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大爺不管這幫人說什麼,都只是臉上帶笑的聽着,不反駁也不附和,這些人臉皮再厚,說了這麼多都不見他有個反應,場面一下子就顯得尷尬起來。
他們雖然是得了老太爺的授意,纔開始張羅這個事情的,但也都存着各自的小心思,老太爺已經這把年紀了,沒多少日子好活了。
正經應該繼承家業的容老爺,是個扶不起來的阿斗,等老太爺西去之後,容家肯定就是容晉說了算了,這要是未來的容夫人,是他們牽的線搭的橋,那對日後也是個保障啊,所以不免格外熱心些。
可眼下容晉默不作聲的,他們費了那麼多口舌,卻是媚眼做給瞎子看了。
容晉看他們都說的差不多了,低頭問自己兒子:“怎麼樣,想不想要個後媽?”
容瀾直接瞪了他一眼,那樣子明眼人看了就知道鐵定是不願意的。
於是容大爺笑呵呵的說:“沒辦法,兒子不同意,各位的好意,我就心領了。”
容瀾聽了他的話,臉色稍微好轉了些,但是對着那些想給他安排後媽的人,還是沒什麼好臉色。
這光心領怎麼行!必須身體力行的領啊!這幫人恨不得把自己女兒侄女外甥女,都打包送容晉牀上去。
這些個姑娘可跟容晉家裡那個戲子不一樣,都是出身良好,不管是從長相還是修爲涵養,都能擔得起容夫人這個名頭的,可不是隻靠着一張麪皮表面光的那種小演員能比的了的。
“啊呀,大人的事情怎麼能看小孩的意思呢,你要是實在寵孩子,就先見見人唄,你要是滿意了,在讓人跟孩子多接觸接觸,一來二去的,時間久了不就有感情了嘛。”
其他人也是這麼個意思,紛紛附和了兩句。
容瀾眼睛滿世界轉悠,在人羣縫隙裡看到了站在包圍圈之外的藍修,立馬扯着嗓子喊了一句:“舅舅!”
剛纔還嘰嘰喳喳的人,頓時都跟吃了啞藥一樣,一下子都沒了聲。
這能讓容瀾喊舅舅的,除了藍家人,還有誰?
前一刻還說的起勁的幾個人,覺得自己背上冷汗都下來了,要問這世上誰最不願意容晉再婚,那肯定就要數藍家了。
因爲只要容晉一天不再婚,那容瀾就是板上釘釘的繼承人,任他爸在外頭再怎麼花天酒地,搞出其他私生子來,橫豎也都躍不過他去,可要是容晉再婚了,那局勢可就要變了。
所以藍家肯定是不希望容晉再婚的,而剛纔他們說了那麼多,都被那麼姓藍的小子小子聽去了……
想到過往藍家的種種手段,這些人臉色都變了。
藍修應了一聲,往人羣裡走來,那些人忙給他讓開了位置,他一點阻礙都沒有,就走到了容瀾跟前,笑着問:“瀾瀾,怎麼了?”
容瀾說:“這些人要給我找後媽,我找舅舅你來參謀一下。”
藍修聞言,臉上笑容不變,目光在現場衆人臉上掃過,才說了一句:“是嗎?”
他說完這句話,已經有幾個膽小的,默默往後挪,準備不摻和這個事情了。
容晉看在眼裡,覺得十分有趣,說:“其實我倒是有再婚的打算。”
容瀾聞言看向他的眼睛,憤怒的幾乎要冒出火來了。
容大爺瞥了他一眼,示意他稍安勿躁。
小孩氣哼哼的在他手上掐了一下,容晉疼的倒吸了一口涼氣,然後報復似的把容瀾的手攥手裡了,讓他體會了一下什麼叫有力的手掌。
在場的心思活絡的,瞬間就感受了一把冰火九重天的感覺,藍家他們得罪不起,容家的好處他們又想沾,這可真是讓人進退兩難了。
但是富貴險中求,這話也是很多人信奉的真理。
不一會就有人搶先開了口:“古家的小女兒今年二十四,長的漂亮,脾氣也好,還跟你一樣是國外留學回來的,你倆一定有話聊。”
那人看了看錶情不好的容瀾,又補了一句:“跟容瀾肯定也能好好相處的。”
“哦,是麼?”
