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爲何,看到兄長視死如歸的模樣,靜姝捂嘴笑了:“哥哥費心了!原不值得哥哥如此周折!”
葉靜川本以爲自己這番算計會惹惱妹妹,卻沒想到靜姝不怒反笑。
靜姝又道:“哥哥今晚陪我小酌一杯可好?”
“自是求之不得!”葉靜川如釋重負,“前幾日從南方運來了幾壇青梅酒,今日正好試試!”
靜姝樂了,青梅酒香甜,自己今夜想必可以睡個好覺。
相府內,於相夫人梁氏苦口婆心:“你如今和離也有一年,我看禮部丁尚書的嫡次女才貌雙全,與你甚是般配。你這挑挑揀揀看了大半年了,京城門當戶對的貴女也就這些了。母親是越來越看不懂你,難不成她們還不如那葉靜姝?”
於淵成心中本就扎着一根刺,如今母親又不偏不倚地踩了上來,頓時有些上火:“母親看着辦吧,兒子先告退了!”
梁氏只覺頭腦一暈,罵道:“混賬東西!又不是我成親,我怎麼看着辦?”
於相本來已行至門外,聽見裡面的動靜,轉身去了偏院,心中暗想,改日要和兒子促膝長談,早日定下親事,免得家宅不寧。
今夜,葉靜姝只飲了半壺,兄長便下令收了酒壺。此刻微醺的靜姝躺在牀上,想着下午見到的喬姑娘,暗自鬱悶。
若是個妖冶的女子,自己還能恨上一恨,可那麼個颯爽女子,自己倒真的恨不起來。更何況這與那女子有何干系,只怨那朝秦暮楚的衛景辰。
自己如何才能早些忘卻?莫非要去尋覓一段新的戀情?明日倒可以在府裡的侍衛中物色一番,許是有些瀟灑美少年。
想到這,頭腦不太清醒的靜姝咯咯笑出了聲。守夜的玲瓏聽見動靜,從外間走了進來:“小姐醒了?”
靜姝酒後有些口渴,便道:“我渴了,取些溫水來!”
玲瓏聞言,便出了房門打水。
屋外的衛景辰憑藉白天的觀察,小心地避過侍衛,悄無聲息地摸到了靜姝屋外,正巧聽見屋門吱呀一聲開了,便趁機閃了進來。
牀幔後,隱約可見人影,終於見到朝思暮想的心上人,衛景辰悄然走到牀前,隔着牀幔輕聲喚了一句:“靜姝!”
牀幔後的葉靜姝覺得自己大概醉了,居然聽見了衛景辰的聲音,翻了翻身,換個方向繼續睡下。
衛景辰只得又喚了一聲,葉靜姝騰的一聲坐起:“誰?”
葉靜姝不由有些害怕,屋內此時只有自己一人,莫不是遇上了靈異事件。
衛景辰並不知她所想,輕聲回道:“衛景辰!”
葉靜姝揪起的心鬆了下來,可心跳卻更快了,努力冷靜下來,質問道:“衛侯爺,你怎敢夜闖女子閨房?”
衛景辰有些慚愧:“有些話想說與你聽,那日你離開陽關前便想……”
門吱呀又開了,玲瓏拎着茶壺進了屋,衛景辰慌忙尋了個藏身處。
葉靜姝這下徹底醒了酒,對玲瓏說道:“我有些餓了,給我煮碗綠豆粥來!”
玲瓏應下,倒了杯水遞了進來,又出門去煮粥。
牀幔後,葉靜姝喝了口水稍稍平復心情,對着牀尾的空氣說道:“衛侯爺有話,便現在說吧。”
衛景辰心知時間不多,索性開門見山:“我心悅姑娘久矣!一日不見,思卿如狂!”
葉靜姝有些懵,衛景辰如此直白,真真超出了她的認知。
既是難得相見,葉靜姝直抒胸臆:“衛侯爺可是鮮少接觸女子?靜姝自知容貌粗鄙,不然也不至於和離歸家。侯爺與我相處不到兩月,爲何會看上無才無貌的靜姝?”
衛景辰未料靜姝有此一問,思索後答道:“衛家家宅興旺,子嗣衆多,家中不乏女眷,府中也不缺婢女。女子容貌於我而言,只是錦上添花,並非情之所倚。誠然,我對姑娘並非一見鍾情。但姑娘奔赴邊關的膽識,關懷傷者的悲憫,無一不讓我動容。遇見姑娘我才知何爲相思。”
衛景辰的幾句話聽得葉靜姝面頰緋紅,把頭埋入被子裡羞澀不已。驀然想到今日下午見到的女子,靜姝好奇:“你領那喬姑娘回來,又是爲何?”
衛景辰有些驚訝靜姝竟知曉此事,如實告知:“王言詹若是我衛家軍人,我早砍了他的腦袋。如今,我救了喬南玉,也算是得罪了王家,我自有所圖,卻無關情愛,晚些你便知曉。”
靜姝見他說得坦蕩,忐忑地問出深藏的心結:“衛家可會接受一個和離的婦人?”
衛景辰似乎明白葉靜姝在邊關時,爲何將自己拒之門外:“我衛家男兒尚能對自己的婚事做主。”
葉靜姝突然有些羞赧,衛景辰並未提到婚姻之事,自己這一問倒顯得突兀了。
差不多該走了,衛景辰不捨地問道:“我常來見你可好?我們隔着紗幔說說話便好。”
葉靜姝很想說好,理智卻告訴她要矜持,硬生生地把一個好字咬在了脣間。
聽到院中傳來腳步聲,衛景辰趕緊從後窗跳出,瞬間消失了。
玲瓏端來了綠豆粥,葉靜姝心情甚好,居然用了大半碗。
如此這般,鎮南侯夜夜翻牆而來,靜姝想着法子與他獨處,靜姝覺得自己的心中快要失了清明。
一夜,靜姝想從紗幔後走出,衛景辰卻一本正經地說道:“若是見了面,我只怕控制不了自己!”
靜姝自是又羞又惱,羞的是衛景辰怎能義正言辭地說着讓人臉紅心跳的話語,惱的是自己如今越來越不能自持。
白日裡回想,靜姝有些憤憤,自己一個現代青年居然被一個古人撩撥得心癢難耐,得想個法子扳回一城。
葉靜川發覺妹妹最近氣色極佳,面色紅潤,以爲她想開了,很是欣慰。
主院內,李氏卻日漸憔悴,在戰戰兢兢中度日如年,她不知那日在自己談到崔家時,侯爺爲何突然提起王言詹之事?
家宴以後,侯爺偶爾去婁姨娘房中,平日宿在書房,從未來過自己這裡,李氏不得不多想。如果侯爺知道了真相,自己可還有命看到女兒出嫁?
就在侯府內幾人歡喜幾人愁時,宮裡傳了旨,十日後,太后六十生辰,恰逢邊關大捷,永慶帝決定爲母親大辦宴席,朝中五品以上官員皆攜家眷入宮賀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