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知薇懷孕七個月的時候,拜顧念的養豬方法所賜,體積已經很壯觀。ai愨鵡琻
“這麼乖,一定是個女兒吧。”
乾媽羅雅瑤每天都要摸安知薇肚子十次八次,她羨慕嫉妒恨道,“蘇曉也驗出來有八週了,你也七個月了。只有我拖後腿。”
經過重重檢查,醫生宣佈羅雅瑤康復狀態良好,她重新恢復了當媽媽的權利。
三個月前,羅雅瑤和安知薇回新江去喝了蘇曉和陳寅恪的喜酒。蘇曉把自己一頭黃毛重新染回黑色,一頭青絲堆鴉壓雲。跟着陳寅恪作息規律,圓圓的臉龐上曾經經久不消的黑眼圈都消失了,脣紅齒白地開始了華麗麗的逆生長瞑。
那天一身傳統裙褂的蘇曉嬌羞地站在陳寅恪身邊,沒有任何人想起這個女孩曾經有過那樣不堪的過去。
在結婚致辭上,陳寅恪一臉幸福地說:“遇見蘇曉,是我一輩子的幸運。”
“我還以爲蘇曉會跟西斯在一起。”婚宴上玄月兀自百思不得其解,“他們感情那麼要好,在一起說話三天三夜都不歇氣的!瑕”
“一男一女可以說話三天三夜不歇氣,那才叫真的兄弟。”安知薇一針見血地說,“等你什麼時候在某個男人面前忽然說不出話來了,那就是愛情開始的先兆了。”
陳寅恪知道蘇曉的過去,但他更在意的是蘇曉的本質,安知薇相信,他會給她幸福——只不過,安知薇沒有想到,陳書呆子居然這樣身體力行,勤奮耕耘,結婚三個月,蘇曉居然就懷孕八週。
聯想到陳寅恪那弱不禁風的火柴棒體型,安知薇壞壞地想,莫非網上說得對,瘦男人都器大活好?
她滿臉壞笑,又怎麼逃得過羅雅瑤眼睛,換來羅雅瑤一頓鄙視:“知薇,你是不是不能親熱飢渴太久了,還有點兒淑女身份不。”
額……話說回來,安知薇確實很久沒有跟顧念“河蟹”了。這大半年來,家裡的紙巾消耗量大得很,就在昨天,董薇還滿臉疑惑地在自己面前叨叨:“紙巾去哪兒了……”
想起以前那些顛倒纏綿,安知薇心頭貓爪子撓一樣癢癢的。她伸手就去捶羅雅瑤:“就你壞!”
嘻嘻哈哈一會,董薇受不了她們的鬧了,伸頭進來說:“小衣服都收拾好沒有!”
安知薇和羅雅瑤才停止了打鬧,開始疊面前嬰兒牀上那堆積如山的小衣服。果果出生之前,安知薇從來不知道一件衣服可以做得那麼小,又那麼精緻。上輩子她沒有生育過,甚至沒有機會懷孕,當那一件件小小和尚袍拿到手上,安知薇油然而生小時候玩芭比娃娃的感覺。
爲了安全,這些比兩個巴掌大不了多少的小衣服全都沒有縫釦子,都是由一根根小袋子系成。一件一件,不是白的,就是粉藍、粉紅、粉黃,粉粉嫩嫩,因爲洗完又在陽光下曬了一整天,所以摸起來蓬蓬鬆鬆地,還帶着陽光溫暖的氣息。
“這些衣服真可愛,以後我有寶寶了,你要留給我的寶寶穿。”
安知薇把一疊小毛巾疊好擺擺整齊笑道:“可以啊,如果你不介意是三手的話。”
這邊有風俗,小孩子要穿舊衣,這樣長大才乖巧。安知薇也不能免俗,把果果的舊衣回收了過來,當然也不能全部是舊的,大概五五對半地,也添置了很多新衣。林林總總,這買那買,加起來有一牀。
和好朋友一起擺弄這些柔軟的嬰兒用品,安知薇覺得平安而滿足。無論怎麼樣,她有羅雅瑤這樣一個好朋友,真是太好了。
她的心事還沒有想完,就被一股特別難聞的糊味打斷。羅雅瑤皺起眉頭拉開門衝外面大叫:“喂,就算你老婆不害喜,也該注意下孕婦感受吧!”
從廚房裡出來一個滿臉燒焦的黑人,很不解很委屈:“不就是雞翅炸焦了嘛,我容易麼我。”
可憐的顧念並不知道,糖放得太多的話,是會糊鍋底的。
“嘖嘖,還說學做飯呢!”羅雅瑤鄙視顧念,邊趕進廚房給董薇打下手。顧念被趕出來,不服氣道:“好歹今晚的番茄雞蛋湯是我做的!”