容晉感興趣的樣子,引得衆人紛紛意動,只怪自己剛纔猶豫時間太久,沒有第一個開口。
容瀾氣的臉漲得通紅,使勁想把手從容晉那抽回來,結果除了被捏的挺疼之外,其他一點用都沒。
等收了一對小姑娘聯繫方式之後,容晉就跟衆人告了別,拽着兒子走了。
那些個人覺得自己圓滿的完成了老太爺佈置的任務,還爲自己的未來鋪了路,一個個都是眉開眼笑的。
藍修也在笑,從剛纔起他就不動聲色的站在那裡,衆人高興完了,忽然看到還有個藍家人在這呢,頓時做鳥獸散,生怕呆久了就給他惦記上了。
藍家人裡頭,估計也就藍修盼着容晉再婚了,因爲他清楚,只要容老太爺還活着,那容晉再婚的對象,就不可能是林安然。
容晉這邊只剩下他跟容瀾倆人,小孩一看四周沒人了,登時氣的炸了毛:“你趕緊滾去再婚吧,我跟安然過!趕緊滾滾滾!”
容大爺看着他這吃裡扒外的樣子,就氣笑了:“再婚怎麼了,我說跟誰再婚了麼?我要是跟家裡那個再婚,你也讓我滾?之前誰哭着喊着要她給你當後媽的?”
容瀾一下子收住了,不太相信的問:“你說真的?”
容晉哼了一聲:“不就是個證麼。”扯了證又不是不能離,有沒有那張紙都差不多。
小孩覺得他不可靠:“你剛纔怎麼不說?”
容晉看了着他,笑着說:“兒子,你傻麼?”
“你才傻呢!”
容晉問他:“你覺得,誰給他們的膽子,在你過生日的時候,給你爸我拉皮條?”
容瀾眨了眨眼睛,只能想到一個人,於是說:“太爺爺。”
容大爺欣慰的摸了摸他的腦袋,容瀾直接把他手拍開了:“摸什麼摸,髮型都給你弄亂了!”
容晉回味了一下兒子腦袋的觸感,覺得小孩還是要從小費點心思的,不然臨時想調戲一把,人家都不買賬。
“你太爺爺這是在警告你爸我呢。”
“爲什麼?”容瀾求知慾旺盛。
容晉說:“你太爺爺肯定看了上回的報紙。”
“哪張?”小孩覺得他爸上報紙的頻率太高了,光說報紙,他壓根就搞不清楚是那個。
“有你照片的那個。”
“哦,安然的事情啊。”容瀾不解:“太爺爺不是早就知道安然了,之前還打過電話呢。”
容大爺說:“想想你管家爺爺的話,知道,並不代表認同。”
老太爺估計是覺得他登那個報紙,丟了容家的臉了,所以纔想敲打他一下。
事實上容老太爺也真是這樣想的,林安然雖然在圈子裡算是底子非常清白的了,可有一點,在老人家眼裡,圈子裡的那就是戲子。
一個戲子,怎能進容家的門呢。
在這之前,老太爺對林安然一直都是挺滿意的,但這個滿意,是建立在她安分守己,只是個玩意的基礎上。
單單是養在家裡玩的,那出身之類的就不用做計較了,只要求模樣標緻,聽話懂事就行。
可是要正經喊一聲容夫人,給寶貝孫子容瀾當後媽,那林安然就是一丁點都不夠分量了。
老太爺這回也是抱着一點僥倖,容晉要是肯再婚,那是再好不過,不肯那也就當是敲打了,至於藍修。
不過是一個藍家的小輩而已,老太爺是不放在眼裡的,藍家名聲在外,那他曾經跟藍家聯姻的容家,難道是什麼善茬嗎?
容瀾覺得自己太爺爺那種門戶思想,根本就不可理喻,於是問容晉:“那你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
“他不讓你跟安然在一塊,你怎麼辦?”
容晉嘖了一聲:“他不讓的事情多了去了,當年我跟你媽離婚,他也是不讓的。”
容大爺順嘴就舉了個不是太好,但是卻很經典的例子。
好在容瀾沒細究,只問:“你怎麼做到的?”當年有辦法離婚,現在應該也有辦法跟安然在一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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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晉說:“第一,你媽很堅持,第二,我偷了戶口本。”第二點是解除婚姻關鍵的關鍵因素。
容瀾知道結婚離婚都是需要戶口本的,眼睛都亮了,說:“那你再這樣跟安然結婚啊!”
容晉看了他一眼:“現在我的戶口本是獨立的,你的跟我在一起。”
“那不是更方便了!”
容晉嘆了一口氣,說:“戶口本是不用偷了,可你太爺爺已經不是十二年前的年紀了。”
當年老太爺就氣的進了醫院,這要再來一回,鐵定是好不了了。
容瀾的熱情頓時冷卻了下來,太爺爺年紀擺在那,過年的時候老宅這邊晚上連鞭炮都不準放的。
小孩憋了半天,問:“那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等唄。”
“等什麼?”
容晉看着他,說:“要麼等你太爺爺死了再說,要麼等到他看開再說。不過我覺得後頭那個是不可能了,你還是把希望放在前頭那想法身上吧。”
“我纔不呢!”容瀾氣哼哼的瞪了他一眼,他是想安然給自己當後媽沒錯,可也不可能盼着太爺爺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