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三口圍坐在飯桌前,司徒冽不停地爲丫丫剔着魚刺,將魚肉放進丫丫的碗裡,一雙深眸從未離開過丫丫一眼。
即使心裡還有着彆扭,但,司徒冽更加珍惜與女兒在一起的得來不易的時間。
“爹地,丫丫自己會剔魚刺的,你幫媽咪剔吧,她不會剔魚刺,經常被卡住!”,丫丫看着碗裡的魚肉,心裡好溫暖,擡首,看向司徒冽,對他柔聲地說道。
丫丫的話,令芸櫻的心,又是溫暖,又是不好意思。
而司徒冽的嘴角卻扯起寵溺的笑看着芸櫻,夾了塊魚肉,細心地剔去,放進了芸櫻的碗裡。這個小女人,長這麼大了,還是如一個需要被人照顧的孩子。
不過,他享受着寵溺她,疼着她。
“丫丫!不要揭媽咪的短,好不好!”,看着碗裡的魚肉,芸櫻的心溫暖不已,看着小丫丫,她嘟着小嘴,不好意思地說道。
“丫丫哪是在揭短,說的都是事實而已!”,司徒冽瞪視着芸櫻,寵溺地笑着說道。
“好啊!你們父女倆現在就開始聯合起來欺負我了!”,芸櫻瞪視着坐在她們對面的司徒冽又看了眼坐在一旁的丫丫,氣惱地說道,隨即,夾起魚肉,狠狠地嚼了起來!
司徒冽看着氣呼呼的她,嘴角擎着寵溺的笑,“我們可不敢欺負你!丫丫,你說,是不是?”,司徒冽看着丫丫,眨着眼睛,微笑着說道。R1Th。
丫丫幸福地看着司徒冽,重重地點頭,又一臉笑容地看着芸櫻,只覺得,現在,好幸福哦……
終於可以和爹地媽咪在一起吃飯了呢……而且,這些好吃的菜,都是爹地做的哦!這樣的畫面,在她小小的心裡,渴望了多久了?
丫丫的心,被幸福包裹着。
一家三口,有說有笑地吃着美好的晚餐。
“澤瀚,答應媽咪,以後不要再動手打人了,知道嗎?”,澤瀚的房間裡,葉子璇坐在澤瀚的牀頭,爲他掖了掖薄被,柔聲地說道。
澤瀚看着媽咪,重重地點頭。
在葉子璇離開後,澤瀚拉起被子,捂着臉,小小的孩子在被窩裡,抽泣了起來。
“爹地,你在哪裡?我好想你……好想和你在一起玩遊戲,想和你去吃漢堡……”,澤瀚在被窩裡,哭得很傷心,很傷心,小小的心,很疼,很疼。
葉子璇同樣躲在被窩裡,無助地抽泣着,想起花逸塵,既是恐懼,更是思念,想到他已經死了,她的心便狠狠地絞痛着……
她不想他死啊……“小哥哥……”,在閉上眼睛之前,葉子璇抽泣道。
巴黎的黃昏,花逸塵坐在窗前,溫暖的斜陽照射在他的身上,爲他的全身鍍上一層柔和的光芒。他的身旁放着一把吉他,從脖子裡掏出那枚吊墜,怔怔着發呆。
不是因爲這枚吊墜是母親留下的,而是因爲,這吊墜被葉子璇保存了很多年,想象着她曾經經常拿着吊墜期盼的樣子,一顆心,竟然有些疼……
他是怎麼了?究竟怎麼了?
理不清對葉子璇的真正感情,只是有當初的厭惡,變爲現在的心疼,這種心疼或許不是愛情,只是因爲對那個小可憐的憐惜吧?
其實,那天葉子璇對他說的話,他是清楚,她對他的感情的。
花逸塵的心裡還沒什麼打算,自從中槍後,他就當自己是死去的,現在的他,儘量不去想念芸櫻,儘量不想葉子璇,只是偶爾難以抑制住想念澤瀚。
彎身,拿起吉他,長指在琴絃上彈動起來……
那雙嗜血的雙手再次拿起吉他,此時的花逸塵,回到了最初了嗎?沒人知道答案,只有他自己明白。
“司徒冽,你不對外宣佈自己的真實情況了嗎?”,早上,兩人在溫暖的陽光中醒來,芸櫻窩在司徒冽的懷裡,柔聲問道。
兩個公司都需要他啊,他難道就這樣一直歸隱嗎?
