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露瑤沒理由阻止,她點點頭,然後向自己的車走。於瀟雨沒有放手,“何必開兩個車呢,坐我的車吧。”
嚴露瑤未及細想,已被他塞到車裡,車子飛快地啓動、飛馳,到了一個路口,於瀟雨飛快地駛向他們自己的家,嚴露瑤急道:“你走錯路了。”
於瀟雨:“我在國外給你們買了一些禮物,你幫我挑挑,一會一起帶過去。”
到了家,於瀟雨拉着她上樓,嚴露瑤被他拉得跌跌撞撞,情知不好,用力想掙脫他的掌握,於瀟雨臉上兇相畢露,“臭婊子,這幾天你夠逍遙的啊!”
猛地踢開一扇門,將她推了進去,嚴露瑤眼角餘光一掃,突然恐懼到心神迷亂,只想逃離這些照片,慌慌地就向門外衝,於瀟雨用力抓住她,“牆上都是愛你的哥哥啊,你怎麼不想看了?覺得沒臉見他是不是?!”他抓住她的頭髮,逼她擡頭看:“你這幾天和誰在一起,天天晚上陪誰睡覺,對你哥說,說出他的名字!”
嚴林盈盈的笑臉抽打着嚴露瑤的眼眸、她的臉、她的皮膚、她的心,她閉上眼睛,那個笑臉消失了,內心裡依然是對於博雨深重的愛意,頭髮被於瀟雨用力一拽,她的頭猛地仰起,看到天花板上那張血肉模糊的照片,終於心飄忽忽地難着一物,她雙腿軟下來,苦澀、酸楚像進入破船的河水一樣慢慢將胸中的空洞浸沒。
於瀟雨鬆了手,嚴露瑤隨即癱跪在牀邊,她聽到於瀟雨走出房間,然後將房門反鎖上。
於瀟雨反鎖住那個房門,就靠着房門慢慢滑坐在地上,從他呆坐在她房間牀上的那一晚,從知道她在他不在的那些天裡,每天躺在別的男人的懷抱裡,心裡有種痛撕心裂肺。當終於把那個女人關到這個屋子,支撐他的最後一股力氣終於消失殆盡,他無力再走一步路,隔着一道門,房間內外一片寂靜,過了一會兒,他聽到房間裡傳來手機的鈴聲。
嚴露瑤木然地拿起手機,於博雨問:“你到哪了,怎麼還沒回來?”
“我回家了。”
“你是要找換洗衣服嗎,什麼時候過來,要不要我去接你。”
“於瀟雨回來了,是他把我拉回來了。”
於博雨的口氣頓時不穩,“他怎麼回來了,我怎麼沒看到,他拉你回去幹什麼,你馬上離開那個房子,別和他在一起。”
嚴露瑤微微苦笑了一下:“他把我鎖到一間滿是我哥照片的屋子,就出去了。”
於博雨呼吸停頓了,每次暴風雨將臨時她總是這麼雲淡風輕。
他平靜了一下說:“你現在離開那個屋子。”
“我出不去。”
“我現在去接你,我去把你放出來。”
“用不着,我正好需要反省一下。”
“你又來了!”
“你在怪我又在指責你麼?難道我哥不是你害死的麼?!”
“你有完沒完?!”於博雨喊起來。
“你害死了他,現在竟然這麼說我。”嚴露瑤激憤地說。
“我是害死他,怎麼樣?一切已經造成了,你還要我怎麼樣,讓我替他償命麼?”
“你現在連一點愧疚也沒有麼?”嚴露瑤悲憤填膺。
“我和你道過歉。”
“道歉有用麼。”
“沒有用,反正人已經死了,我老實告訴你,如果他不是你哥,如果他是什麼不相干的人,我連道歉也沒有。”
“你這個渾蛋!你現在還沒有後悔麼?”嚴露瑤激動地喊。
“我後悔的只不過我在他死前沒有見到你,不知道你們之間的關係,不然一切都好說,但是如果讓我重新選擇,讓我重新面臨那時的情況,我還是會那麼做,所以我根本沒有後悔過。”於博雨清清楚楚地說。
“我們完了。”嚴露瑤冷冷地說完,就想掛斷電話。
於博雨緩緩地說:“你愛我是麼?”
