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聲如同泣血一般的哀求。
夏桐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堅持着,才讓眼眶裡積聚的淚水沒有滑落下來,才讓自己依然冷着心腸將小萌娃最後一根手指頭扳開,才能夠保持着冰冷的語調道:“瑤瑤,下回你來登門做客,我們依然是閨蜜。但如果你還帶着他來,那麼連你,我也不會見。”
說完,她拉着夏梧的手快步往前走。
徒留下大聲哭泣地位小萌娃與目瞪口呆的張瑤瑤。
望着夏桐遠去的背影,張瑤瑤竟然有了一種彷彿自己從未認識過夏桐的感覺。
“嗚嗚……媽咪……嗚嗚……”
小萌娃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眼睛卻是依然癡癡望着夏桐離去的地方。
張瑤瑤最是見不得小萌娃傷心了,忙將小萌娃抱起,輕輕搖晃着哄道:“小正太乖,咱們不哭了啊。你想吃什麼,跟乾媽說,乾媽現在就帶你去吃。不哭,不哭啊,媽咪不要你沒關係,以後乾媽做你媽咪好嗎?”
原本只是安慰之詞,豈料小萌娃聽了之後,哭得更加傷心了,他幾乎是劇烈掙扎着扭動着要從張瑤瑤懷抱中掙脫,哭着喊道:“媽咪不會不要寶寶的,寶寶要媽咪,寶寶要媽咪……嗚嗚……”
張瑤瑤知道自己說錯話了,忙又道歉道:“對的對的,媽咪不會不要寶寶的。媽咪今天一定是心情不好,所以纔會這樣對寶寶的。寶寶不哭啊,不難過啊!媽咪今天心情不好,不想見寶寶,那麼咱們就挑媽咪心情好的時候來怎麼樣?”
此舉果然奏效,小萌娃的哭聲幾乎是立即就停止了,他擡起頭,一雙紅腫的大眼睛儘管跟胡桃一樣,依然美不可言,定定地望着張瑤瑤的眼睛求證道:“你說的……都是真的嗎?”
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而且成效可嘉。即便是誆的,但是張瑤瑤自然也得打包票,用力點頭道:“當然是真的!像你乾媽這麼漂亮的女人,怎麼可能說謊呢!你說對不對?”
小萌娃破涕爲笑,也跟着用力點頭道:“乾媽說得對!”
張瑤瑤順勢轉移話題:“看在乾媽這麼聰明美麗的份上,小正太是不是應該略微給乾媽一點點獎賞呢?”
小萌娃點點頭,擡起粉嫩的小手往自己嘴上印了一下,然後又在張瑤瑤的臉上輕輕點了一下,笑道:“好了。”
張瑤瑤:“……”
這也算吻?
不過,低頭看見小萌娃笑得得意,她只覺得心情瞬間也好了起來。當下也不忍心小萌娃計較這些,抱着小萌娃上車,道:“那麼我們現在回家吧,好好探討一下計劃如何?”
對於這個提議,小萌娃恨不得舉雙手雙腳贊同,他露出一臉乖巧可人的笑意,眨巴眨巴依然紅通通的眼睛認真地道:“美女姐姐,只要你能夠幫寶寶搞定媽咪,寶寶就一定會盡全力幫你搞定安至溪的。”
張瑤瑤臉一紅,嗔道:“小正太,咱們以後……唔……能不能夠稍稍……”
小萌娃眼睛賊亮,掩着嘴吃吃笑了起來:“乾媽的意思是,要含蓄嗎?”
孺子可教也,張瑤瑤用力點頭。
小萌娃卻是大笑起來:“爹地說了,捨不得孩子套不到狼。安至溪叔叔可是很招桃花的哦,如果幹媽連這點面子都舍不下的話
,那麼只怕是……”
張瑤瑤聞言大驚,立即斬釘截鐵地道:“誰說我舍不下這點面子,我這就給安至溪打電話約他出來喝茶!”
“欲速則不達哦。”小萌娃雙手捂臉一副嬌羞狀。
張瑤瑤這纔回味過來,敢情這孩子是在逗自己開心?
活到這麼一大把年紀,竟然被一個小孩子玩得團團轉,張瑤瑤頓時覺得人生都灰暗了。
小萌娃卻在這個時候主動伸出雙手勾住張瑤瑤的脖子,在她臉上鄭重地印下一個真正的吻,低聲道:“乾媽,我們回去吧。”
他語調平和,但是不知爲何,張瑤瑤卻從中聽到了心碎的聲音。
她忙擡頭看向小萌娃,卻見小萌娃已經閉上了眼睛,輕聲道:“乾媽,開車注意安全。”
夏桐拉着夏梧的手,幾乎是片刻都沒有停頓,一路直接飛一般疾走到了房門口,只是拿鑰匙開門的時候,卻是怎麼都對不準鎖口。鑰匙與配飾碰撞在一起發出的聲音,在這寂靜的樓道里聽起來格外清晰。
“我來吧。”
夏梧伸手搶過夏桐手中的鑰匙,往前跨步開了門。
夏桐整個人幾乎是木然地跟在夏梧的後頭,在玄關處換了拖鞋。
夏梧掃了夏桐一眼,道:“我先去沖涼。”
夏桐點了點頭,沒有吭聲。
浴室的水聲很快傳來,夏桐走到落地窗前,靜默佇立,許久之後,她顫抖着手想要拉開窗簾。但是手纔剛擡起,她眼前突然又晃過夏梧的臉,就像是被滾燙的開水燙到了一般,她伸出的手迅速撤回。
然而,心中的疼痛,此刻卻是再也無法抑制住。那些一直在她眼眶當中瘋狂涌現的透明液體,終於也籍着這鬆懈下來的神經奔騰而出。
夏桐整個人滑坐在地上,雙手環抱住自己的雙腿,將臉埋進膝蓋裡。
淚水,從眼眶中迅速滑落,猶如六月的暴雨。
她的臉,她的手指,她的裙子,很快都溼淋淋。
不知道什麼時候,一雙手撫上她的頭,伴隨而來的還有低沉的詢問聲——
“你還好嗎?”