“我以後就窩在這裡,或者我們一家三口去法國,在那隱居也可以,你可以開個店,養家,養活我,我呢,天天在家爲你做個全職先生!”,司徒冽的大手在芸櫻纖細性感的肩上不斷地撫摸,嘴角泛着微笑的弧度,他開口,啞聲地說道。
腦海裡想象着那樣幸福美好的畫面,覺得很滿足。
“那豈不是浪費資源!再說了,我可養不起你和丫丫,以我的本事,我們一家三口就只能每天啃饅頭,喝稀飯了!”,芸櫻仰着頭,看着司徒冽,嘟着小嘴說道。
芸櫻的話,令司徒冽嘴角的弧度更深了幾分,潔白的貝齒露出,“我看也是,你有點設計小天賦,但,你可沒方靜瑜那經商頭腦!”司徒冽俯下身子,將芸櫻壓在身下,長指撫上她那豔紅的薄脣,邊輕輕地撫觸着,邊說道。
“司徒冽,你是在瞧不起我!”,聽到他誇別的女人,雖然是她最要好的靜瑜姐,但芸櫻還是很吃味的,她好像還從沒得到過司徒冽的讚美呢!
對芸櫻來說,司徒冽的一句誇讚,或許就會令她很滿足,很開心。
芸櫻氣憤地讀嘟着嘴,酸酸地說道。
“我是在誇你啊,我不是說了麼,你有設計的天賦!”,司徒冽在她的小嘴上用力一啵,看着她,啞聲地說道。
“你那是給顆甜棗又打我一把掌!讓開,我要去上班了!”,芸櫻氣惱地吼道,伸手就要推開他,卻被司徒冽壓住。
“生氣了?不要不自信,你已經很完美了!”,低啞着聲音,他看着她,無比認真地說道,在他心裡,她就是完美的。
司徒冽的話,令芸櫻臉紅,也感動着,更覺得受之有愧,她哪裡是完美啊。
“司徒冽,你不用討好我,我知道我不好,脾氣不好,很倔,一點都沒子璇姐溫柔。我也不漂亮,還一身的傷,更是笨手笨腳,什麼都不會做,就會設計幾件小衣服,還沒經商的頭腦!哪裡完美了?!”,芸櫻別開視線,黯然地說道,越說越自卑了起來。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有什麼好的,司徒冽這麼優秀,竟然能看上她,而且在她很小很小的時候,他就動情了。
司徒冽看着她,他看到了她臉上的黯然的神色,心裡扯起一抹心疼,他知道,她一向都很自卑。
薄脣在她的脣邊輕吻,那般輕柔的吻,如羽毛輕輕劃過芸櫻的脣畔,令她心湖盪漾起漣漪來。
“我就是喜歡你的倔強,喜歡你笨手笨腳!莫芸櫻!我司徒冽的女人,該自信!”,司徒冽在他的耳畔嘶吼,隨即,腰身重重地一沉,進入了她!
“啊……你出去——我,我要遲到了——”,身體被那火熱的灼燙充實着,那裡在顫動着,連帶着一顆心都悸動了起來,芸櫻粗喘着,顫顫巍巍地說道,此時的她,竟然很渴望他的佔有……
她這是怎麼了?!上癮了?
