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念戰本不止有一種形式,尤其是有始聖參與的道念戰,形式更加複雜。
其中,戰鬥型道念戰是最直接的,卻也是最費時間的,從頭到尾就是雙方廝殺,打一打,外界可能會過去十年百年乃至更久,除非某一方的道念能完克另一方。
稷辰並不打算如此,他雖不知扶離爲何物,但卻感覺得到寧凡對他有着近乎碾壓的剋制。
倘若直接道念廝殺,落敗的一定會是自己,且會在極短時間內慘敗。
除卻戰鬥型,比較常見的還有論道型,以道悟高低來決生死。
可稷辰同樣不覺得自己能在道悟一事超過寧凡。
他曾是天人派門徒,門中多有天人修士,但像寧凡這樣打開天人第三門的卻是一個也沒有,包括天人派掌門舍荒老祖!
而他自己,則連天人第一門都無法打開,道悟平平的他,一度爲玄鳥惹來無數嘲諷
開論道型道念戰乃是取死之道,他絕不會如此草率!
幸而他是始聖,還能和人開一些更加特殊的道念戰。
稷辰開的,是他竊奪了一絲苦集滅道之力後,自創的道念戰——換道之戰!
他曾憑此術恩服了陰山百族,令百族和淮渦之間互相理解了痛楚,因而立下救世之功,爲玄鳥贏得了無數美譽。
但現在,他卻試圖用曾經救世的手段,殺一個救世之人.
對不起.
稷辰的心中,有了一瞬間的愧疚,並非是對寧凡愧疚,而是對玄鳥.他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只會讓玄鳥失望。哪怕他最終復活了玄鳥,令宿命之樹長出新的可能,但那並不是玄鳥期待的故事。
執拗的花朵永遠不會因暴雨而褪去顏色,那纔是玄鳥喜歡的人和事.
可惜,我的顏色已經褪去,再也找不回來了.
沒有你的世界,於我而言,只是失去顏色的晝夜更迭、黑白輪轉,我已經.什麼都感受不到了.
無論付出多少代價,我都要將你換回,畢竟這是一個凡人能做到的,最自私的事情了
稷辰眼中流下更多紅蠟之淚,緩緩閉上眼。
接下來的道念戰,寧凡會化身爲他,經歷他的輪迴過往。
而他則會化身寧凡,經歷一切,毀滅一切.
將對方輪迴記憶中的珍視之物毀滅,令對方道念崩潰,這纔是換道之戰的取勝方式!
這很殘酷,但魘行事,向來會用最酷烈的手段達成所願!
這同樣很卑鄙!在稷辰構建的換道戰中,寧凡開局只是凡人,根本沒有力量毀滅他所在乎的玄鳥,而他開局便是始聖!他有足夠的實力、時間毀滅對方的一切!
“但,你我皆是純愛之人,故而我不會毀你重要之人的清譽,哪怕此刻的她,只是你心中的一段記憶。我會給她一個痛快,此爲我身受玄鳥賜福所能守住的最後善念,也是對你同爲凡修的恩賜。”
“但我會取走她的生命,將你記憶中的她毀滅,唯有如此,才能將你道念擊碎”
“又或者,我此行要殺的並不只有一人,畢竟你的執念如此駁雜,在乎的並不只有一人.”
稷辰徐徐睜開雙眼,殺意展露。
但映入眼簾的,卻並非是寧凡最心愛的女子。
而是一個唱着歌、種着地、曬着太陽的菊花妖怪,全身上下長滿了菊花,看不出究竟是人是鬼。
“你是老子的小呀小道果,老子怎麼種你都不嫌多”菊花妖怪歡快歌唱着,歌聲有種莫名殺傷力,竟讓稷辰耳膜微痛。
這是怎麼回事?
