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安靜了好一會。
蕭琴終於忍不住開口道:“你說給你一晚上時間,是在拖延時間吧?”
遊驚魂輕輕地“哼”了一聲,說道:“要麼去死,要麼就答應他,你們選一個吧。”
南宮乙冷冷地道:“如果你能閉嘴,我還可以給你第三個選擇。”
遊驚魂冷笑道:“呵,好大的口氣,你倒是說說第三個選擇是什麼。”
“再給我一個時辰,我應該可以衝破穴道。”
“你沒聽他說嗎?強行衝穴,很有可能會氣絕身亡。”
“我相信琴兒,這也是我們自救的唯一辦法,不過也多謝你替我們爭取了一晚上的時間。”
“如果我說我真的是在考慮呢?”
蕭琴不想南宮乙受到干擾,插口道:“遊少主,我知道你的心思,更知道你不會向公孫謹妥協。我們做個約定好不好?”
“什麼約定?”
“一起從這裡逃出去,一起除掉公孫謹,之後一起離開。”
沉默片刻,遊驚魂道:“你是怕我應了公孫謹,才這樣說吧。”
“不,我相信你不會的。”
“別說得好像你很瞭解我一樣,我做的一切都是爲了追魂莊的利益。說實話,公孫謹提出的條件也算誘人。夫人雖武功高強,卻從未傳授過我公孫家的武功,而公孫謹恰好可以彌補這一點。如今公孫家雖成了衆矢之的,但家底還是很雄厚的。我假意答應,虛與委蛇,過個兩三年再把他一腳踢開,將所有家業全都劃入追魂莊,也是一盤不錯的棋。而我唯一要做的就是……”
蕭琴聽他的語氣,竟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接受一個長得還不賴的女人,也不算什麼難事,你說是吧,蕭姑娘?”
遊驚魂的聲音和語氣讓蕭琴回想起二人初遇時的情景,威嚴中透露着陰冷,讓她不寒而慄。
“你……不要爲難自己,也不要爲難我。”
“爲難?本少莊主都能答應的事情,你有什麼資格……”
“噓——有人來了。”
二人剛起爭執,蕭琴便聽到門口有人接近的動靜。過了片刻,房門果然被打開了,但進來的人腳步略沉,明顯不是內功深厚的公孫謹。
這人進屋後將油燈放在桌上,看了眼椅子上的二人,便徑直來到牀邊。
蕭琴剛看清來者是個戴着斗笠面紗的女子,便被她一把從牀上拖拽到了地下。
“啊——”
蕭琴一聲驚呼,整個人摔在地上,渾身一陣疼痛。
“你是誰,你要做什麼?”
這女子似有很大仇怨一般,粗暴地揪起蕭琴的衣襟,狠狠地道:“我是誰?如今我這幅鬼樣子,你一定認不出我是誰了吧?!”
“惜……惜命?”
她的聲音,蕭琴不會忘記。
“你的記性到不錯,可還記得你都對我做了什麼?”
蕭琴記得最後見惜命是在南宮夫人的房間,那時她被點了穴道,和南宮行、柳臨帖關在一起。後來南宮行放了一把火將屋子燒了,惜命僥倖活了下來,但被大火毀了容。在洛陽家中,蕭琴遭遇了突襲,也是因爲殘命和傷命想爲她報仇。
如今蕭琴落入公孫謹、也就是奪命先生手中,惜命自然不會放過這個報復的機會。
“我沒有想過南宮行會放火,對你的遭遇感到十分遺憾……”
“遺憾?你真的覺得遺憾嗎?你知不知道我現在是什麼樣子?我的臉上找不出一寸沒有疤痕的皮膚,我的頭皮禿成了一塊又一塊,我的身體連自己都嫌棄!再看看你自己,你真的爲我感到遺憾嗎?”
