岐沉出來的時候,冷星戰隊的隊員大概是得到了新的命令,不再阻攔他,任由他離去,至於還有沒有其他暗中的監視,就不得而知了。
望着已經平定的長長艦內通道,明亮地延伸向戰艦內的各個單元,岐沉嘆息了一聲,他一直以爲自己考慮到了一切因素,但卻沒有想到被老團長戳得漏洞百出,別的不說,單是看前來包圍老團長的人是冷星人,而不是與軍團交好的血族和退化人,就知道老團長言之不虛。
或許自己真的太自信了,或許自己真的低估了別人,但他眼中的目光更加的堅定。
路過老赫爾的船艙時,他看到睥邁臉色有些蒼白地從裡面剛剛出來,不知道他和老赫爾說了什麼,或者老赫爾和他說了什麼,但看得出來,他的心情不是很好。
睥邁也看到了他,對於一個源門來說,就是一個螞蟻的動靜也逃脫不了他的敏銳感知,但睥邁並沒有與他說話,甚至連一個眼神都沒有,徑直地走了。
岐沉倒沒有感覺不舒服,這位來自冷星的修煉狂人,一向冷傲,全艦吃他冷臉,被他冷臉“憋死”的人不要太多,就是弭婭也是一樣,大概只有老赫爾和刺惡才能受到他不同的待遇。
傳輸梭機速度極快,唰地便飛向了主通道的深處,到了六號平臺前,遠遠地,他便看到陳參謀望忐忑不安地等在了那裡,軍團精銳士兵們集結在平臺上,黑壓壓的一片,卻鴉雀無聲,只有陳參謀焦急着轉圈的影子,在不動如山般的精銳軍團面前來回移動。
見到他從梭機裡下來,陳參謀便一個箭步飛衝過來,聲音有些發顫地壓低道:“怎麼樣?老團長怎麼說?我們這邊一直沒有老團長的消息。”
岐沉搖了搖頭,道:“讓兄弟們準備與對面的飛船戰鬥吧。”
軍團的裝備與武器,比之以前大大提升。其中有來自戰艦內部科研人員的功勞,但更多也是更主要的是那個留下生命系統的烏怒人,在離開前對他們的慷慨武裝。
絕大部分人,包括岐沉自己。都認爲是烏怒人得到了楚先生的命令,才全力武裝了軍團,但經過剛纔與老團長的交談,他隱隱地覺得可能楚先生並沒有下過這樣的命令,很可能是那個烏怒人自主的行爲。
但不管怎樣。軍團實力的大增是事實,雖然戥也給軍團裝備做過改進,但那個烏怒人和它留下的系統一樣,則更加地“偏激”,新造裝備包含着一種奇怪的思想——像是專門爲他們這些不受暗能影響的地球人而打造。
系統武裝上後,岐沉有一種奇特的感覺,像是烏怒人將他們的生命體也作爲了武器的一個單元部分設計進來,而不是作爲單純的武器使用者,與武器系統獨立分割出來。
這種設計並不成熟,經常還會出現問題。岐沉不無惡意地猜測那個烏怒人是想在他們的身上做什麼實驗?
但只要武器威力足夠,大家也都不在乎,作爲低等的種族,誰沒有過在試驗檯上走過一遭的經歷?因爲楚先生的緣故,艦隊裡地球人的待遇不知道比其他人多少倍了,誰還會在乎這些東西?
進入到這套武器系統裡,人就似乎成了這個系統的一個組成單元,各種混亂的暗能量在這個單元裡進進出出,不用像其他武器系統那樣,需要小心翼翼地處理這些能量的秩序。以避免干擾到控制者——不管是生命,還是計算機——的判斷或運算。
有時候,一些大威力的武器,在能量釋放之前。必須控制好秩序,否則混亂的能量秩序將毀壞整個系統,而烏怒人的偏激設計,利用地球人的特性,無視了這一環,將正常的武器能量釋放都能硬生生地提升一個等級。努力使能量爆發時,最大化地充分釋放。
得益於此,整個軍團的戰鬥力自然大大提升。
然而,地球人的生命等級太低,很容易造成短板,發揮不了原有的效果,爲了最大限度避免士兵本身對武器系統拖後腿,岐沉用了自己的權限,使用烏怒人的生命體系,一步步打造出了眼前這麼一羣黑壓壓的精銳戰士,成爲整個軍團中最爲強悍的力量,足以與在戥的系統下長久堅實提升的冷星戰隊相抗衡了。
沒能超越冷星戰隊,主要還是起步太晚的緣故,冷星戰隊的隊員從在主艦隊的時期,就開始接受訓練了,而他們這些人主要是當初跟隨他和陳參謀在烏怒人艦隊的戰士,是在那個一邊一界世界一起出生入死的人,回到快速戰艦和老軍團匯合後,纔開始打造的,時間並不長。
岐沉和陳參謀,甚至這些戰士,都非常清楚,他們是一次性的消耗品,沒辦法與冷星戰隊越來越強具有延續性的潛力相比,但他們的優點一樣突出,形成戰力的速度快,數量與質量的基數都大,不像冷星艦隊那邊因爲各人對訓練的堅持性不同而良莠不齊,而且,未來只要時間堆上去了,未必不會迅速超越現在的冷星戰隊,而且這種可能性十分得大。