按照他所定下的規則,此番浮現的蝴蝶記憶,是該出現蝴蝶心中最重要的那個女人才對。
爲何出現的會是一個菊花妖怪!且這妖怪不知爲何,竟給稷辰極其危險之感,只憑嘔啞嘈雜的歌聲,竟都能貫穿他的雙耳,令他耳膜欲裂。
這難道是聖人級別的魔音之術?
是規則出了什麼問題,還是那隻蝴蝶在搞鬼?
又或者,眼前的一切,只是蝴蝶的幻術,試圖對我的換道戰做出反抗,阻止我殺他珍視之人?
“確實有幻術的感覺。只是沒想到,以苦集滅道爲四大之源所構造的世界,居然也會被幻術感染入侵蝴蝶!你的幻術,我認可了!但在苦集滅道面前,在我這雙眼睛面前,一切幻術,皆無意義!”
給我,滅!
稷辰睜開了燭火豎瞳,殺意全開,一身始聖修爲朝着乍一看平平無奇的菊花妖怪碾壓而下。
十二箭書的彩光在天地間鋪開,化作十二彩箭射落!
玄鳥光翼同樣張開,將世界錨定,不給菊花妖怪任何逃離的可能!
晝夜開始以極快的速度更迭,是銜燭豎瞳放出了瞳術世界的燭火,燒向了菊花妖怪的識海!
地巨犬神矛亦幻化而出,並被稷辰強行升格爲濁龍滅神槍,朝菊花妖怪狠狠投落!
“嘿,這是吹了什麼風,居然有隻小地巨進我夢境殺我,且所用的第二神王道法完全沒有用對。”
“小樹不修不直溜,小地巨,你的人生,一定很欠修理吧?有沒有被世界狠狠毒打過?”
稷辰裝逼很快,菊花妖怪打臉更快!
稷辰射落的箭雨,破不開菊花妖怪九轉玄功的一根毫毛。
能將萬物葬入歸墟的滅神槍,卻敵不過對方的七尺魔種,神威盡失。
足以燒穿大千世界的燭火,亦燒不破對方的八仙護海不朽神識。
而後老者祭出了黑火大鼎,朝着稷辰連砸三下!
直砸得稷辰光翼破碎,豎瞳火滅,當場就失去了還手之力!
繼而就被鎮壓進了黑火熊熊的一氣封仙鼎之中,被燒得叫苦不迭,心驚肉跳!
此妖孽究竟是何人!
擡手就能將自己鎮壓,便是等閒荒聖都做不到,此人竟比全盛時的魘王堯骨還要厲害許多!
“我還沒用力,你就倒下了.”
見稷辰三兩下就被幹掉,菊花妖怪不免感到有些無聊:可惜啊可惜,若來者是真正的蝴蝶小子,而不是此換道之人,定不會只揍三下就嗝屁吧?太菜了!
但這怪不得這隻小地巨,畢竟他的始聖修爲,只是仗着魘氣竊奪而來,並非真聖,既無山海,聖心也遠遠沒有無缺。
“不可能!此乃我獨創的道念戰,當中一切皆由我所掌控!就算蝴蝶動了些手腳,也不該出現你這等厲害角色纔對!似你這般通天徹地之輩,究竟爲何會出現在區區換道戰中!”稷辰不甘道。
“誰知道呢,大概是你惹怒了那小子,故而他才把我改成了這等修爲吧!我本該以夢界重傷之身,出現在你面前,被你擡手滅殺,可誰讓我有一個好徒弟呢?他偏要阻止一切,哪怕你真的殺死了我的夢界身,於我真界身也不會有半點損傷。那小子表面冷漠,內裡可是十分護短的,你若直接和他廝殺,他或許還和你講些公平道義,但你偏要作弊在先,且還打算殺他的心頭肉,嘿,只說勇氣,你可是天地間獨一份了!萬聖山諸聖聚在一起都不敢做的事情,你卻敢做,真牛逼啊”菊花妖怪一邊挖鼻屎,一邊陰陽怪氣道。
並順手將鼻屎彈到了大鼎之中,賞給了稷辰。
直氣得稷辰三尸神暴跳了二屍,卻無計可施,只能硬受了這一鼻屎的恥辱!
