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和知道,在儀式之後,宮中早已流言四起,都在想着他這個皇上會如何對她這個皇后,但是隻有她自己心裡清楚,他是不會真的把她當做陳國的皇后,很快,說不定他就會廢了她,改立那個楚瑾心爲後了,所以,她可不想在這些日子裡成爲那些女人的公敵,出什麼幺蛾子,便耽誤她的計劃了,所以,他在這種時候,還是不該只到她的fèng儀宮來爲好。
聞言,蕭君軒緊緊盯着她低垂的濃密長睫,久久不語,半晌後才緩緩開口說道,“從母妃去世後,我的身邊兒乎沒有一個可以親近之人,先皇並不喜歡我,但又不得不把我當其它皇子一樣養着,讓我學文練武,但心中卻對我有諸多的隔閡與防範,而宮中最恨我的人,是先皇后,她把他的兒子死掉的所有痛苦與不滿,全部轉嫁和發泄到我的身上,縱然有皇祖母護着我,他們不能害了我性命,但在她的授意下,這皇宮中最普通的宮女內侍,只要揹着皇祖母,都可以隨時給我臉色看,甚至找機會整治我,你能想像到,一個皇子,竟在皇宮裡時時遭受責打,甚至捱餓嗎?”
說着,蕭君軒已轉向窗外,擡頭望着天上彎月,思緒彷彿又回到了當年。
靜和不覺擡首,皺眉望着他月色下的俊顏,月色在他長長睫毛上投下的陰影,遮住了他雙fèng眸中的孤寂與憂傷,她知道他小時候過得很悲慘,如果不是太皇太后,後來早已被其它皇子在奪位中害死了,更別說坐上龍椅了,但她卻沒有想到過,就算有太皇太后護着,他的景遇,竟也是如此不堪的
她雖然從小被父皇和皇兄保護得很好,但也是經歷過皇家的殘酷,否則,也不會啞了這麼多年,自然也能理解蕭君軒當年在皇宮中的艱難與不易,可是再怎麼樣,她也沒想到,好歹也是皇子,還有太皇太后的照拂,他依然會經歷捱餓,遭受過普通宮人的責打。
“那你沒有跟太皇太后說過嗎?”,靜和沒有再看他,轉眸看向了窗外,輕輕的問道。
而在問出這句話時,她竟覺出自己的眸中眨出了淚光來,她怎麼忘了,那些年,在皇兄還未羽翼豐滿,父皇又懦弱被矇蔽時,就算父皇疼着她,護着她,她亦是受了不少的委屈,卻從未跟父皇和皇兄說過,所以,這一刻,她竟不知,她這淚光是因爲對幼年的蕭君軒同情,抑或,是想起了她小時候的自己?
“其實,皇祖母當年爲了能保住我的性命,不遭那些人暗害,她每次都是讓嬤嬤偷偷照顧我的,直到十二歲後,她覺得我已經可以自保了,這才正式將我帶到身邊的。”,說到這裡,蕭君軒竟輕輕地笑了。
聞言,靜和不禁心中一酸,再次轉開眼眸,不願看他,自己果真是個心軟的人,難道,她竟要因爲他這幾句話,就又開始動搖了麼?
“從十二歲後,我便被皇祖母帶到身邊,也是那一年,我帶着皇祖母給我兩百人,狠狠的收拾了秦都外面的蒼狼山上的兩千多土匪,並將其收爲己用,也是那一次,我在先皇面前悄無聲息的的力證了我這個皇子不會比他任何皇子差,也是從那時候,他開始正視我這個兒子,還委以重任了,多好啊”,說到此處,蕭君軒竟忍不住“呵呵”地笑了起來。
“很好笑麼?”,靜和再次看向他,心中酸澀,卻是爲他後面的遭遇。
“青悠覺得不好笑麼,可朕卻覺得很好笑,那時候,我從未想過要那個位置,只想自保而已,可他卻爲了他的太子,他的好兒子,把我推到前面,去擋了所有的奪嫡暗箭,儘管如此,我卻並不在意,帝王之術嗎,要的就是這個平衡,可他千不該,萬不該,不該。。。。。。”
蕭君軒說道最後,卻是沒有再說下去了,卻是自嘲般的笑道,“這些事或許過去了,但如今想來,卻覺得好笑,笑自己的自作聰明吧,結果卻被人當了槍把子。”
“那又怎樣,如今你成了最終的勝利者”,靜和望向她,肯定的說道。
他沒有再往下說,靜和也沒再開口,她不知道,當年他又是怎樣做,才囚禁了蕭君寅,在燕國先帝死後,又快速的坐上了皇位,並且繼位後,他更是大刀闊斧的肅清了燕國朝廷,換上了自己的人,隨即又頒佈兵政,農政,讓整個燕國在短短的幾年之內變得兵強馬壯,更是讓燕國周邊的異族部落全部歸降臣服,他是如何做到的,其中又經歷了些什麼,這絕非外人可知其中艱辛苦楚的。
“最終,你就殺了蕭君寅,因此更是讓先皇氣鬱而死,他一死,你就登基了,是麼?”,她壯着膽子輕聲問道,她不過是有點好奇,也忍不住想要他承認他並非外界傳言的那般弒父奪位。
蕭君寅曾跟她說過,燕國先皇當時早已病入膏肓,油盡燈枯,本就沒幾日可活,但因爲他與蕭君軒的戰爭中,他以失敗而告之,讓先皇怒火攻心,才驟然離逝。
“應有既然知道,又何須問我”,說着,早已一臉正色的蕭君軒轉了過來,緊緊盯着她,突然意味深長的說道,“我早就說過,青悠雖看似柔弱,卻是朕見過最大膽的女人,你可知道,這些話,若是換了旁人,那是說都不敢說一聲的,你如此大膽,就不怕我生氣責難於你麼?”
