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任安秋一聽到這人終於肯跟自己說話,心中一喜,急道,“我曾經宮外孕,輸卵管被切掉了……”
“那你怎麼還來那倒黴事?”
任安秋的怔了一下,然後臉猛一下就變得通紅,心中只覺又羞又憤怒,看來這個男人顯然是在她昏迷的時候檢查過她的身體,否則怎麼會知道她正在來月經?
任安秋喘了一口氣,心中是陣陣的後怕。
還好剛巧趕在這個時候來月經,否則只怕連清白都不保。
“我雖然沒了輸卵管,但卵巢還是有的,來月經是子宮內膜脫落。但是沒有輸卵管,卵子沒法到達卵巢,就沒法懷孕,而且,我天生就只有一個卵巢……”
任安秋吞吞吐吐的解釋,也不知道他們聽不聽得懂,急切地說道:
“如果,如果你們不相信我,可以隨便找個小診所,能做B超的就行,只要B超一照,就能看出來我有沒有騙你們……真的,我生不了孩子,除非是做試管,但是哪個需要買女人來傳宗接代的男人,會有那做試管的錢?是不是……”
車裡仍舊是死一樣的寂靜,只有車輪在道路上的滾動聲,以及顛簸聲。
“大哥……”旁邊的男人朝前面喊了一聲。
良久任安秋才聽到坐在副駕位上的那個男人突然開了口,說道:“在前面的鎮子上找個小診所,給她看看。”
話說完,男人突然回過頭來,惡狠狠地說道:“要是要敢騙老子,老子叫你好看!”
“不敢,絕對不敢的……”任安秋急切地說道。
三個男人都不說話了,車裡又恢復了死一樣的寂靜。
不知道又開了多久,荒無人煙的道路兩旁才漸漸出現了冒着煙的房屋,麪包車一直往前面駛去,在一個路口拐了道彎,然後任安秋就見屋舍漸漸多了起來,但可能是因爲天氣太冷,外面的行人並不多。
車子一直往前開,坐在副駕駛位上的男人一直望着外面,似乎是在打量。
任安秋估計這幾個人應該並沒有來過這裡。
後來麪包車終於在一個小診所前停了下來,坐在他旁邊的男人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一條手帕,在她的鼻子面前甩了一下,說道:“不要耍花樣!”
任安秋只覺一股刺鼻之氣衝進腦門,想要屏息時,已來不及了,頓時又覺腦袋昏昏沉沉,渾身竟瞬間一點力氣都沒有了。
那人將她手上、腳上的紮帶解開,開了車門,就將她拖下了車。
冷風猛的罐過來,任安秋禁不住就打了個哆嗦。
雖然是正月,但彼時深圳相對暖和,所以任安秋身上穿得衣服並不很厚。原本在車裡時倒還不覺得,此時一到外面來,才驚覺天氣的寒冷。
這樣冷,顯然他們是在往北邊走。
任安秋吸了口氣,人搖搖晃晃,被旁邊的男人一把鉗住了胳膊,說道:“老實點。”
然後她就被推着往這小診所走進去。
診所很破舊,老式的紅漆木門,漆已經脫落了,門框上一口探出頭的鐵釘,任安秋的手在上面狠勁的勾了一下,一下子勾得鮮血淋漓,卻仍咬
着牙,沒有吭一聲,但因爲這股疼痛,腦子裡終於清醒了一兩分。
診所裡有個男人和女人,大概四十多歲的年紀,看到幾人,就問道:“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能不能照B超?幫她照個B超。”抓着任安秋的男人說道。
女人看看任安秋,又看看抓着她的男人,彷彿有點驚訝,但是並沒有過多的深究,只是問道:“只照個B超?懷孕了?”
“超個B超,看一下。”男人說道。
“憋尿了嗎?”女人問。
任安秋點了點頭。
“去裡面牀上躺着。”女人又說道。
男人抓着任安秋往裡面走,任安秋腳上踉蹌了一下,差點往地上摔倒。
那個女人又皺了下眉,“這是怎麼了?”
“哦,沒事,身體不好,病了。”抓着她的男人笑着解釋,抓着她的手微微用勁,將她推到了裡面的簾子後。
簾後一張小病牀,牀單上星星點點一些不明印跡,任安秋看得只覺心中反胃,人已經被他推着躺了上去。
“老實點,不要耍花樣。”男人在她耳邊警告的說了一句,然後站在了一旁。
任安秋無力的閉了閉眼,剛剛他給自己聞的手巾上不知道沾了些什麼,此時此刻,她根本一點力氣都沒有,能耍出什麼花樣?
女人已經坐到了病牀邊幫她查B超,一邊查,一邊皺眉,說道:“咦?月經都沒完,哪裡懷孕了?”
