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走出廂房,如何離開的會所寧夏已經記不清了,那時候她正恍惚着,雖然口口聲聲都是不會反悔的永不再與方時佑相見,可是心裡又怎麼能就如此割捨的下呢。
方母在後面喊了寧夏許多遍寧夏也沒有聽見,就那樣一個人走在深深的衚衕裡,街口出車來車往,與此卻好像是兩個世界。
方母讓司機追上了寧夏執意要讓司機把寧夏回去,寧夏搖頭,推脫說不用就越過車子自己走了。方母再次跟隨,焦急的問道,“寧夏小姐,時間呢,你準備幾號離開D城?”
“放心吧方夫人,我會盡快的。我先回去收拾一下東西,等差不多了我再聯繫您。”
是,方母要求寧夏離開方時佑的內容裡有一條就是讓寧夏離開北京。起初寧夏還覺得是方母的小題大做,她不過是一個女孩子,就算留在北京,又有那一個力量能與他們方家抗衡呢。
可寧夏仔細想想,她也是與方時佑都同居了這麼久的人了,而方時佑又提出了要和自己結婚的事情,因爲這,方父病發入院,性命堪憂。而自己,若不走,就好像一顆時刻威脅着方家家庭關係的炸彈。
寧夏苦笑,如此種種,是方母將她必須逐出D城的原因,而這些,又都是方時佑與她相知相伴的所有。早也知道會如此,可是事到如今了這種可悲亦可笑的感覺實在是讓人唏噓。
其實,就算方母沒有這個要求,寧夏既然與方時佑分手了也就不想再在D城呆下去了。寧夏的父母年紀也大了,在家裡她又是獨女,說實在的,寧夏早就有心回家了,以前還有一個方時佑在這裡拽着,讓寧夏放不下,但現在...
雖然寧夏嘴上從來不說,但跟方時佑在一起,那種相互依靠的感覺讓她很是留戀,能讓她忘記很多很多的煩心事,身上各種想動的因子也就那樣塵埃落定了。
寧夏還記得,某次他與方時佑在郊外爬山。下午上山,不大的一個山丘很容易的就被征服了。臨近日落,她和方時佑一起坐在大石上,方時佑摟着她,而她窩在方時佑的懷裡,那一刻,她竟然有種莫名的幸福感,好像那一生的終結,而此生,無憾……
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古人的話總是有着那麼不合時宜的道理。
而情濃到極致,不是該淡了,就是該散了。
城市,很喧鬧,而她,就好像被玻璃房子籠罩起來的人,整個世界裡,安靜到了無聲。
路口的綠燈在閃爍,寧夏奮起直衝,跑了一半紅燈就騰的一下亮起,寧夏的身體也就僵硬在了原地。
原來紅綠燈的變換也不過是一瞬間,大大的警示將你錯誤邁出的腿收回去,不對的路趁早停止,如果硬闖,便絕對是一場你傷我忘。
寧夏站在馬路中間的安全島上看着車來車往,這一刻彷彿她就是一個迷路人,在城市的鋼筋水泥森林中找不到了回家的路。
迷路,確實是迷路了,在如此一個城市,大到她還不能熟悉她的每條街巷的城市,寧夏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儘管她已經走了一個多小時,兜兜轉轉卻還是沒有找對方向,路標彷彿失效,她該怎麼辦?
天已經黑了,站在路口等了很久寧夏才終於等到了一輛空車。深秋的天,風很勁,等了這麼久寧夏的腿都已經麻了。
僵硬的坐進車裡報上老巢的位置,司機嘆了口氣到,“早知道要掉頭,我就不拉你了!”說罷向前順入車流,在拐彎大軍中靜靜等候。
難怪迷路,原來自己一直走的是相反的方向!