芸櫻懊惱自己,皺着眉頭,然後,閉上眼睛,感受着他的存在,司徒冽看着十分享受的她,嘴角揚着寵溺的笑,健碩的虎腰上,性感的肌肉開始動作……
一場歡愛,兩個人在牀上廝磨了一個小時,纔不舍地下牀。
“丫丫!”,兩個大人下樓後,聞到的竟是香濃的粥味,芸櫻衝進廚房,只見丫丫踮着腳尖,小手拿着勺子在鍋裡攪動着。
芸櫻心疼地喊着。
丫丫轉首,看着站在門空的爹地和媽咪,嘴角揚起了幸福的笑容,“爹地,媽咪,米粥已經做好了,雞蛋也煮熟了!”,丫丫在穿戴整齊下樓後,發現爹地和媽咪還沒起牀,就自己動手做飯了。
這樣的丫丫令司徒冽心疼不已,想起丫丫曾經受得苦,一顆心,更疼。
“丫丫,以後不要再做飯了,知道嗎?”,司徒冽上前,一把抱起她小小的身子,啞聲地說道,雙眸裡燃着疼惜。
“哦……”,丫丫看着司徒冽,以爲自己做錯事情了,低垂着頭,小聲地說道,她以爲會做飯,爹地媽咪就會很開心,就不會將她丟掉的……
因爲以前虎子娘經常這麼教訓她。
“丫丫是爹地和媽咪的寶貝,不需要做飯,只要享受着爹地媽咪的寵愛就好了!”,司徒冽將丫丫抱在桌邊,輕輕地揉着她的小臉,寵溺地說道。
丫丫看着司徒冽,疑惑着,但又重重地點了點頭,稚嫩的小臉上,滿是幸福的微笑。
吃完早餐後,是司徒冽送芸櫻和丫丫的,先是將丫丫送去了幼兒園,在幼兒園門口,丫丫遇到了昨天的那個說他們沒有爹地的小男孩。
“爹地,媽咪,再見!”,丫丫伸出小手,對着戴着墨鏡的司徒冽和站在他一旁的芸櫻,像其他小朋友般,幸福地揮舞着小手,大聲地說道,稚嫩的嗓音裡,夾着顫抖。
這下,就沒有人再說她是沒有爹地的野孩子了吧?這樣,她就可以和別的小朋友一樣,是一個正常的孩子了吧……
沒着對說。對丫丫來說,最重要的是,她有爹地,有很愛很愛她的爹地,也有媽咪,同樣很愛很愛她。
芸櫻看着揹着小書包站在幼兒園門口衝他們揮手的丫丫,一顆心,狠狠地顫動着,嘴角揚着一股欣慰的笑。
“芸櫻——”,這時,一道熟悉的溫柔的聲音在身後響起,芸櫻不用猜也知道是誰,“子璇姐!”,芸櫻轉身,看着葉子璇,微笑着喊道。
她身邊站着小澤瀚,此時的他,正仰着頭,一臉複雜地看着司徒冽,而司徒冽也在看着他。
“澤瀚!”,司徒冽大步走近,在他的面前蹲下,伸手,抱住了他小小的身子,“司徒大哥——”,葉子璇看着司徒冽,啞聲地喊道。
聲音裡,夾着各種情緒。
對葉子璇來說,司徒冽是她生命裡,一個很重要的人,在她人生的最低谷時期,是司徒冽給予了她溫暖……而且,他還曾是她心裡迷戀的男人。
“大伯——”,澤瀚看着司徒冽,稚嫩着嗓音道,一張小臉強扯着笑容,然,心裡卻在翻攪着,很心酸。司徒冽看着小澤瀚,雙眸裡盡是心疼。
“澤瀚要乖乖的,不要打架,知道嗎?等你爹地回來!”,司徒冽將澤瀚抱在一旁,看着他,低聲地說道。
澤瀚……是他弟弟的孩子……
他們司徒家的血脈!
想到這,司徒冽的心裡劃過一道溫熱的暖流。
“大伯,爹地還能回來嗎?爹地他還會要我嗎?”,澤瀚看着司徒冽,強忍着眼淚,對他稚嫩着嗓音道。
司徒冽看着小澤瀚,想起了花逸塵,“會!大伯保證!”,雙手按着他的雙肩,他重重地保證!
葉子璇和芸櫻看着他們在說悄悄話,聽不到他們在說着什麼,然後,澤瀚對他們揮手再見,小小的身子,歡快地跑進了幼兒園裡。
芸櫻看着小澤瀚的背影,想起了花逸塵,一顆心,脹滿了痠痛。如今的她,還是難以想象花逸塵真的離開了。
“子璇,還好嗎?”,司徒冽看着葉子璇,她的精神狀態,她那隱隱紅腫的雙眸,令他明白,她其實,不好,很不好!
對花逸塵,她是不是有感情的?如果有,那倒是好事。
“嗯,現在很好!司徒大哥,看到你好好的,真好!”,看着現在的司徒冽,一如曾經那般,高大,健碩,偉岸,葉子璇覺得無比地欣慰。
看,老天爺對好人還是眷顧的!