“你幫她查查有沒有什麼毛病。”男人說道。
女人的眉毛已經皺得更深了,探頭在任安秋的肚子上抹來抹去,一邊說道:“以前做過手術?少了根輸卵管啊,卵巢也只有一顆,你這樣子沒法懷孕啊……”
任安秋眼角有一嘀淚緩緩滑了下來,那被釘子劃破的手指漸漸沒有知覺了,她只能用拇指用力的掐着傷口,才着眼睛,在身下的牀單上緩緩的划動。
等照完B超,人才坐起來,就被那個人抓着她往外走,而身後的女人突然咦了一聲。
“怎麼了?”男人猛的回頭問道。
任安秋低着頭,心卻在胸腔裡瘋狂的跳了起來,幾乎不敢看那張小病牀。
“哦,沒事,在這裡。”那女人說道,“我還爲丟了,原來是在這裡。”
任安秋輕輕而長長地出了一口氣,搖晃着身體看了那女人和病牀一眼,病牀上丟着一條毛巾,並沒有看到她剛纔用血寫的“110”字眼。
然後任安秋深深的看了一眼這個女人,眼中是神色難測,有感謝、有喝求、有絕望、還有求救……
不知道女人看懂沒有,然後他就被男人大力的拖着走出了診所。
一出來,迎面又是一股冷風,那兩個男人還在車裡等着,任安秋用餘光看到這個男人朝車裡的人點了點頭。
副駕駛位上的男人罵了一聲“操”,然後下了車開始打電話。
任安秋走了幾步,就不肯走了。
“怎麼了?”男人沒好氣問道。
“大哥,一天一夜了,沒有上過廁所,血都要漏出來了,我包裡有衛生巾,您行行好,
我去換一片衛生巾行嗎?”
“麻煩!”男人往四周看了看,然後繼續將她往車裡推,說道,“自己去車上換。”
“可是我想上廁所……”
“等會帶你去!”
任安秋被他大力的推上後座,然後關上了車門,不刻又從前面丟過來了一片衛生棉,她抓在手心裡,朝駕駛位上的男人無力說道,“勞駕大哥,能不能也出去一下……”
開車的男人回頭瞪了她一眼,沒有說話,但是卻仍依言下了車去。
任安秋靠在座位上大口的喘着粗氣,也怪不得他們會放心將她一個人留在車裡,因爲她此刻已經無力得連手裡的衛生棉都要撕不開了。
幾乎是拼盡渾身最後一絲力氣,才終於將衛生棉換好,將換下的用包裝袋包好,無力的靠在車上喘息時,車門就開了,人被迅速的拖下車,將她推到一個垃圾筒旁,推着他的男人粗聲粗氣的說道:“把垃圾丟掉。”
任安秋將手裡那用過的衛生棉丟在垃圾筒裡,人已經再打不起精神來了,兩眼開始打架,要往地上栽倒時,那一直站在車旁抽菸的男人突然將菸頭一甩,大叫道:“快上車!走!”
“操!”
男人拖着任安秋就欲往車裡走。
任安秋此刻耳不聰目不明,但腦子裡的最後一絲殘留的理智卻告訴她,肯定有人來了。
所以她使出渾身的力氣,一把就摳住了面前的垃圾筒,瘋狂的大叫起來,“救命啊,救命……”
但男人的力氣顯然極大,掰開她的手,將她扛起來迅速的丟到車裡,還沒有坐穩,車子就飆了出去。
任安秋彼時因爲這突來的變化,人已經再次陷入了昏迷裡,所以沒有看到這小鎮的三條叉路上突然冒出來的十多輛的黑色小轎車,將麪包車團團圍住了,車裡迅速下來幾十個黑衣人,有幾個的手裡竟然還有槍。
麪包車裡的三個男人驚出一聲冷汗,後面車裡的人迅速拿出一把匕首,架在了任安秋的脖子上,還沒有開口,一粒子彈迅速的打了過來,只聽砰的一聲響,卻是打在輪胎上。
三人驚出一聲冷汗,只好拖着已經昏睡過去的任安秋下了車,一個男人大聲叫道:“誰敢過來,她就沒命!”
“安秋!”站在最前面的一個穿着黑色大衣的男人驚叫了一聲。
抓着任安秋的男人朝他望過去,一眼就望到他雙眼裡那炙人一樣的怒火,咬牙切齒道:“敢傷她一根手指頭,我叫你們三個人、包括你們的父母、小孩,統統死無葬身之地!”
抓着任安秋的人的手抖了一下。
想他這些年刀口舐血,殺人放火,什麼樣的惡事沒有做過?卻是頭一次因爲一個人的眼神而心裡發慌。
他將任安秋抓到自己的胸前,匕首重重的抵在她的脖子上,重複道,“你敢過來,她就沒命!”
俞漠胸腔裡的怒火簡直快要將他給灼化,任安秋此刻閉着眼睛,頭髮凌亂,蒼白的臉上一絲血色的都沒有,也不知到底是活着還是死了。
那個男人的匕首抵在她的脖子上,只要稍稍一用力就能將她的血管割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