突然有一種頓悟的快樂瀰漫在寧夏的胸口,可這快樂卻又夾雜着苦澀。回去的路,她走反了,就連感情的路,她也一樣走反了,如今,確實是該回頭的時候了。
也許是真的想開了,從會所出來到回到‘老巢’以後,寧夏一滴眼淚都沒有流。
在‘老巢’裡,寧夏開始默默的收拾着自己的東西,一件一件,但凡是她自己買的,她全部疊好整理好了,而方時佑給她置辦的那些,寧夏一樣都沒有帶。
這些衣服,以後都用不到了。這些錦衣華服再跟在草根的她身邊,不過是一種嘲笑。
寧夏就是這樣自欺欺人的,她不想帶走和方時佑有關的任何,包括東西還有記憶。
收拾了一整晚,拉上箱子的拉鍊時手機正好響起,寧夏不用看也知道是誰,除了方時佑,沒有人會這麼晚了再來聯繫她。
寧夏沒有去接,只是頹然的坐在地上,看着手機的屏幕一次次的亮又一次次的滅掉。幾次反覆,手機終於不再唱了。寧夏知道方時佑在醫院,也許這一刻的他正靠在某處的角落,疑問着自己在幹什麼爲什麼不接他的電話。
洗完澡出來,胡亂的擦着還在滴水的頭髮,寧夏看見手機的短信提示正在閃爍。拿起手機,上面方時佑的未接來電有好幾個,他的未讀短信也有一條,時間顯示的就是剛剛。
“寶貝,是不是又在沙發上睡着了?醒了就去回屋裡睡吧,秋天天涼容易受寒。我很好,會進行的很順利,希望能早點回去,陪你。”
看着短信,寧夏笑了,腦海中都是平時方時佑責怪她的模樣,每次做錯事情都會被他罵,她又總是委屈,所以批評教育到了最後就成了他在哄她。
寧夏也知道方時佑的不容易,爲了自己與父親鬧了矛盾,更連事實都不敢說以開會出差來掩蓋。他們彼此都這樣爲對方着想,卻偏偏,他們都不是對方的那個對的人,所以就算是用盡力氣到了窮途末路,也不過一個分開,一場分手。
寧夏嘆了口氣,拖沓着身體站了起來。披着溼漉漉的毛巾,寧夏擦着自己半長的發。她曾答應的爲方時佑續發,可這頭髮還不到能綰成結的長度,他們的感情卻已經要終結了。
倒在牀上,寧夏沒有敢閉眼睛,因爲一旦入夢,腦海中便全部都是她與方時佑的種種,如同心魔,難以驅除。
感情就是這樣的難控制,你可以控制不哭,卻不能控制你的腦子在想他,心裡對他的在意。
撐到極致了,便不會再有夢了。寧夏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睡着的,只看見這一醒來的天光大亮。
寧夏不用去上班了,方母那邊自有人替她在公司裡辭了職。難得的一個懶覺,沒想到卻是如此的原因。
寧夏愣了一會準備起牀,如往常一般隨意的摸了摸自己的頸下,空蕩蕩的觸感讓她的腦中一陣陣的發懵。
項鍊,她的蓮蓬項鍊……
一陣緊張。枕下,牀頭櫃,被子,所有,都被寧夏翻了一個遍,卻唯獨不見了她的蓮蓬項鍊,方時佑當做生日禮物送給她的蓮蓬項鍊。心裡難免失落,連煎蛋時糊了鍋都是好半天才反應過來。
拿起包的時候,寧夏看到了裡面的支票,此刻她纔想起昨日她在要了一張五十萬支票的同時摘下了脖子上的蓮蓬項鍊給了方母。
“方夫人,這個,還給方時佑吧,他看到就應該明白了。”
是,方時佑是應該明白了,明白她是真的離開了,真的不能再和他在一起了。
對於那款蓮蓬項鍊,寧夏比誰都要愛的,愛到了睡覺都不摘。可是,她的頭髮長了,晚上睡覺又不老實,頭髮總愛絞進項鍊裡。經常是早晨起來寧夏就要喊方時佑幫忙的,幫她把頭髮扯出來,拉的疼,寧夏就直叫,方時佑笑着兇她,她卻說方時佑,“還不都是你的破項鍊。”
方時佑卻學會了頂嘴,一句話嗆的寧夏說不出話來,“破,嫌破你還寶貝着,睡覺都不肯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