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3兵臨城下(6)
袁熙跟着文丑來到了城門邊的一間門房裡,房間裡亮着燈光,他見文丑先進去了,自己也跟着走了進去。可是他一進門便發現房間裡還坐着另外一個人,而那個人他也不陌生,正是韓猛副將張南,他立在門口,目光略微顯得有點遲疑。
張南見袁熙走了進來,當即就站了起來,抱拳輕聲道:“張南見過二公子。”
文丑進門向前走了兩步便席地而坐,雙腿盤坐在那裡,見袁熙臉上的表情不對,便道:“二公子不必拘謹,到了我文丑的房內,就都是我的信得過的人,請坐!”
袁熙對韓猛很感激,也知道韓猛的爲人,可是他對韓猛手下的人卻不怎麼放心,但是聽見文丑如此說話,便坐了下來,和文丑對面而坐。。。
張南也有自知之明,席地而坐後,便一聲不吭。
文丑看了一眼袁熙,開門見山的問道:“二公子此次來找我,是爲了沮授的事情吧?”
袁熙也不隱瞞,直接回答道:“正是,還請文將軍從旁協助,共同救沮授出獄,恢復沮授國相之職。”
文丑道:“嗯……二公子的想法不錯,可是將沮授打入死牢的可是主公,沒有主公的命令,誰也無法救他。”
“我知道,所以我纔來找文將軍,想請文將軍幫襯一下。”袁熙拱手道。
“你想我怎麼幫襯?”文丑斜眼看着袁熙,輕描淡寫地問道。。。
“文將軍是我父親最喜愛的大將,父親對你也是很器重,如果能得到文將軍替沮授說上幾句美言,或許父親就能夠將沮授放出來。審配、郭圖二人互相爭權奪利,而且經常互相拆臺,無論是施政還是退敵,都不如沮授的計策巧妙。上次鉅鹿之戰我軍雖然說傷亡慘重,但是這隻能說燕軍實力太強,而劉備那廝的手下又故意放跑了高飛,這才導致了鉅鹿之戰的失敗,所以跟沮授的計策無關,是非戰之罪。如果不是郭圖、審配惡語中傷,說沮授和燕軍互通,父親也絕對不會將沮授關入大牢,那沮授也不會在牢中……”
不等袁熙說話,文丑便打斷了袁熙的話:“二公子的話我都知道,可是主公的脾氣你也知道,他認定的事情,基本上是無法改變的。。。”
袁熙皺起了眉頭,問道:“這麼說來,文將軍是不肯協助我救出沮授了?”
文丑笑道:“那也未必!主公帳下審配、郭圖、辛評、逄紀、辛毗等人的智謀都遠遠及不上沮授的,可以說沮授的智謀在整個趙軍裡算是無出其右的……”
“既然文將軍也知道沮授的重要性,那就應該和我聯手救出沮授啊,如今大敵當前,燕軍、晉軍十幾萬的兵馬全部屯駐在城外,並且將鄴城圍的水泄不通,城中糧草雖然夠全城百姓維持一年用的,可是長時間的拖延下去,對我軍極爲不利,一旦斷糧,那麼全城就會陷入恐慌。。。袁譚遠在青州,他的兵馬不能隨意動,一旦他來救援冀州,必然會遭到曹操的攻擊,泰山之爭剛剛落下帷幕沒有多久,曹操表面上對父親畢恭畢敬的,實際上卻陽奉陰違。”袁熙勸說道。
文丑道:“二公子請放心,文丑自有分寸,但是現在主公正在氣頭上,現在去找主公說情,只是自討苦吃。獄卒我已經秘密撤換了人,現在沮授在牢房裡會受到妥善照顧。二公子以後也不要在爲沮授擔心了,以你現在的處境來看,你應該少出門,不然會引禍上身……”
“我?我能有什麼事情,誰敢對我下手?”
“呵呵,二公子還是太年輕,根本不懂得這人心的險惡。。。前兩天二公子盜取了主公的兵符,這件事若是傳了出去,那二公子就自身難保了。幸好我及時發現,替你翦除了那幾個對你有威脅的獄卒。那幾個獄卒可都是審配的心腹,審配的心思全在少不更事的袁尚身上,郭圖的心思則在袁譚身上,辛評、辛毗兩兄弟都是冷眼旁觀,至於逄紀嘛,他只關心自己的事情,只要事不關己,一般不會過問。試問二公子夾在袁譚、袁尚的中間,又該如何明哲保身呢?”文丑笑道。
袁熙皺起了眉頭,他覺得文丑說這番話別有用意,便問道:“文將軍,你是不是在暗示我一些事情?”
文丑只是笑了笑,並未回答。。。
張南這時插話道:“二公子是聰明人,自然能夠猜測的到文將軍話中的意思。”
袁熙苦苦地尋思了一番,問道:“文將軍,你是不是在暗示我趁早打消爭取嗣子的念想?”