司徒冽看着她,微笑着點了點頭,然後,三個人在聽到幼兒園的上課鈴聲後,離開了。
“咦,今天好像沒見到靜瑜姐和寒寒!”,坐在副駕駛上的芸櫻,看着司徒冽,疑惑地說道,這時,騎着電動車的葉子璇從他們的身邊經過,他們兩人都看到了,彼此心裡微微抽疼。
“應該不會有什麼事情!別擔心,一會不就看到了!”,司徒冽轉首,看着芸櫻安慰道。
在工作室的門口,因爲是鬧市區,司徒冽並未下車,芸櫻在門口看到了方靜瑜,她牽着寒寒,似乎要出門。
“芸櫻媽咪——”
“靜瑜姐!你這是要去哪?寒寒怎麼沒去上學啊?”,小寒寒衝着芸櫻仰頭微笑着喊道,芸櫻摸着他的小腦袋,看着方靜瑜,有些擔心地問道。
“芸櫻!我哥!我哥他還活着!我現在就和寒寒回老家!”,一向冷靜自持的方靜瑜看着芸櫻,激動地說道,她的話,令芸櫻震驚。
第328章
那天,方靜瑜帶着小寒寒匆忙地離開了,芸櫻和司徒冽後來是在電視和各大媒體上知道了方鈺銘的事情的。
聽說,執行任務時,他身受重傷,被犯罪分子捉去了,他是假裝失憶,才逃過一劫,還做了半年的臥底,近兩個月才和組織取得聯繫,在這月月初成功地破獲了那宗走私軍火案。
一時間,關於方鈺銘的傳奇,傳遍了大街小巷。
“這下芷晴可以幸福了!”,在看完晚間新聞後,芸櫻窩進司徒冽的懷裡,激動地說道。司徒冽將她攬進懷裡,大手撫摸着她的頭髮,嘴角一直揚着寵溺的笑。
“看着別人幸福,你好像比他們更幸福似的!”,司徒冽的長臂一拉,將芸櫻抱進了懷裡,長指颳着她那挺翹的鼻樑,柔聲說道。
“嗯!我今年的生日願望就是,希望所有人都能幸福!靜瑜姐,子璇姐,芷晴……凡是我認識的好人,都要幸福!”芸櫻窩在司徒冽的懷裡,雙眸看向天花板,小手指在數着,她柔聲說道。
“呵呵……你說葉子璇她對花逸塵有感情嗎?”,司徒冽擁着芸櫻,若有所思地問道,一時間,他竟忘了花逸塵詐死的事情了。
司徒冽的問題,令芸櫻的心,狠狠地收緊,即使花逸塵已經離開十來天了,乍聽到他,心,還是在抽疼。想着花逸塵臨死前說的話,芸櫻的心,更加抽痛。
身體在司徒冽的懷裡變得僵硬起來,“我也不知道子璇姐對逸塵哥究竟有沒有感情……按理說,逸塵哥傷得子璇姐那麼深,子璇姐該是痛恨他的……但好像又不是……”,芸櫻在司徒冽的懷裡,失落般地說道,想起葉子璇,芸櫻的心,還是自責,愧疚的。
芸櫻的話,令司徒冽在心裡微微嘆息,“行了,我們都不想他們了!”,聽出芸櫻的失落,司徒冽緊緊地抱着她,柔聲道,然後兩個人手牽手去了海邊。
“哥,你終於回來了!”,方家,方靜瑜等到深夜十二點多,纔等回來了方鈺銘,見到他,方靜瑜激動地撲進他的懷裡,啞聲喊道,見着大哥一切安好,方靜瑜的心,激動不已。
“靜瑜!”,方鈺銘伸手,緊緊地抱着方靜瑜,同樣啞聲地叫道。
然後,兄妹倆彼此放開,互相打量着對方,“剛剛應酬完,寒寒呢?爸媽都睡了?”,方鈺銘看着眼眶紅腫的方靜瑜,低聲問道。
“嗯,寒寒睡了,爸媽也都睡了!大哥……”,方靜瑜看着大哥,啞聲地說道,聲音裡夾着撒嬌,鮮少矯情的她,現在也矯情了一把。
“傻丫頭!別哭了!我不是回來了麼!倒是苦了你和爸媽了,那時我真擔心爸媽會挺不住!”,方鈺銘拉着方靜瑜在一旁的沙發上坐下,看着她,啞聲地說道。
“大哥!你也不讓人給我們帶個信!媽媽差點因爲你心臟病復發!”,方靜瑜捉住方鈺銘的手,抽泣道,想起六個月前所經歷的痛苦,她現在都還心有餘悸。
“抱歉!當時情況很危險,我不能暴露!行了,靜瑜,先去睡吧!不晚了!”,方鈺銘站起身,看着方靜瑜沉聲說道。
方靜瑜也站起身,“大哥,詩韻出家了……”,想起詩韻也就是那個尼姑芷晴,方靜瑜看着大哥,啞聲說道。
聽說起她,方鈺銘的心,顫了顫,“隨她去吧!過兩天我叫人送離婚協議過去!”,方鈺銘看着方靜瑜沉聲說道,一張俊酷成熟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他的話,令方靜瑜心顫!
