餐巾輕輕擦拭了嘴角,優雅地坐定,站起來,就有女傭送上西裝外衣,爲他穿好,打好領結,送上公文包,他便大步朝門外走去,一點兒也沒有猶豫。
看,沒有誰,他都能過得這麼好,她一定以爲他還是像當初那樣,衝動沒大腦,紈絝不上進吧!她一直以爲自己很瞭解他,呵,那他真的該好好做給她看了。
走進車棚,打開一輛鮮紅的法拉利,何梓遇優雅地坐了進去,關上車門,踩動油門,發動車子,一下就衝了出去。
曹媽站在門口,止不住地搖頭嘆道:“少爺和夫人這又是怎麼了?前兩天還看着好好的,現在一個生病一個漠不關心的,還真是讓人操心啊!”
說完,曹媽提着藥箱又返回了主臥。
今早少爺下來吃早餐的時候,曹媽就進主臥打擾衛生,沒想到少夫人居然坐在地上,身上一片冰冷,像是坐了一夜似的,整個人都在昏迷中。
曹媽從藥箱裡拿了些退燒的藥,將熬好的粥端到牀邊,托起她無力的頭,一口口地給他喂進嘴裡。
“唉,少爺也真是!”看着池踏雪蒼白的臉色,鼻尖還有些堵得喘不過氣的樣子,心裡一陣泛疼,”少爺再怎麼無情,也不該讓她坐在地上一整晚啊,看着……唉!“
不知不覺中,曹媽已經嘆了好幾口氣。
小女傭孫萱萱今早看到少爺出門後,曹媽就一直在廚房和主臥之間忙碌,以爲是出了什麼事,也跑來瞧瞧熱鬧,看着那個女人跟沒氣人一樣躺在牀上,臉色蒼白得難看,她就放心多了。
她早說過了,少爺這麼高貴的一個人,怎麼會看上她!不過是玩幾天的玩具,在外面是玩,帶到家裡又能怎樣,一樣是被拋棄的命運。
小女傭躲在門口掩了掩嘴角的笑,輕悄悄地走開了。
少爺,只可能是她的!現在,就讓他先玩玩。
池踏雪是到傍晚的時候醒的,醒來了腦子還是昏昏的,有點兒頭重腳輕的樣子。
曹媽見她起來了,立馬放下手裡的東西跑上前詢問
:”少夫人,您覺得怎麼樣了?好點了沒?”
池踏雪轉過臉看着曹媽,心裡涌出一片暖色。剛纔在夢裡的時候,她就恍恍惚惚中聽到曹媽關心的話語,雖然有點吵,但是卻很溫暖。
有那麼一瞬間,她竟然把她當作了媽媽,在她生病的時候一直守在她身旁,握着她的手,心疼的希望她趕緊好起來。
池踏雪眼眸中帶着些暖光,溫柔的目光看向曹媽,輕輕張口:“曹媽,我好多了。”
話纔出口,她才驚覺自己的嗓子已經沙啞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好多了就好,好多了就好啊。”曹媽不住地點頭,臉上也看得出終於鬆了口氣。
“那你想吃什麼?曹媽給你煮。”
說到吃,池踏雪輕輕摸摸肚子,這一天都沒有吃飯,是挺餓的了。
“我想吃雜醬麪。”踏雪揚着頭想了想,她也不知道爲什麼突然間就想到了雜醬麪,只是鼻尖好像突然聞到了一股香味,然後就順口說了出來。
曹媽聽她一說,臉上有些尷尬,她知道踏雪一定是聞到了隔壁小女傭孫萱萱煮的雜醬麪了。
這孫萱萱,平時工作懶懶散散的,就煮吃的勤快,什麼都吃,看着少爺少奶奶吃了什麼,就嘴饞一定要到廚房拿點兒,自己在屋子裡煮着吃。還以爲別人不知道,那味道一飄,所有人都聞到了,只是看在她沒父沒母的份上,誰都不願意跟她計較。就這狐媚子,還經常拿別人的好心當驢肝肺。看吧,總有一天她是在這兒呆不下去的。
“曹媽?”看到曹媽不爲所動,站立在一旁有些發愣,池踏雪輕輕喚了她一聲。
“哎,哎哎。”曹媽反應過來,忙賠笑到,”哎,你看我,我竟然發呆去了哈哈,少夫人你等着啊,我馬上給您做過來。”
曹媽說完,轉身就小跑朝廚房去。池踏雪看着她的背影,她何嘗不知道是誰在吃東西呢,鼻尖的聞到不是幻覺,她來這裡也有一段時間了,這裡的人雖然不是很瞭解,但是個別人……
只是,她沒有管的權利,她和他們是一樣的,或者說,更不如他們,她是他的契約妻,一個玩具而已,她又有什麼權利管他的家事。所以,只能閉着眼睛生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她遲早會離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