惜命充滿妒火、仇恨的眼神讓蕭琴心底一陣顫抖。她的聲音已不似從前那般嬌柔動聽,沙啞淒厲的嗓音讓蕭琴覺得她比奪命先生還要可怕。
蕭琴自然知道容貌對一個女子來說有多重要。就算眼睛看不見時,她也非常注重自己的樣貌打扮。她實在無法想象一個女孩子被燒燬了肌膚和頭髮是一種怎樣的殘忍,如果換作是她,寧可死了的好。
所以,蕭琴沒有辦法去恨惜命,但也沒有辦法幫她挽回什麼。
“爲什麼不說話?”
“我無話可說。因爲無論我說什麼,都幫不了你。”
“啊哈哈哈哈……”
惜命忽然大聲笑了起來,笑聲似鬼魅一般,令人毛骨悚然。
“幫我?你可以幫我的,雖然不能讓我恢復容貌,但可以讓我心裡好受一些。”
“我能幫你做什麼?”
“變得和我一樣就好了。”
蕭琴的身子打了個寒顫,什麼話都不敢說了。
就在此時,惜命從懷中掏出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在蕭琴面前來回晃動了一番。
“你敢動她一根汗毛!”
“你不要亂來!”
南宮乙和遊驚魂齊聲叫道。
惜命目光一橫,轉身道:“怎麼了?你們兩個都捨不得了?長得好看還真是讓人嫉妒啊,有兩位這麼英俊的公子爲你魂牽夢縈……想當初,我又何嘗不是呢?殘命和傷命總是爲了我爭風吃醋,知道我被傷成這樣,他們二話不說就去爲我報仇,結果他們兩個人一個都沒有回來!”
惜命的眼神更加兇狠,手中舞動着匕首,似乎要將蕭琴生吞活剝了一般。
南宮乙道:“殘命和傷命都是我殺的,南宮行也是在我家放的火,你要報仇找我好了,不要傷害琴兒。”
惜命冷笑道:“南宮乙,你的命可真大,你們南宮家的人還真是我和姐姐的剋星。但我對於毀掉一個男子的臉沒什麼興趣,我更想看這位小美人滿臉血痕地向我求饒是一副什麼光景,我倒要瞧瞧那個時候你們還會不會對她這麼死心塌地。”
南宮乙搖頭道:“無論琴兒變成什麼樣子,我對她的感情不會有任何變化。”
“是嗎?只怕到時候她醜得自己都不想見你了。”
“那我就自挖雙目,也要陪在她身邊。”
“你……”
南宮乙的這番話令惜命更加氣憤,她轉身將匕首對着蕭琴的臉,就想這樣一刀劃下去。
蕭琴感受到匕首的寒氣一直縈繞在臉龐,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她從曾真正怕過什麼,哪怕被南宮夫人一劍刺穿小腹、性命垂危,也沒有絲毫的膽怯。但此時惜命說要毀她的容,內心卻怕得不得了,一聲都不敢吭,生怕她一個不留神,將匕首的劃痕留在她的臉上。
卻聽遊驚魂不急不緩地說道:“我勸你不要亂來。剛剛我跟奪命先生商議好了,他給我一個晚上的時間考慮。如果我答應他的要求,他就會安排這位蕭姑娘和我……和我成親。我可不想要一個醜八怪,到時候你也沒辦法跟奪命先生交代吧。”
遊驚魂的話讓惜命稍微冷靜了下來。
“你說的也是,讓先生髮現了那就糟了。我可以不劃花她的臉,但是……”
惜命忽然扯過蕭琴的一撮頭髮,匕首一揮,將一片秀髮斬落在地。
“啊——”
即便是這樣,蕭琴也被嚇得不輕。
“哈哈哈!”
看到蕭琴受到驚嚇的表情,惜命十分得意地笑了。
“我打算爲你削掉一半的頭髮,你說是左邊這半好呢,還是右邊這半好呢?”