“大哥!你要和詩韻離婚?!”,方靜瑜怎麼也沒想到大哥竟然要和芷晴離婚,她以爲大哥回來了,他們兩人的愛情也可以修成正果的……
“行了,你別問了,睡吧!我上樓了!”,方鈺銘淡淡地說完,邁開大步上了樓。
落下方靜瑜一頭霧水地愣在原地,爲什麼,每一個人的感情,都要這麼糾葛呢?!她深深嘆了口氣,然後也邁開步子,上了樓。
安靜的房間內,方鈺銘站在窗口的位置,嘴裡叼着一根菸,吞雲吐霧着。
高大偉岸的身影站在窗前,夜色的掩映下,盡顯孤獨與落寞。
“芷晴師姐,庵外有人找你!”,這天,正在誦經的芷晴被一位小師妹喊住,聽到聲音後,芷晴起身,對小師妹俯下身,雙手合掌。
然後,一臉平靜地向着庵外走去。
“吱呀——”,硃紅色的大門打開,坐在車裡的方鈺銘透過後視鏡看到一道纖細的身影從庵裡走出來,一身青灰色的長袍,頭上戴着一頂青灰色的帽子。
很遠的距離,他都能看到她白皙的臉,只是,看不到她的表情。
她向律師俯下身,以出家人的禮儀打着招呼。
“施主,請問您找貧尼何事?”,芷晴看着眼前站着的一位西裝筆挺,戴着眼鏡,拎着公文包的男人,平靜地說道。
眼角的餘光看到了一輛黑色的路虎,心,莫名地泛起了漣漪。
他一直喜歡的車子。
“方詩韻小姐,我是受方鈺銘先生的委託,來幫你們辦離婚協的,律師恭敬地說道,隨即,從公文包裡抽出一份離婚協議。
律師的話,令心如止水的芷晴,心臟還是難以抑制地顫抖了下。
方鈺銘,這三個字,有多久,多久,沒有再聽到了?
乍聽之下,心,還是疼了。
只是,令芷晴更加莫名的是,離婚協議。
她孤疑地接過,翻看着那份離婚協議,在看到最後一頁,男方簽名時,一顆心,脹痛不堪着,久違了的,陌生的感覺……
在看到上面的日期時,芷晴的心臟,更加抽搐,身體不穩,差點摔倒。
爲什麼上面的時間竟然是昨天?上面那蒼勁有力的大字,正屬於他!
已經過世了六個多月的人啊……
她擡首,疑惑地看着律師,“對了,方小姐,方先生他還活着!您不用懷疑,這份離婚協議確實是他叫我擬定的,律師看出了芷晴的疑惑,沉聲說道。
律師的話,令芷晴的大腦嗡嗡作響,對於早已心如止水的她來說,這樣的話,還是無法不令她的心,翻山倒海!
活着……他還活着?!
一顆心,狠狠地絞痛着,她的視線看向那兩路虎,似乎能感應到他的存在……
兩人的視線在鏡子裡,相匯,方鈺銘看到了芷晴,此時的她正看向這邊,隔得很遠,看不見她臉上的表情,他相信,此時的她,看不見自己。
“他在哪裡?!”,芷晴看着律師,忘了自己是出家人了,激動地問道。
“方小姐,方先生叫我轉達,他說,還給你自由,你們之間以後就互不相欠了!”,律師看着芷晴,一字一句平靜地說道。
律師的話,令芷晴的心,更加顫動着。
“他在哪裡?!”,芷晴似乎沒聽到律師的話,大聲喊道,隨即,邁開腳步,走向了那輛黑色的路虎。
方鈺銘看着她一步步地走近,一顆心,顫了顫,隨即,鎮靜地打開車門。
芷晴在跑到距離車門一丈遠的距離駐足,看着一道高大偉岸的身影從車上跳下,依舊那麼氣宇軒昂,依舊那麼正義凜然。
活生生的人,站在離她一丈遠的距離……
芷晴緊緊地盯着他那張臉,心臟的絞痛就快要令她倒下,藏在衣袖裡的雙手,緊緊地握住。
方鈺銘淡淡地看着她,那張清秀的小臉上那平靜的神色,令他的心,顫了顫。
一顆心,痠痛着,脹滿了悽楚,她看着他,不知該說什麼,只覺得,心很酸,很痛,很想撲進他的懷裡,抱着他,看他是不是真的活着……
“我沒死!”,他看着她,淡淡地說道,這時,律師走來,方鈺銘接過那份離婚協議,“把字簽了!”,他冷漠地將離婚協議送到她的面前,對她無比冷漠地說道。
他的話,令芷晴的心,狠狠地撕碎着,滴出血來!