“可惡,可惡!你本該只是第一步修爲,竟被那蝴蝶修改出了第三步乃至接近第四步的力量!不過是借了外力才僥倖鎮壓我,休要得意!我乃真聖,你的一切,卻都是虛構的!”稷辰不屑道。
“外力?呵,你連我本尊之相都看不透,只看得到我滿身菊花的假象,還好意思說自己是真聖,我呸,你算個錘子的真聖!扣去十分之九不屬於你的修爲,不過是個二階小兒罷了,且這份修爲,還是玄鳥賜福送給你的!從小軟飯吃大的你,果然還是欠毒打啊!只是那隻玄鳥,哎,玄鳥也罷,看在玄鳥的面子上,給你一個吃牢飯的機會吧。今日老夫便教教你做人的道理:菜就多練,不要怨天尤人!今日鼻屎管飽,給我好好吃,好好反省!”
於是乎,稷辰的苦難開始了。
但這一切,僅僅只是開始.
“棄!今日乃是我族醒血之日,所有適齡者都在神足城,你怎麼還在此地耽擱,若沒趕上醒血,你又要被地尊責打了!”
同伴催促着寧凡,寧凡卻回了句“你先去,我稍後便至”,便把對方打發走了。
這場道念戰中,他會體驗稷辰的一生,但他並沒有急於前往地巨族、開啓主線劇情,而是打算先確認一些事情。
道念戰他已打過許多次了,尤其是守護北蠻的千年血戰中,許多古帝正面不敵,便想用道念戰取巧殺他,當然全都沒有成功。
唯一能在道念上和他戰成平局的,也只有名爲歸終的神秘大帝
這次的道念戰則不同!
這一次,寧凡是先中了應玄的心之封印,再被稷辰強開道念戰的。
等同於是被兩名始聖裹挾,聯手促成了此戰,局面對自己極其不利;加之此道念戰乃是稷辰的獨創之術,此間一切優勢,幾乎全部朝着稷辰傾斜。
從一開始,此戰就沒有任何公平可言,倘若寧凡傻乎乎去過主線劇情,妄圖靠着正常流程擊敗稷辰,只會自取滅亡!
當寧凡開啓天人法目,瞬間理解了此戰更多細節。
果然,他開局只是凡人,稷辰則開局就是始聖,且還打算將他珍視之人的輪迴記憶抹滅。
對方從一開始就打算作弊,完全沒有公平可言!但這也很合理,你無法指望一隻魘妖和你講公平。
若只是作弊也就算了,可對方居然還想滅寧凡輪迴之憶
如此一來,寧凡也只好不講武德了。
他是扶離,稷辰是孽離。因有血脈壓制,即使稷辰想要藉助規則鎖死他的修爲,仍舊無法鎖住全部。
這也是寧凡身爲凡人卻能開啓天人法目的原因。
但他能做到的事情,並非只有此事,還有更多!
比如說,將這片道念世界強行認主,任意修改其中規則
若是和屈平道念戰,他不會如此作弊,於公平之戰作弊,只會令道心留下畏戰之裂痕;但若對手是稷辰這種作弊者,則無妨。
“你想以換道的方式,窺我輪迴,殺我輪迴憶是麼”
“也好,且讓你看看我的輪迴記憶裡,到底都有哪些可殺之人吧,亦讓你體驗一下我於諸輪迴中所經歷的億萬萬次失敗,畢竟這道是你自己要換的,由不得你反悔。”
“那龐大的億萬萬次失敗可以讓你體驗一次,只是當中有太多秘密不可爲人所知。所以究竟要給你展現何種程度的輪迴記憶,由我來決定,而非由你”
認主印打出,換道之戰的權柄轉眼就被寧凡掠奪。
天人青芒之下,眼前的道念戰世界落在寧凡眼中,俱都變成了數據洪流。
連悟道意識界都能修改的寧凡,修改一些道念戰的數據,並不會有多難。
一番修改之後,道念戰規則出現了巨大改變,具體都改寫了什麼,則只有寧凡知道了。
“只不知,稷辰能在師父手中支撐多久,若他撐不住隕落,則會直接宣判我道念戰取勝”
“希望稷辰不要死得太早,畢竟此地雖說只是道念世界,卻有一些東西令我在意.”