嚴露瑤的淚水奪眶而出,於博雨又說:“你愛我,我也愛你,我們一起經歷了這麼多,我們還有了小輝。”
“和我結婚吧,嚴露瑤。”於博雨說。
“你要我。。。在我哥面前。。”嚴露瑤哽咽了,她仰起頭:“在我哥摔得血肉模糊的照片面前。。。接受你的求婚麼?”
於博雨咬牙說道:“是的。我要你嫁給我,我會照顧你一生一世,比你哥對你付出的關心多百倍千倍,這世上,不會有第二個男人比我對你更疼惜。我要他把妹妹嫁給我這樣的男人。”
他聽到她在電話裡泣不成聲,過了好久,她沙啞着聲音說:“我恨你。”然後是手機空洞的斷流聲。
嚴露瑤早上醒來,見於瀟雨坐在她牀前一動不動地看着她,見她睜開眼,他笑笑:“你醒了,睡得好麼?”溫暖的問候剛落,話鋒一轉,他譏誚地說:“沒了於博雨陪你睡,是不有些不習慣!”
在這間屋子,這句話好像一個小刀刺進了她的心臟,她咬住了嘴脣,忍住心裡泛出的苦澀,轉過了頭,沉默不語。
於瀟雨走過去惡狠狠地捏住她的下顎,迫她擡眼看向天花板,剛看一眼,彷彿被一道光刺進,她迅速擡起一隻胳膊擋住了眼睛。
冷笑一聲,於瀟雨用力拿開她的胳膊,讓她的臉對着天花板:“你也知道沒臉見他了。”
“你想怎麼樣?”嚴露瑤激憤地看着他。
於瀟雨:“於博雨害死了他,你是他妹妹,你應該爲他報仇。”
嚴露瑤看着那個圖片,心痛欲裂。
“他也是我的仇人,我也要找他報復,所以我們的目標一致,我所做的事也符合你的目標,所以我要你去做一件事。”
他俯身向前,注視着她的眼睛:“去跟於博雨說,讓他撤了張清的財務副總。”
嚴露瑤“嗤”笑了一下:“你在說夢話麼?”她坐起來,“你知道於博雨爲什麼對你這麼放任,你以爲他是傻瓜麼,因爲他知道有張清在你根本翻不了天,他會砍掉自己的左膀右臂麼?”
“果然是經濟高材生,一眼看出癥結,不過這世上能左右他的只有你,你對他不是經濟層面,而是多了感情層面的問題,所以我要你去,不管用什麼手段一定要他撤了張清的職。”
“我做不到,”嚴露瑤低着頭說:“他不可能聽我的,別的事也許可以,這個不可能。這等於讓他把於氏企業拱手相讓,讓他到今天所有的心血都付之東流。”
“你做不到,別人更做不到,張清在那個位置上,我們的目標永遠不可能實現,所以這件事必須去做,而且不得不做。”
“我不能向他耍手段,”嚴露瑤清澈的眼神看着他,“所以他不會聽我的,我做不到,你別指望我。”
猛地薅住她的頭髮向下一壓,她的頭被迫上仰,湊在她的耳邊說:“再看看那張照片,作爲嚴林妹妹多少也做一件事,算是對你的良心有個交待。”
鬆開手,隨即安撫地揉了一下她的髮絲,“今天就跟他說,我一天也忍受不了張清,不過。。。。。”他看着她的眼睛:“別把自己賣給他,不要對於博雨有任何交換條件,更不要同意和他結婚。”
“你真是太高估我對於博雨的影響力,”嚴露瑤冷冷地道:“而且你並不瞭解你的弟弟,他怎樣也不會爲了一個女人出賣他的兄弟。。。我說的是張清這樣的兄弟。”
“是麼。。。”於瀟雨嘴角淡淡上挑,“看來他真是你心目中的完美男人,那今天就去求一下你的白馬王子吧。”他俯下身,在她耳邊輕聲道:“妹妹,我死得好慘。”
嚴露瑤的身子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