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獲勝的人總是那個最後才掀開底牌的人?”柳輕眉輕輕唸叨了兩句,覺得這話還是很有點兒意思的。
就好像在看香港的賭片一樣,不掀開最後一張底牌,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而這最後一張底牌,也是導演們精心炮製的亮點,票房成功的保證。
“同一句格言是什麼意思?”柳輕眉問道。
馬老頭兒又解釋了幾種比喻之後,下課時間就到了,還剩下兩種沒有來得及說,柳輕眉此時聽上了癮頭,於是就跟陳明洛討論這件事情。
陳明洛抓了抓頭,關於哲學方面,他確實是瞭解過一些,但是並不多,此時自己也是一知半解的,不過這句話倒是有一些認識的,於是想了想就說道,“黑格爾曾說,同一句格言從一個飽經風霜的老人的口裡說出與從一個未經世事的年輕人口裡說出,其效果是全然不同的。一個老人口中的格言可能浸透了他所有的人生閱歷,他已經給這句格言賦予了深厚的切身體驗,他口中的格言已非年輕人眼中的一個普通的知性的道理,而是與生命息息相連的理念,其中包含了無數的升沉榮辱人世滄桑。因此學哲學不僅需要勤于思維,更要浸入主體的生命體驗。當哲學飽含人生體驗,達到一種審美的境界,才真正體現出理性的偉力。”
“哦——”柳輕眉聽了之後,歪着頭想了半天,然後就笑着說道,“我明白了,他歧視年輕人。”
“你要是這麼理解——那也沒有什麼錯兒——”陳明洛笑道。
兩個人在路上走着,柳輕眉就問道,“基地要關到什麼時候?”
“你怎麼關心起這個來了?”陳明洛覺得有些好奇。
柳輕眉回答道,“你自然是不着急,但是基地關閉了,很多學生們都沒有了去處,而且補貼也停了,大家肯定是坐不住的。”
陳明洛建設這個創新實踐活動基地的時候,其初衷除了想要有針對性地培養一批有用人才之外,還有一個目的就是給那些品學兼優但是家庭環境不好的學生們提供一點兒補貼,所以當時在招人的時候,也特別注意過這個問題。
此時,在基地參與實踐活動的學生人數已經超過四百人,雖然對於整個西嶺大學而言,這個數字並不算什麼,但是對於總人數不過三千人左右的計算機及相關電子專業等等,這個比例就很不少了。
算起來,如果每個人每月補貼三百塊錢的話,光是補貼這部分,每個月的投入就多達十二萬,再加上給工作人員的薪水,還有實驗材料的開銷等等,一個月至少要消耗掉一百萬的資金,這就算是放在西嶺大學裡面,一年下來也足以支撐起十幾個重點項目的開發了,難怪別人看了之後覺得眼紅。
事實上李牧漁之所以對基地這麼動心,除了這裡能夠出成績之外,就是看上了這邊兒投入的大筆資金了,每年上千萬的投入,要是能夠掌握起來的話,還是很有油水的。
因爲基地研究工作的連續性,很多學生都把這筆收入當成是穩定的經濟來源了,可是現在基地忽然說關閉就關閉了,而且並沒有給出一個很明確的重新開放的日期,就讓大家都覺得心裡惴惴,不知道是不是從此就斷了這條財路?
總而言之,這幾天校園裡面都吵得紛紛擾擾的,盡人皆知。
“說是盡人皆知也有點兒不現實,至少現在並沒有任何一個校方的領導來過問這件事情——”陳明洛搖了搖頭,對此不以爲然。
基地現在必須得關閉一陣子,不爲別的,至少基地的指揮權是要牢牢掌握在自己的手中,爲別人做嫁衣的事情,陳明洛從來沒有想過,所以他必須要整頓一下基地,然後好好地思考一下具體管理模式上是不是應該進行重整?
現在這種過度依賴於學校方面的工作方式,確實存在很大的不妥,他更希望這些工作都是在自己這邊兒的工作人員主導下進行的。
先前的一個階段中,因爲明宇集團缺乏單片機方面的相關人才,所以纔要大力借重西嶺大學方面的人員開展工作,但是現在經過一個時期的籌備吸納人才之後,明宇集團的相關技術人才儲備已經達到了數十人,足以領導這個基地的工作了。
在這種情況下,李牧漁還想着要插手進來分一杯羹,而且想要架空陳明洛,自然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別的不說,陳明洛隨便指示一下,基地的資金鍊一斷開,對外關閉,那麼什麼後續的工作都無法開展了。
其實,陳明洛的預測也出現了一點兒偏差。
他是認爲校方對此不很重視的,所以也沒有人來聯繫他,但是柳輕眉的一句話立刻就讓他感到這事兒其實是有點兒誤會了。
“你的手機怎麼都打不通?”柳輕眉問道。
“怎麼會?”陳明洛否認道,他順手拿出了自己的手機,結果就發現一件很囧的事情。
從昨天下午到現在,居然手機上面顯示了數十個未接來電!