夏桐急忙將眼淚擦乾淨,浴室的水聲依然在繼續,她扭頭一看,夏梧身上依然穿着兩人方纔出門的粉色短裙,她眸光清醒而又略帶諷刺,此刻正定定地望着她。
夏桐所有情緒瞬間宛如被凍結了一般,她顫抖着聲音,急於解釋道:“姐姐,我沒有……我只是……”
倉促之間,她越是焦急心慌,就越是找不到一個合理的解釋可以矇混過關。
反倒是夏梧輕聲笑了起來,道:“我知道。現在的無良商家爲了利益,什麼事情都可以做出來。看電影的時候,我就覺得那3D眼鏡有問題,當時眼睛發癢流淚,還好我剋制住了沒有去揉它,否則的話,現在一定不會比你好到哪裡去。”
說着,她轉身,取了一塊溼水的毛巾遞給夏桐道:“小心點,擦一擦眼睛,應該會舒服一些。”
夏桐眸光灼灼地看着夏梧,可是這一刻,她只在夏梧的眼中看到了濃厚的關切之色。方纔那一抹諷刺,彷彿是她看錯了一般。儘管心頭苦澀不堪,但是迎上夏梧的目光,夏桐卻是覺得即便自己心碎成粉末,她也依然可以笑
得出聲,依然能夠有活下去的勇氣。
溼毛巾擦拭的不僅僅只是她紅腫的眼睛,還有她那顆幾乎沒有信念支撐下去的心。
“姐,你去沖涼吧,我現在覺得眼睛好多了。”夏桐輕聲道。
夏梧輕輕拍了拍夏桐的肩頭,柔聲道:“傻瓜,下次再遇到這樣的事情,一定要跟姐姐說,知道嗎?”
“嗯,我保證。”夏桐用力點頭。
夏梧嘴角的笑意越發深厚,她接過夏桐手裡的毛巾,替夏桐將整張小臉都仔細擦了一遍,端詳着道:“小桐真好看。”
夏桐低下頭,羞赧地笑了起來。
夏梧將手裡的毛巾遞給夏桐,擡步走向冰箱,道:“不是說要吃水果沙拉嗎,你先去沖涼吧,我先把水果沙拉做好再去沖涼。讓水果多醃漬一下,這樣纔會更入味。”
“好的,都聽姐姐的。”夏桐朝夏梧笑靨如花。
只是,關上浴室門,對着鏡子裡的自己的時候,夏桐依然有種眼睛酸澀心頭沉悶的感覺。
不過,當夏桐擰開熱水,熱氣氤氳開,鏡面很快也變得朦朧模糊。
夏桐盯着它看,再也看不見那個不快樂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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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將花灑擡起,任由熱水從頭而下……
眼睛在水的刺激下無法睜開,如櫻桃般紅嫩的嘴卻是不由張開,似笑非笑,又彷彿是擱淺在岸上的魚……
夏桐洗浴出來後,夏梧還在廚房裡忙碌。
夏桐躡手躡手,悄然走到夏梧身後,伸出雙手環繞住夏梧的腰,將下巴擱在夏梧的肩頭,親暱地笑道:“姐姐真棒,沙拉都做得這麼漂亮。”
“你洗好了呀。”夏梧將洗乾淨的薄荷葉放進沙拉醬裡,微微側頭看向夏梧笑道:“能去幫忙將地毯鋪好,窗戶推開嗎?”
“遵命!”夏桐含笑應道。
夏梧望着夏桐宛如小兔子一般活躍的身影,嘴角流露出一抹悵然若失的笑意。
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起來。
夏梧擡眼,屏幕上方“宮駿”兩個字清晰入目。
她猶疑了一下,然後擡起手將來電切斷。
但很快,電話又不屈不饒地響了起來。
夏梧拿起手機滑向接聽,電話那頭的男聲帶着一股痞氣:“小寶貝,你怎麼不接我電話呢?”
“如果我沒有記錯,我離開的時候就告訴過你,除非我給你打電話,否則你最好不要主動給我打電話。”夏梧語氣冷淡。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這些話是你在牀上跟我說的。都說男人在牀上的話不可信,那麼同理,女人在牀上的話不也同樣不可信嗎?”
“說吧,找我有什麼事?”夏梧拿着手機,一邊接聽電話,一邊走進了浴室。
關上門,轉身,視線落在已經放滿熱水的浴缸。
再走近,竟然還能夠看見漂浮在水面已經逐漸綻開的玫瑰花。
電話那頭,男人的聲音邪魅而又暗啞:“還是小寶貝瞭解我,不管是牀上,還是牀下。”
“再不說我就掛電話了!”夏梧半點耐性都不願給他。
“我在帝王賭場,需要十萬籌碼。”
“十萬你都沒有嗎?”夏梧語帶諷刺,下一秒她掛斷電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