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一出現在工地上,夏安就被工人們圍堵,都叫嚷着讓夏安給出一個說法。
“大家先少安毋躁,聽聽夏總怎麼說的。”包工頭攔住了那些人,等着夏安的說法。
夏安上前走了兩步,安撫道,“我知道大家都很不安,放心,我們會繼續改善,避免這種情況再次發生,一定會保證大家的生命安全!”
衆人聽到夏安這麼說卻仍然是不願意鬆口,“夏總這麼說,就是在此之前,我們兄弟們還要冒着生命危險爲你幹活了?”
夏安皺了皺眉頭,杜若也是一臉的爲難,有些擔心的看着夏安。
這時包工頭又站出來,“這樣,大家先去吃個飯休息休息,帶我們和夏總商量過後再說,怎麼樣?”
工人們見包工頭都出來調節,也就不再堅持,“既然頭都這麼說了,那我們聽你的,不過我們還是希望能有一個兩全的辦法!”
說完,衆人就散了,包工頭帶着歉意的笑對着夏安,“夏總,我們先去裡屋商量。”
“好。”夏安點點頭,帶着杜若還是跟着包工頭進了工地旁臨時搭建的一個屋子裡。
略略坐下,夏安依舊愁眉不展,包工頭上前開口,“夏總,我是這裡的包工頭,叫趙力強。”
接過他遞過來的名片,夏安淡淡開口,“您能說一下今天的事麼?”
趙力強嘆了口氣,緩緩開口,帶了一絲遺憾,“是這樣的,今天他們正常上工,阿生是我們這裡的架子工,今天在搭建欄杆的時候不小心從上面摔了下來。”夏安認真地聽着,趙力強簡單敘述後,又說了幾句,“其實這樣的事在工地上也很常見,不過您也知道,這些工人都不是您這樣的文化人,所以今天的事您別放在心上。”
夏安了然一笑,“不會,我還要謝謝您爲我解圍。”
“趙工頭,前些天受傷的那個劉柱,也是這裡的架子工麼?”杜若突然插話。
趙力強點點頭,聲音沉重,“是啊,他們兩個都是這裡的架子工,柱子還幸運些,可惜了阿生吶,這怎麼就去了……”
聽着趙力強的話,夏安又陷入了沉思,怎麼出事的都是架子工,而且,“工地上以前,出過這樣的意外麼?”夏安突然想到了什麼,開口詢問。
趙力強回憶着,“工地上磕磕碰碰也在所難免,但高處作業的人都圍有安全帶,所以這還是第一次……”聲音有些哽咽,夏安也就不再追問。
杜若爲難地看着夏安,這件事如果不好好解決,以後的工程恐怕也難以進行了。
“這樣吧,給工地上的工人們發放一筆錢,就當作安撫費,還有張生和劉柱兩個人的醫療補償費用,我會盡快幫他們申請下來。至於剩下的工作,還希望您能帶着他們繼續完成,畢竟這個工程,我們還是很看重的。”夏安思慮良久,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也只能這樣了,希望阿生能夠有所安慰吧。”包工頭感慨地說道,畢竟他把這些工人們都看作自己的兄弟,出了意外大家心裡都不好受。
離開了工地,帶着杜若夏安又去了一趟醫院,沒有向上次一樣,她這次只看到了被白色牀單覆蓋着的,冰冷的屍體。
相同的是,在張生牀邊痛哭流涕的親人,止不住的悲傷氣氛。
突然想到當年父親去世的時候,她也是這樣,眼中充滿了不可置信,心裡蔓延着無數的悲傷,到最後竟是連一滴眼淚都流不下來了。
心
裡感慨萬千,卻沒有上前打擾他們一家最後的團聚,只是把一個信封交到了護士站,是她最後的心意。
“你先回去吧,我晚點去公司。”夏安對杜若說道,言語間卻是掩飾不住的疲憊。
杜若擔心地看了夏安一眼,想要說些什麼,可是夏安已經走遠了,只得嘆口氣,轉身離開。
“杜若?”沒走兩步,杜若就聽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轉身看過去也沒有認識的人,還以爲是自己聽錯了。
卻突然被橫在自己面前的車子嚇了一跳,“楊瀚?”看着車子裡露着狡黠的笑容的人,不正是楊瀚麼?
“上車,我送你一段?”
“不了,也不順路,我自己走。”杜若果斷的拒絕了。
楊瀚緊緊跟上,“順路順路,我反正也沒事,就讓我送你吧?”
最受不了的就是楊瀚那股死纏爛打的性子,總讓杜若毫無招架之力,只能無奈上車,否則還不知道要磨到什麼時候。
“怎麼在醫院?你生病了?”楊瀚在醫院門口看到杜若,心裡一陣驚喜,好久沒有見到杜若了,都怪陸譽給的工作太多,只顧着他自己和夏安,也不管一下他這個孤家寡人的幸福!
好不容易見到杜若,卻看到她從醫院出來,忍不住的就心疼起來,怎麼幾天不見臉色差成這樣,難不成真是生病了?
杜若提不起精神,只是搖搖頭,“來看一個病人,他今天中午……剛剛過世。”杜若的話有氣無力的,卻讓楊瀚聽出了一絲悲傷。
“……你的朋友?”楊瀚小心翼翼地問着,生怕惹了杜若難過。
“不是,是我們新項目工地上的一個工人,終於出了意外,過世了……”
“很難過?”
