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完錢,就在下車的前一秒,她卻停住了動作。
這個時候酒吧還沒開始營業,大門被候在外面的門僮拉開,韓睿領着五六個人正從裡面走出來。
就這樣隔着十來米的距離,方晨從車裡看着他。
路燈下,他的影子疏淡而修長,嘴脣正微微動着,像是在和旁邊的人說話,臉上依舊沒什麼表情。
她想不起他們有多久沒見面了,這段時間她將大多數精力都花在工作上,要麼便是找朋友玩樂,玩得累了倒在牀上睡一覺,第二天照舊精神煥發地去上班。
她的日子過得充實,所以很少想到他,可是偶爾回憶起來,往事卻又出奇地清晰,一件一件,每一個重要的或是不重要的場景,都像是電影影像被刻在膠片上一般,被長久地保留了下來。
她根本沒想到自己會記得這樣清楚。
他沉默的樣子。
他嘲諷的表情。
還有他很少流露出來的輕淡的笑意。
其實,自從山上那場槍戰之後,他對她微笑的次數似乎就多了起來,脾氣也好了很多,甚至對她刻意的挑釁包容有加。
也許正因爲這樣,她纔在不知不覺間記住了他笑起來的樣子,竟然十分好看,比平時冷冰冰的表情要好看許多,連眉心那條細紋也彷彿一併淡去了,整個人眉目舒朗,內斂而清越,讓人不禁聯想到雨後青黛色的遠山。
有一回,她不知着了什麼魔,竟然忍不住伸手去摸了摸他的眉骨。
他沒有阻止她,只是挑起眉,用眼神無聲地詢問。
她語氣訕訕,頭一次不知道該怎麼表達,只得不太流暢地說:“你笑起來……還挺好的。”又覺得自己這樣彷彿逾越了什麼,便打算收回手來。
他不讓,不輕不重地摁住她的手指,讓它們繼續停留在原地。
“爲什麼突然說這個?”他似乎延續着剛纔的好心情,問。
她回答:“沒什麼。”不肯承認自己是一時失控才做出這樣的舉動,因爲太溫情,所以才覺得彆扭。
沒說實話的代價便是在下一刻被突然打橫抱起來,丟到柔軟寬大的牀上。
她驚呼一聲,而他已經迅速壓下來,臉上帶着前所未有的愉悅笑意,深邃的眼睛彷彿夜空下的海,閃動着幽暗的光芒。
他從她的額頭一路吻到下巴,“想看到我笑也不難,就看你怎麼讓我開心了。”
她故意輕蔑地瞪他,因爲在她看來,他當時已經足夠開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