文丑道:“二公子聰明絕頂,自然能夠猜測到我話中的意思。如今鄴城內部審配、郭圖分管州事,主公整日沉迷於酒色之中,而外面尚有十幾萬大軍圍城,若要解決這種尷尬的局面單單一個沮授是萬萬無法控制的,就算主公將沮授從牢房裡放出來,他也無法再擔任國相之職,只能以幕僚身份爲主公獻策。審配、郭圖必然會從中阻攔,害怕沮授立功,二公子與其在政事上籠絡沮授,倒不如在軍隊中豎立一面口碑。。。”
袁熙聽完文丑這含沙射影的話語,登時便明白了過來,便急忙問道:“那以將軍之見,我該如何去做?”
文丑突然哈哈笑了起來,舉起雙手便用力拍了兩下。
“啪啪”兩聲響後,從房間裡的屏風後面走出來了好幾個人,那幾個人都身穿鎧甲,見到袁熙時,都一起拱手道:“末將等見過二公子!”
袁熙一一看了以後,這幾位將軍沒有一個他不熟悉的,分別是呂曠、呂翔、蔣奇、蔣濟、蔣義渠、淳于導六人,再加上一開始便在屋內落座的張南,七員大將可都謂是趙軍的數得上名號的將軍。。。他一見這陣勢,便急忙對文丑道:“你們……你這都聚集在一起,是想幹什麼?”
文丑見袁熙很緊張,便站了起來,和藹地笑道:“二公子放心,一不圖財,二不害命,只是在商議一件大事而已。”
“什麼大事?”袁熙追問道。
衆人面面相覷,每個人的眉頭都緊緊地皺着,然後一起望着文丑。
文丑向袁熙面前跨了一步,畢恭畢敬地朗聲問道:“二公子,若我等奉二公子爲冀州之主,一切都聽從二公子的號令,再以沮授爲國相、軍師,不知道二公子可否願意率領我們擊退敵軍,光復冀州?”
袁熙做夢都沒想到會出現這種事情,他父親帳下的第一大將文丑居然率領衆將要奉他爲主,他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竟然愣在了那裡,臉上的表情十分的僵硬,也不知道是該喜還是該憂。。。
文丑見袁熙愣在了那裡,便道:“二公子,我知道這事事出突然,但是我等均已經互相商量好了,主公現在已經不再是以前那個雄心壯志的主公了,鉅鹿之戰雖然對我軍損失不小,但是主公卻整日沉迷於酒色當中,把什麼事情都交給審配、郭圖去處理,審配、郭圖互相爭權奪利,都不是以大局爲重的人。今夜北門守將鞠義戰死,和審配有着直接的關係,我等都覺得如果再讓審配、郭圖這樣掌權下去,只怕以後會死無葬身之地。。。袁尚年幼無知,袁譚雖然剛猛,可是卻不懂得體恤下屬,我們大家思來想去,也只有二公子可以接替主公的位置了。”
“你們想奉我爲主,可是父親那裡又該如何擱置?”袁熙的心已經漸漸有了一絲漣漪,當即問道。
文丑道:“很簡單,只有逼主公退位,將位置讓給二公子,這樣以來,二公子也不用夾在兩個兄弟之間了。”
袁熙論人品、論相貌、論智略、論勇力,在袁紹的三個兒子中都算是出類拔萃的,雖然袁紹並不待見這個兒子,可是他和袁紹帳下的文武沒有少走動。可能是因爲自己永遠都無法獲得袁紹的關心,所以他身上就沒有公子哥的架子,只要是他想結交的朋友,他都會去真誠的對待,所以人脈關係不錯,文武官員也都對他有着很好的口碑。
文丑見袁熙沉默不語,便急忙道:“二公子儘管放心,顏良是我兄弟,韓猛也是我至交,如今全城的軍隊都握在我們的手中,只要二公子點頭,我們那邊立刻逮捕審配、郭圖,將其斬殺,並且和二公子一起去逼主公退位讓賢,奉二公子爲主。”
“我等願奉二公子爲主,請二公子不要推脫!”衆人齊聲道。
袁熙現在的感覺有一種趕鴨子上架的滋味,他見文丑等人一片誠心,便問道:“文將軍,真的不會有什麼事情嗎?”
文丑道:“二公子請放心,一切盡在我的掌握之中,郭圖、審配片刻便能手到擒來,主公還在宮中玩樂,近衛軍皆由馬延掌管,只要二公子一到,馬延就會立刻將主公所在的地方團團圍住。這樣一來,不但沮授可以得救,而且鄴城也能有一番新的氣象。二公子在城中口碑不錯,以二公子之名,相信會備受軍民的愛戴,對於振奮軍心也能起到很大的作用。”
袁熙聽完後,便狠下了決心,朗聲道:“好,就這樣定了,我願意成爲冀州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