她看着他遞來的離婚協議,一顆心苦澀不堪,在看到他警服上的警銜時,伸手,穩穩地接住了那份協議。
見她接住了,他的心,沉了沉,顫了顫。
眼睜睜地看着她接過律師遞來的筆,看着她蹲下身子,在那右下角的位置劃上她的名字,心在顫抖,手在顫抖,筆尖更在顫抖,芷晴從來沒感覺過,自己的名字竟那麼難寫。
忍着的眼淚沒有掉下,在寫好自己的名字後,她站起身,身體微微晃動,眼前有那麼一瞬,是黑暗的。
“方施主,恭喜你又晉升了!”,芷晴將離婚協議遞給他,淡淡地說道,“南無阿彌陀佛……”。
她的話,令方鈺銘的心脹痛着,那簽好的離婚協議,令他的心,更痛,不過,通過之後,也該死心了。
“我們走!”,他沒回答芷晴的話,衝着律師淡淡地說道,隨即,決然地轉身,此時,芷晴也黯然地轉身,那一瞬,心碎成片。
機械地向前走,路虎那沉穩有力的發動聲,將她的心絞碎。
不要倒下,不要倒下!然,她的世界卻在下雨,早已沒嘗過眼淚的滋味了。又鹹又苦。
只有她自己知道,這麼多年,她放不下的,不是對他的恨,而是,她是一個殺人犯的女兒的事實,而他,是一個前途一片光明的警司。
在看到他肩上的警銜時,芷晴明白,她和他之間的距離,又遠了……12638655
後視鏡裡,她的身影越來越小,直至消失,方鈺銘的心,痛得已經失去了知覺。
她不愛他,他知道。
在見到他活着時,竟可以那麼地平靜。
在叫她簽字時,她竟可以那麼地灑脫。
悲,從心底蔓延。
六個月的噬心思念,最後換來的,是她的一句,方施主……
放她自由,也罷。
方鈺銘倚靠在椅背上,整個人陷入了一股悲傷的沉思裡,腦海裡浮現起曾經的一幕幕,如電影般,也如看着別人的故事般。
方靜瑜怎麼也沒想到,他們真的離婚了,當方鈺銘將兩本綠色的離婚證展現在她眼前時,她怔住了很久。
芸櫻在知道這個消息後,也在心裡爲芷晴難過着,她曾要去找芷晴,卻被司徒冽勸住,他說,這樣的事情,不是她能管的了的。
芸櫻聽了司徒冽的話,沒有再多想,或許,她只希望芷晴不會痛苦,安安心心的。
“特洛伊!你這兩天去哪裡了?!我還以爲你失蹤了呢!”,剛要下班的芸櫻見到特洛伊進來了,氣惱地問道,不過看着特洛伊看起來完好的樣子,芸櫻也就沒多擔心。
特洛伊的嘴角依舊擎着邪魅的笑,深棕色的劉海遮掩了他一隻紫色的眸,“我去吃喝玩樂了!”,特洛伊微笑道,大步走到花瓶前,伸手把玩着那束快要乾枯的紅玫瑰。
“特洛伊!以後不准你再送紅玫瑰給我了!”,芸櫻到現在還以爲那束紅玫瑰是特洛伊送的,她邊收拾着包包,邊對特洛伊說道。
“不就送一次麼,還是洛斯逼着我送的!他說啊……”,特洛伊看着芸櫻,邪笑道,不過話到一半已經止住,因爲芸櫻那一臉驚愕的樣子。
“這花不是你送的?”,指着那捧快要乾涸的紅玫瑰,芸櫻疑惑地問道。
特洛伊看看芸櫻,又看看那束紅玫瑰,一頭霧水着,這時,芸櫻大步上前,將那束快要乾涸的紅玫瑰當寶貝般捧在懷裡。
“特洛伊,我要回家了!你要不要去我家作客?”,芸櫻捧着那束紅玫瑰,衝着特洛伊微笑道,特洛伊重重地點頭。
這晚,海邊別墅多了位不速之客。而這個不速之客顯然令司徒冽嫉妒地抓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