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們在擔心什麼,這些情況我也都想過,但是哥,嫂子,我已經二十八了,我知道自己在幹什麼,也做好了承擔後果的準備,你們寵了我這麼多年,就再寵我一次吧!”
楊麗芸不言,眼睛瞥向景石,把決策權交給景石。
景石嘆氣,皺眉想了一會兒,然後走近景玉,無奈苦笑:“玉玉,這件事太嚴重,我沒權利做主,如果你執意,我只能把爸爸叫來,讓爸爸決定!”
爸爸?
聽到爸爸兩個字,景玉只覺雙腿發軟,身子不由自主地往下滑。
景石一把撈住景玉,扭頭對楊麗芸說:“我剛剛看到爸去了棋/牌室,你去把爸叫來!”
去棋/牌室來回十幾分鐘的路程,很快景建國便出現在景石的辦公室。
輕輕拍了拍景玉的肩膀,景石對着景玉安撫一笑,和楊麗芸離開辦公室。
景建國的呼吸有點兒侷促,胸膛起伏不定,像是經過劇烈運動似的。
景玉坐在沙發上,身體好像被定住一般動不得分毫,她低着頭,不停地攪/弄手指,一顆心七上八下,好像隨時會跳出胸口。
戶口本還孤單單地躺在辦公桌上,景建國靜靜地看了一會兒景玉,然後無奈地搖了搖頭,步履蹣跚地走到辦公桌前,拿起戶口本,慢慢挪到沙發,坐到景玉身邊。
父女倆並肩而坐,靜默不言。
良久,景建國開口:“決定了?”
景玉先是一愣,然後點點頭,頭壓得更低了。
“擡起頭,看着我,我要聽你親口說!”景建國的話滄桑而有力,讓人無法不從。
景玉猶猶豫豫地擡起頭,用餘光看向父親,聲如細絲地答道:“我,我決定了!”
景建國搖頭,看着景玉和藹一笑,“玉玉,既然心裡有了主意,爲什麼不敢大聲說出來?”
“我……”景玉停頓,認真想了幾秒,然後毅然決然地挺起胸膛,轉過頭正視景建國的目光,不疾不徐地說道:“我,我決定了,您讓我去吧!”
景建國拉過景玉的手,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問:“玉玉,你對以後的人生有規劃嗎?”
景玉眼神躲閃,顧左環右,“您指的是哪方面?”
景建國輕笑,聲音平淡:“你想的那個方面!”
驀地,一股電流流經全身,景玉擡眸,看向景建國慈愛寵溺的面龐,羞愧得無地自容。
“爸,如果我說我以後都不準備結婚了,您還要我嗎,還認我嗎?”景玉小心翼翼地問。
景建國嘆氣,扭頭看向別處,有些深陷的眼睛不停地眨動。
“爸,我記得您和我說過,婚姻不是人生的全部,我相信沒有它我會過得更好,至於孟遠,我和他只認識一個多月,他媽媽我也只見過幾次而已,我沒辦法和您解釋非要幫他的原因,我只知道,如果我不做,我會後悔,會內疚一輩子!”
話落是很長時間的沉默,景玉不知道父親心裡是怎麼想的,也沒把握能說服父親,但是她能說的只有這麼多,父親能夠同意自然是好,如果不同意,她要怎麼把戶口本帶走?
就在景玉不知如何是好之時,戶口本竟然奇蹟般地被送到手邊,隨之而來的還有一句和談話主題毫無關係的問話:“我沒看到你的車,你怎麼回來的?”
沒有歡喜,景玉平靜無波地接過戶口本,然後老實答道:“孟遠送我回來的。”
“他在哪?”
“村……村頭。”
“我要見他!”說完,景建國起身,踱步到窗前,背手而立。
景玉沒有說話,握緊手中的戶口本,起身離開。
辦公室外,景石看到景玉拿着戶口本出來,臉色大變,二話不說就要去搶,被楊麗芸攔了下來。
“你幹嘛?”
“你沒看見玉玉拿戶口本走了嗎,我不能讓她做傻事!”
“不許去!”
“你別攔着我!”
……
楊麗芸和景石的爭吵就在耳邊,景玉卻好像沒有聽到一般,木頭人似的朝大門外走去。
站在路邊,景玉感覺手裡的戶口本沉甸甸的,壓得她喘不過氣來,其實目的達到,她可以甩手走人的,只是做了二十幾年循規蹈矩的女兒,叛逆她學不來了!
撥通電話,景玉還未說話,孟遠的聲音便從手機裡傳來,“喂,景玉?”
簡簡單單三個字,帶着淡淡的關切和擔憂,聽得景玉鼻子一酸。
“孟遠,對不起,我爸要見你!”
孟遠沒有過多的猶豫,僅停頓了一秒,便聲音冷冽地笑道:“好,我去哪裡找你?”
“沿着咱們來的那條路往前開,第一個十字路口右拐,然後一直往前走,我在道邊等你。”
“好,我馬上到!”說着孟遠掛斷電話。
景玉聽到孟遠掛斷電話的前一秒有車子啓動的聲音,頓時,她無比後悔今天的錯誤決定,早知道她就算打車也不會讓孟遠送她回來。
三分鐘後,孟遠的車子遠遠駛來。
看到景玉,孟遠立刻減下車速,把車子停到一邊,快步向景玉走來。
景玉離開後他就後悔了,結婚不是小事,他該和景玉一起來的,至少遭到阻攔時他能站在景玉身前!
“叔叔在哪?”
“對不起!”
兩人同時開口,孟遠愣住,不能理解景玉的對不起從何而來!
景玉依舊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低着頭喃喃道歉:“對不起,我已經拿到戶口本,可我爸說要見你,對不起孟遠,我不能拒絕他的要求!”
原來如此,孟遠不知不覺鬆了一口氣,弓着身輕輕笑道:“沒關係,應該見的,叔叔在哪呢?”
景玉蔫蔫地指了指身後,轉身帶孟遠走進晶億的大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