杜若沉默了許久,“夏總剛剛離開,她看起來,似乎更不好受……”眉間隱隱有些擔憂。
原本想要開口和杜若出去吃飯,但看她現在這樣,楊瀚也是說不出,卻又不想錯失這樣的好機會。
快到MB門口的時候,楊瀚車頭一轉,掉向了別的方向,讓杜若一陣驚慌。
“你要做什麼?”
“給自己放半天假,放鬆放鬆,相信我!”楊瀚信心滿滿地看着杜若。
最終杜若還是什麼都沒說,由着楊瀚去了,最終車子停在了海邊。
杜若懷着疑惑,“爲什麼帶我來這裡?”
“沒有爲什麼,就是想嘍。”楊瀚一臉不在意的模樣,好像真的是隨心來的這裡。
杜若也不多問,走到了海邊,閉着眼睛吹着海風,柔柔的,在耳邊呼呼地颳着,突然覺得心裡很放鬆。
身旁一羣小孩子跑過,光着腳在沙灘上,嬉笑玩耍,快樂的笑聲讓杜若很是心動,隨即脫了高跟鞋,提在手上,踩在沙灘上。
楊瀚就跟在她身後,看着他的一舉一動,眼中透着溫柔的光,就想一直這樣下去,也覺得很美好。
“哎呦!”突然一個小孩子撞上了杜若的腿上,跌坐在沙灘上。
杜若連忙蹲下,“小朋友,有沒有摔着?”
是一個扎着兩個小辮的小姑娘,大約四五歲,被摔着了也不喊疼,還是笑嘻嘻地看着杜若,“我沒事,大姐姐。”
杜若也會心一笑,“不疼吧?”
小女孩用手肘蹭了蹭額頭,“沒關係,這點疼不算什麼!”說完小女孩跳騰着走了。
杜若遠遠的看着,被她那純真的笑觸動
了,像小孩子一樣無憂無慮的,纔是最嚮往的吧。
“怎麼樣,聽聽海風看看海,心情會不會好一點?”楊瀚走到杜若旁邊,輕聲開口。
“你……”
“不開心只是一時的,人這一生啊,還是快樂的時光比較多,爲了一時的傷痛放棄快樂的時光,是不是很不值得?”楊瀚難得這麼一本正經的說出一番話,但讓杜若心裡有了一絲感動。
原來楊瀚是爲了讓她開心才帶她來這裡的,而她的確,心情恢復了不少。
在杜若沉思的時候,楊瀚蹲下身拿走杜若的鞋子,爲她穿好,“把鞋子穿上,我帶你去看更美的景色!”
楊瀚帶着杜若到沙灘不遠處的矮山上,那一片與其說是山,不如說是由要是堆砌而成的。
拉着杜若坐到最高的位置,靜靜等着日落。
火紅的夕陽照映在兩個人的臉上,更有一種別樣的氣氛,太陽慢慢降落的時候,落日的餘暉也是一種另類的景色。
“原來夕陽也很美。”杜若發出這樣的感慨。
楊瀚略略笑着,“其實相比日出,我更喜歡日落,儘管要在今天落下,可還是儘量留下來最美的景色,很美對吧?”
“嗯。”杜若輕聲迴應。
楊瀚靜靜地看着杜若的側臉,心裡滿是一種滿足感,“我經常會來這裡,心情不好的時候,都會來這裡,就算是靜靜地坐一會等着日落,之後壞心情也會隨着消失不見。”
杜若好奇地看着楊瀚,他竟然也會有心情不好的時候?每次看到楊瀚都是一臉的不正經,那股玩世不恭的模樣,總讓人哭笑不得。
“別看我這樣什麼都滿不在乎的樣子,我當然也會有悲傷的時候。我是被陸家領養的,在八歲那年,我一直不願意改名字,可能是心裡還有一絲希望,想要找到我的親生父母,可是這麼多年也沒有半點消息,我心裡有時候,也會很孤單。”楊瀚說這些的時候,是一種淡漠的口吻,好像在說着別人的事情,可能是太久了,都已經習慣了。
杜若看着楊瀚,眼裡閃過一絲心疼,也不知道說些什麼話來安慰他。
“好了,天都黑了,我帶你去吃飯,想吃什麼?”楊瀚突然起身,故作輕鬆地笑着,向杜若伸手。
杜若把手遞過去,被楊瀚拉了起來,跟着他身後,就連飯桌上,氣氛都有些尷尬。
“怎麼?心情還不好?唉,那我做了這麼多豈不是很浪費……”楊瀚故作傷心地說着。
這幾句話倒是讓杜若展開了笑顏,原本心情就好了許多,只是想到楊瀚,不免有些傷感,所以心情沉重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不,我今天很高興,楊瀚,謝謝你!”杜若舉起酒杯,向着楊瀚。
楊瀚勾脣一笑,碰了杜若的杯子,“不客氣,不過你要是能叫我一聲阿瀚,我就滿足了!”調笑着,楊瀚喝光了杯中的酒。
“……”杜若無語,楊瀚又開始不正經了,不過,她還是比較適應這樣的楊瀚。
爲了感謝他今天的所作所爲,“阿瀚,謝謝你。”很平淡的一句話,卻飄進了楊瀚的心裡。
杯子都險些拿不穩,“你……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我說,阿瀚,謝謝你!”杜若真是有些受不了楊瀚這般,不過還是應了他的話。
畢竟她是切身感受到了,楊瀚對她的好,自從來到樺市之後,第一個真心的,讓她感動的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