他們註定是要被犧牲掉的,爲自己的其他戰友爭取出生存延續的時間,在他們之後,或許還有第二批,第三批,甚至是無數批,就像當初在烏怒人那裡,排着隊出艦探險送死,直到有一天,其他戰友成長起來,不再需要他們一次性地消耗作爲犧牲。
這似乎是岐沉的風格,他的士兵也熟悉了,閻王的大名不是白來的,在無法反抗命運的情況下,又在陳參謀的思想工作下,戰士們漸漸接受了,與其無謂的牴觸,不如選擇在提升之後,犧牲之前,中間這段風光時間,好好地活出人樣。
反正如果不用烏怒人的體系一次性的提升,也是默默無謂地用戥的體系爲後代奠基,與其一生平凡,不如燃燒出這一刻的美麗。
但是沒想到,他們當時猶豫的事情。在烏怒人的體系在快速戰艦中宣傳開來之後,竟然成了人人嫉妒羨慕恨的對象,恨不得和他們換上一換位置,其中以老軍團的士兵最爲明顯。這些人都是有資格換下他們的。
在岐沉的嚴控下,烏怒人體系的名額竟然成了稀缺昂貴品,成了大家羨慕與競爭的對象,於是陳參謀再不需要爲此事做思想工作,反而成了無數人走後門的對象。包括名額內的戰士,都生怕陳參謀把自己給換了。
這一度讓陳參謀哭笑不得,他的思想工作從說服戰士接受烏怒人體系,陡然間,急轉直下,變成苦口婆心地教育想要得到名額的人,不要迷信烏怒人,那不是什麼好事之類的話,完全推翻自己之前另外一套的說法,自己把自己的臉打得啪啪作響。這叫什麼事?
陳參謀曾對自己的老搭檔岐沉抱怨,限制名額不算什麼高招,但總能將人心弄得瘋狂與愚蠢。
不管怎樣,第一批具有強悍戰力的精銳已經成型了,比起之前的牴觸,如今一掃而空,更加地忠誠,爲了保住得到的利益,岐沉與陳參謀的命令暢行無阻。
聽到岐沉說要開戰,又親眼看到他活着回來。雖然其他事情什麼都沒說,但陳參謀心中懸着的石頭終於放了下來,重重地鬆了一口氣。
與對面開戰也是要死人的,但和內亂死人有本質上不同。要是內亂贏了還好,死了也是有功之人,若是輸了,或者可能性更大的不贏不輸,那就是白死,加上遺臭萬年。當然,也毀掉了如今來之不易的大好局面。
他向十幾個高級軍官交待了幾句,讓他們保持戰備狀態等待命令,然後提醒岐沉道:“我們去會議艙吧。”
作爲參謀,他有提醒主官的責任,既然事態平息了,匯合或者說投降被強行終止,戰爭馬上就要來臨,去第一會議室商議,也是必須的事情。
岐沉點點頭,帶上他,趕往第二個地方,第一會議室。
路程沒有用去多少時間,等他們到了,會議室裡面已經有了很多人。
他們肯定不可能是第一個到的,不過也不是最後一個到的。
陳參謀在進來後,還聽到如今大權在握的弭婭,正在傳令通知地底小人圖圖來開會,似乎湛湛在這場風波中被排斥在外了。
此時,這裡的每一個命令,都具有濃厚的權力深意,隱藏的意味深遠,人事上的變化更是重中之重。
翻牌前的晦暗不明,到了此刻才明朗起來,才能知道自己身邊的人,當時到底是那一邊的,牌若不翻,可能永遠都不知道,但一旦翻開了,到了分蛋糕的時候,就再也藏不住了,全都體現在此一刻人事上的一系列變化中。
這個女人代艦長的“代”字,應該已經沒有了,雖然沒有正式的任命儀式,但是誰都知道,她現在就是正式的艦長了。
令陳參謀暗歎得是,比起剛剛結束沒多久的上一次會議,許多人已經不見了,這個女人也是挺狠的,老赫爾老團長那些人一個都沒有再出現。
他也知道現在不是裝清高,裝大方,裝氣量的時候,這些人真要來了,那就不是大方有氣量的問題了,而是在告訴大家,這個女人沒有搞定,還沒有掌控全艦的實力,那麼,誰還會把她的艦長帽子當做一回事?
只有這些人不再出現,纔是真正的威懾,她的艦長帽子纔有殺人的威力。
當然他不知道,只有岐沉才明白,那些人不再出現是由於還有很多的複雜原因在制衡,並非是弭婭的絕對實力達到了那一步,他敢斷定,會議結束後,弭婭會親自去向那些人,至少會向老赫爾與老團長兩人,彙報會議情況,想要馬上接結束這些人的影響無疑是天真的想法,除非把他們都殺個乾乾淨淨。
但這不是你死我活的矛盾,真到了那一步,弭婭自己也得完蛋,她還沒有那個威信,下面的人會崩亂的,這事,只有楚雲升一人能幹,其他人都不行。
不過,事前彙報,和事後彙報,之間的巨大區別,已經意味着權力本質上的變化了,新人的時代已經來臨。
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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