寧凡神色凝重。
並非是因爲稷辰,很遺憾,稷辰已經完蛋了,此刻被兩儀聖毆打僅僅只是開始,接下來還有更多社會毒打可以一一經歷。
你想殺我重要之人,那不小心殺到我重要的紫鬥師父跟前也很合理吧?
你想體會我輪迴經歷,那麼於諸輪迴中被混鯤、鴻鈞、離祖、荒古、山海主輪流痛毆億萬萬次也很合理吧?
換道,呵呵.勇氣可嘉,僅此而已。
真正讓寧凡凝重的,是此界的其他東西,此界不知爲何,竟似有十道古老聲音迴盪,常人無法察覺,但他可與萬物溝通,偏能聽到!而聽到的結果,便是他的扶離妖血,隱隱有種蛻變昇華之感,有種要形成妖格的感覺
那是遠古十靈遺留於此的古老回聲!
可令適格者修出妖格,成爲遠古妖靈!
這可大大出乎了寧凡的意料!
他只是來淮渦收取魘災核心的,從沒想過會在此地從一介古妖修成遠古妖靈。
但若真有成爲遠古妖靈的機會,寧凡自不打算錯過,畢竟誰會嫌力量多呢?他巴不得變得更強,好把宿命捅出無數窟窿!
此遠古回聲,他需要調查一二,以確認心中所想!在此之前,他希望稷辰能多支撐一會兒,不要死得太快。
加油啊,稷辰兄!請一定要堅持住,不要被殘酷輪迴輕易打倒!怪只怪剛剛改規則時改得過於隨手,我已經改不回去了,所以便是想爲你減少些毒打,也做不到
蟻主:“騙人,你明明就改得回去,你只是想報復稷辰罷了!”
寧凡:“那你喜歡我的睚眥必報麼?”
蟻主:“本宮喜歡你個頭!”
寧凡:“這樣啊,我本還想說,我那些可能被殺的輪迴記憶中,其實是有你的,懲戒稷辰,也是在替你出氣”
蟻主:“什麼!稷辰居然連本宮也想殺!那你爲什麼不把他直接碎屍萬段挫骨揚灰啊!好氣!等等.稷辰要殺的不是你心中珍視之人嗎,爲何會有本宮,這這這你別開玩笑啊!這個玩笑一點也不好笑!喂,你說話啊!不打算和本宮解釋一下嗎!你到底什麼意思啊”
寧凡:“呵”
蟻主:“不許偷笑!本宮當真昏了頭,纔會險些信了你的鬼話!你就是個徹頭徹尾的魂淡!無賴!蚱蜢!蟑螂!蛆蟲!螻蟻!”
寧凡:“你把你自己也罵了!”
蟻主:“本宮氣了,本宮要暫時將你的持環收回!”
那你倒是收啊!
爲何還悄悄加大了法力的輸出,是擔心我死在道念戰麼
口是心非。
嗯?
寧凡面色一變,猛然擡頭,朝道念世界的天空望去,但卻一無所獲。
他的視線可以無視風雪,看到淮渦國曾經的天空——那是未被魘災摧毀時的太古星空,其上閃耀着無數妖異古星!
古星的數量,比恆河沙更多,比阿僧祇更多,比那由他、不思議、無量都多,已然達到了大數無極,每時每刻都在誕生新的古星!
但讓寧凡在意的,不是那些古星,而是其他東西。
他與蟻主的對話,從來都是藉由心神來交談,蟻主若是偷看他,視線定也是由內而外。
但在剛剛,他卻從此道念世界的太古星空中,感受到了另外一道蟻主的視線!