蕭琴緊咬着下脣,拼命地搖晃着腦袋。
南宮乙和遊驚魂倒是稍微安心了一些。雖說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任人割發是不小的侮/辱,但畢竟頭髮還可以再長出來。
惜命接連割了幾綹頭髮,看着蕭琴楚楚可憐的樣子依舊十分俏麗,覺得不夠解氣,便停了手,扯住蕭琴胸前的衣服道:“光割頭髮好無趣,我要在你身上也劃兩刀。放心,就輕輕劃上兩刀,不會讓你流很多血的。”
蕭琴無法想象這個女人發起瘋來會做出些什麼事情。奈何無法動彈,只能任人宰割。她只有祈禱南宮乙能快些衝破穴道,止住這個女人的胡來。
惜命有了新的主意,便動手去解蕭琴的衣服。
蕭琴連連叫喊着“住手”,但惜命根本不理會。先是最外面的一層夜行衣,又接連脫了兩層衣衫,直到剩下最後一件貼身的褻衣。
陰冷的空氣讓蕭琴的雙臂泛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她不敢想之後會被怎樣,寧願自己立即暈死過去。
惜命盯着蕭琴的光滑白皙身子看了半天,又是一陣妒火中燒,抓住她的褻衣將她一把拉起,拖拽到南宮乙和遊驚魂的面前。
“你們看過她的身子嗎?即便是我這個女子,看到她的身子也會覺得心動呢。”
南宮乙早已將眼睛閉了起來,而遊驚魂瞥了一眼,將臉轉到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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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南宮少爺在這兒裝正人君子呢,居然閉眼不看。那好,我就給遊少主看看。”
惜命把蕭琴拉到遊驚魂面前,又道:“遊少主,幹嘛看別處,難道她不夠好看嗎?”
遊驚魂轉過臉來,發現蕭琴半/裸的身子就在自己眼前不到半尺的地方。她頭髮披散,酥/胸微露,半遮半掩的屈/辱之態、驚慌凌/亂的痛苦神情竟讓他一陣心動。
蕭琴羞愧地閉上了眼睛,口中央求道:“別看……”
遊驚魂雖被點了穴道不能動彈,但他也能感受到自己體內血脈僨張、心跳加速。他的呼吸開始有些急促,腦海中甚至閃過這樣一個念想:“如果答應了公孫謹,那我就能和她……”
但這個念想也僅僅閃過一瞬。
“不,我不會要任何女人,她也不行……”
“遊少主動心了?”惜命在一旁挑撥着他有些亢奮的神經。
遊驚魂深吸了幾口氣,強迫自己逐漸冷靜下來。他直視着惜命,問道:“你究竟想幹什麼?”
“幹什麼?我想給這動人的身子再加點光鮮的色彩。”
惜命握住匕首,對準蕭琴胸前的一片白嫩肌膚,毫不留情地劃出了一道口子。
“啊——”
蕭琴難忍疼痛,大叫了一聲,淚水終於止不住地流出來。
凝脂般的肌膚,瞬間多了一道血紅的痕跡。好像雪地裡的一段紅綢,明媚而動人。
“你瘋了?快住手!”
遊驚魂想不到惜命真的會下手,大聲怒斥。
血水順着胸部飽滿的輪廓緩緩流下,直至淹沒在褻衣之中。
“哈哈哈,真有趣!”
惜命似發了瘋一般大笑道。
“第二刀要怎樣劃纔好呢?是在右邊胸口對稱着來一刀,還是劃成一個‘十’字呢?遊少主,你喜歡哪一種?”
遊驚魂狠狠地道:“瘋女人,你快住手!你若再傷她分毫,我絕不會放過你!我一定會將你大卸八塊,不留全屍!”
“笑話!我活着都已經這樣了,還怕死了不留全屍嗎?我偏要在她身上劃上十幾刀,就算你們不想看,我也要讓你們能摸得到!”
惜命再次將匕首對準蕭琴的胸口,正要劃出第二刀,忽然後頸一痛,不知被什麼擊中了,瞬間失去了意識。
“當——”的一聲,匕首掉在了地上。
蕭琴也順勢向後倒去,睜開模糊的淚眼,看到的是南宮乙憤怒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