“不,你的責難,只要不是攻打陳國,任何責難,青悠都甘之如飴,不會怨恨你”,此刻,靜和也緊緊地回望他的雙眸,毫不掩飾心中的真實想法。
“呵呵是麼?”,蕭君軒卻是輕笑着看向了窗外,沒有再往下說,那麼,你終將是會恨我的吧?他在心中暗想。
得不到自己要想的允諾,靜和終是心中自嘲一笑,又道,“你當時候的老師,便是蕭薔姐姐的父親蕭太傅麼?”
“是的,當時皇祖母跟我說時,我還有些驚訝,從未想過蕭玄易會願意教導於我,後來才知道,原來,是皇祖母當年在機緣巧合之下救了他一命,自此,他便對皇祖母忠心耿耿,自然對我,也是傾囊相授,只是這些,在十二歲之前,都是偷偷教我何爲上位者的膽識謀略,還請了高人偷偷指點我的武功。”
蕭君軒平靜的說道,他知道,她不會親口向他求證這些猜測,求證他的過往,或許,在她和世人心中,他蕭君軒能走到今天,皆是個難解的謎,只是如今她從側面訊問,他何不主動向她提起。
靜和並不知道他心中所想,也沒有再開口追問下去,她覺得自己沒有必要知道得太多,他的將來,都將與自己毫無干系,更何況是他的過往呢?她如今唯一關心的,便是如何讓他在自己離開後,還能讓陳國多安定些時日。
“好了,那些都過去了,皇上你此刻該做的是回乾清宮,或者是去延禧宮了吧?否則,又該如何面對你心愛的瑾貴妃呢?”,靜和突然輕笑道。
“誰跟你說了那女人是我心愛之人”,聞言,蕭君軒氣惱地一把握住她的肩膀,狠狠在用力握着,然後,再一用力,將她拉入自己懷中,低沉着嗓音道,“今夜,我只有青悠”
翌日,蕭君軒下了早朝後,並沒有回乾清宮,而是直接去了延禧宮,雖然昨夜,他並沒有在意靜和的話,但心裡卻清楚,她說的沒錯,既然早已下定了決心,有些事,他便該更好的處理了纔是,他在心中暗暗提醒自己。
“參見皇上”,見蕭君軒出現,延禧宮的宮女內侍皆下跪請安,只有楚瑾心只是淡淡地屈膝行禮,並沒有出言。
“都退下吧”,蕭君軒揮了揮手道,他和楚瑾心今日要談之語,並不希望有第三個人在場。
待宮女內侍紛紛退下,他大步走到了她前面的椅子上坐下,亦不在意她的態度。
楚瑾心雖然仍是一臉淡漠冰冷的樣子,但並沒有擡眸看他,無人看出她心底的緊張和不安。
“聽說瑾心病了,至今還未痊癒麼?可是,朕卻聽御醫說,瑾心只是偶感風寒,吃兩服藥就可以了”,蕭君軒輕蹙眉頭,冷聲道,“或許,朕真不該將你留在燕國,瑾心這是水土不服吧”
聞言,楚瑾心不覺眸中起了一絲疑惑,擡首看向神態極爲認真的他。
蕭君軒接着又道,“是朕太過忽略了瑾心的感受,朕怎能爲了一場交易,便不顧瑾心此生的幸福?朕這幾日已經想清楚了,朕不會再勉強你,朕放你這次和宸太子回晉國,且並不影響燕晉兩國聯盟一事,當日瑾心於朕曾有相助之情,此事,朕自會有安排,絕對會保全瑾心名譽”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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