陳明洛擺弄了一下手機,這才發現了問題,“靠!居然就壞了?!這破機子都什麼質量啊?!奸商啊奸商!兩萬多塊錢的新機子,就是這個效果嗎?!”
也不知道是哪裡出了故障,反正從昨天下午到現在,機子是半點兒反應都沒有,他翻開了記錄看了一下,果然是從院系到團委到校領導,基本上都有人在給他打電話了,可是他自己居然不知道!
“不過這也沒有什麼,反正着急的人又不是我。”陳明洛忽然想通了這一點,倒是沒有一點兒心理負擔了。
當然這麼着也不行,陳明洛找了個公話,然後往那裡一坐,開始按照未接來電上的顯示,一個個地往回撥電話,他自然是撿那些熟悉的號碼撥打,自己不認識的一概不理會。
這麼折騰了一陣子之後,陳明洛就把事情瞭解了一個大概。
基地關閉事件在校內引起的風波影響是很大的,尤其是在陳明洛的有意縱容之下,基地的學生們已經把造成這一次事故的內幕給露了出去。
大體上大家得到的事實真相,就是校團委書記李牧漁對基地工作橫加干涉,不懂裝懂,結果導致了火災事故的發生,弄得負責基地領導工作的陳明洛非常惱火兒,而在陳明洛指示基地工作人員進行整改時,又遭到了對方的反對,並且還拉出了李牧漁來對抗陳明洛。
陳副書記一怒之下,就表示了對基地負責人的處罰,責令其停職反省。
而基地的實際所有人明宇集團旗下研究所,則認爲以基地現在的情況來看,並不適合開展研究工作了,所以貼出了公告,暫時終止了基地的使用,並且無限期地擱置了各種開發計劃。
現在來看,大家不但進不了基地,那些研究資料記錄什麼的,也都被封存了,有一些正在緊要關頭的項目負責人都氣得紛紛跳腳,抱怨地表示李牧漁球也不懂,非要來充大尾巴狼,結果惹出了是非,弄得現在大家都沒得幹了。
校方對此感到非常震驚,畢竟創新實踐活動基地的建設是西嶺大學近來的一個亮點,也是在同行兒中露臉的一個最大依仗,說起來,他們的工作在國內都是處於領先地位的,而且市場應用的前景也很好,得到市場化的項目也有不少了。
可是現在因爲李牧漁這麼一鬧,出了事兒不說,而在內部鬧起了糾紛,並且影響到跟明宇集團之間的合作,人家都要把基地給無限期關閉了,這事兒要是傳了出去的話,整個西嶺大學的面子都要丟光了。
西嶺大學黨委書記周光南和校長陸丙坤都有給陳明洛打電話,至於說李牧漁的電話,陳明洛直接就無視了,他什麼級別啊,怎麼可能放到自己的眼裡去?
陳明洛跟書記和校長聊了一陣子,他們都表示對此事非常憂心,問陳明洛明宇集團方面究竟是什麼態度?
“這事兒我也不清楚,好像現在這一塊兒的工作不是由我負責了。”陳明洛自然是推得一乾二淨。
“怎麼可能!”周光南立刻表示道,“創新實踐活動基地的建設,是桑副總理在西嶺的時候就肯定過的,你作爲首創者,怎麼可以放鬆對這項工作的領導?學校方面從來沒有考慮過換人的問題,除非是你自己因爲其他原因無法兼顧。”
陸丙坤也對陳明洛說,“研究工作應該是不受外界干擾的,我也希望你能夠領導基地作出更多的成績。”
陳明洛回答說,“現在有人先要把基地變成大雜燴,基礎研究什麼的也要放進來,這跟我們之前所設定的目標是有衝突的,所以明宇集團方面不認同,這纔有了關閉基地的風波。”
“基地不能關閉,這個是前提,至於其他的什麼都不重要。”陸丙坤錶示道,“作爲西嶺大學的學生,校團委副書記,你也不能坐視我們被同行兒們恥笑吧?”
“既然領導們的意見如此,我盡力吧——”陳明洛最後表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