遞了辭職信之後,顧念就賦閒在家。顧長吉和岑雁都贊成小兩口自己過日子,安知薇也沒有跟公公婆婆一起住的習慣,兩下里一合計,就搬到了帝都離顧家不遠的一處房子住。
不再上班,顧念倒是適應得很快,迅速進入住家男人的角色,如今他最大的樂趣就是學烹調,每天在廚房裡大開殺戒,不是殺魚就是殺雞,安知薇很懷疑顧念那一身殺氣沒地方釋放所以只好緊緊把握這唯一動刀子的機會。
但是,顧念做的東西實在太難吃了,難吃到他自己都吃不下。岑雁是不可能有空過來做飯照顧安知薇的,無奈之下,還是再次勞動岳母大人,董薇每天過來照顧安知薇飲食起居,順便兼職顧念的烹調老師。
等到王胤文下班回來,董薇已經爲顧念收拾好爛攤子,做好香噴噴的六菜一湯。安知薇滿臉幸福地舉筷,手機卻不合時宜地響起來。
“誰這個時候會打電、話給我?”安知薇拖着笨重的身子去拿手機,顧念把一塊蒸魚夾到她碗裡,說:“該不會是黎慕儒那小子在荷蘭打電話過來吧?”
黎慕儒好容易休了個長假,如今和阿薰環遊歐洲中。顧念老說他們其實是偷偷去荷蘭結婚。
“那我應該恭喜他!”安知薇正色說着,接通了手機,“你好,我是安知薇。”
結果,打電、話的人是餘嘯言。
“我哥不行了。”
他的話很簡單,安知薇心跳卻漏了一拍。
“他不行了,關我什麼事?”她靜靜地說着,心頭有如海潮起伏,千軍萬馬,奔騰不休。
“他想見你。”餘嘯言說,“我們家的飛機在帝都機場等你。”
安知薇拿不準自己到底應不應該去,不過最後,她還是下了決定,她應該去送餘嘯東最後一程。
因爲顧念對她說:“不爲別的,也爲他在我們婚禮現場救了你。”
看着安知薇詫異的眼神,顧念目光坦然。他說:“那天朱燁的人裡面,有餘嘯東之前埋下的線人,他原本以爲要殺的人是我,後來發現了朱燁要害的人是你。他通知了餘嘯東,餘嘯東下了最後一個命令,那就是不惜代價要把你救出來。他直接致電到我手機上,又直接通知了黑皮,我們才能及時趕到,同時及時疏散了人羣。朱燁大概沒想到,自己會毀在千里之外的一個病人手中。”
論心智深沉,自然無人能敵餘嘯東。
安知薇頓時咬緊了嘴脣,顧念伸手握住安知薇:“他很愛你,我知道的。你應該去看看他。”
顧念眼中有着毫不掩飾的失落,安知薇知道,如果她不去的話,那麼餘嘯東有可能會成爲她和顧念之間一條永久拔不掉的刺。
餘氏一向財大氣粗,安知薇一個電、話,接她的車子就在十五分鐘之後來到她和顧念住的小區門前。從私人電梯下到地下停車庫的時候,顧念又動用了一點關係封路。於是車子風馳電掣地橫跨晚高峰時段的帝都,以最快速度趕往飛機場。
在車上的時候,安知薇又問了一句:“那個餘嘯東的線人,是誰?”
這次回答她的是玄月,“是那個叫劉浩的傢伙。”
玄月如今貼身保護安知薇,再也不肯離開她半步。
“嚴格來說,他現在不是餘嘯東的人了。上次在帝都壞了事他就被炒了魷魚,陰差陽錯跑到朱燁手下做事。是他舊情難忘,見到你之後主動致電餘嘯東的。我想餘嘯東現在已經原諒他了。”顧念瞭解得很詳細。
玄月冷哼:“證據就是劉浩如今又重新回到餘氏工作了。”
安知薇很想問玄月怎麼會知道劉浩回到餘氏工作,這種細節就連顧念都不關心。她很快就知道了答案:在飛機場恭迎自己的西裝筆挺斯斯文文的年輕人,正是劉浩。
“安小姐……”劉浩見到安知薇,還有些心有餘悸,顧念瞪着他:“要叫顧太太!”
“顧太太。請你上飛機。”
坐到飛機上,又是一次奔波旅程的開始。顧念全程陪同,而玄月則出奇地少話。起飛的氣流席捲着波音777的機身,帶來劇烈顛簸。安知薇閉着眼睛,感到自己的心臟也如這飛機,顫動悸動不已。
她要去見餘嘯東最後一面了,無論愛他恨他,都將會是最後一次相見。
最後一面,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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