無比真實,無比遙遠,無比熟悉,無比陌生.
而當寧凡試圖找出目光的來源,那目光卻悄然收回,不知所蹤,以寧凡全力搜尋,都找不出目光的源頭,一切線索皆被星空中的不可言與不可知所掩去
莫非
寧凡似想到了什麼可能,所有情緒都在此刻化作沉默與冰冷。
原來如此,此換道之戰,並非是稷辰的本意,而是你滿智道人的佈局嗎!
【爾等有被星空法目凝視過麼!】
那是滿智之前說過的話,做過的事,卻正好和此時寧凡看到的太古星空對上了!
此時的一切,仍在滿智的佈局之中!
即使寧凡破了應玄身上十二佈局,但這稷辰身上,仍有滿智更重要的佈局,正一點點浮出水面
“如此,卻是不能大意了!稷辰不足爲慮,但若滿智也干涉了此道念戰,則此戰的真正對手,會是滿智!”
若對手是滿智的話
寧凡心思飛轉,瞬間在心中推演出了數十萬種和滿智道念交鋒的局面.
更隨着時間推移,他所推算出的東西還在以驚人的速度增加,越來越深入。
“遠古十靈的回聲也好,莫名感受到的另一道蟻主視線也好,全都是滿智的誘餌”
“此爲陽謀,亦是滿智的一步試應手,他想看我如何迴應,並同時忌憚、期許、貪求着什麼.”
“這一步棋,不得不應.”
“即使幹掉了稷辰,但還是得遵循道念戰的主線流程走上一次,以不變應萬變,纔是對付滿智的上策”
可憐的稷辰,自以爲是主宰一切的魘主,實則只是滿智用來和寧凡博弈的棋盤.
滿智則謹慎地多,他倒是想親自和寧凡開道念戰,那樣收益或許更大。但強如滿智,也擔心會敗給寧凡、付出慘痛代價,所以才借稷辰之手佈局了一切.
和滿智相比,稷辰實在是勇的過度、莽的直接,當然死的也快。
寧凡離開了冰河,返回神足城,去參加地巨族的醒血儀式了。
而在寧凡離去後,之前偷看寧凡的視線,重新落了下來,卻不敢直接落在寧凡身上了,而是用餘光悄悄觀察着
目光的主人是一個黑裙女子,名爲姬扶搖,她的洞府,就建在太古星空中的招搖星之上。
此星乃是其師鴻鈞所賜,是足以助姬扶搖成就聖位的先天至寶,主防禦,其上更有逆聖加護。
故而即使是寧凡的天人法目也無法看穿此星的一切。
所以寧凡沒有看到,此星之上,竟存在着一個和蟻主如出一轍的女人,而那正是蟻主被掩蓋的某段過去!
“這可真是怪事了,此少年明明只是凡血地巨,爲何會讓我有種心血來潮的感應,害我提前出關”姬扶搖笑眯眯的眼神透着一絲危險氣息。
倘若此少年是淮渦國此番爲她準備的研究素材,那他們可要失望了,只是凡血的地巨,她可從來不感興趣
話雖如此,姬扶搖的目光,還是流連在少年身上。這不符合她的性格,但目光偏偏不捨得移開
那種感覺,就如同颶風於無路之中尋求着最短的路,卻突然在“無何有之國”終止了它的尋求
思緒忽然被吵鬧之聲打斷,令姬扶搖不得不真正收回目光,以免被來者察覺她的不妥行爲。
“嗨,想我了嗎,猜猜我帶了什麼好吃的,來當做扶搖姐出關的賀禮~”
卻是某隻天命玄鳥,察覺到了姬扶搖出關,故而前來探望了。
姬扶搖:“把你的風糕、露水釀留下,把你本人帶走,順便再把門帶上,謝謝~”
玄鳥:“哎呀,數千年不見,扶搖姐的孤虛之術更厲害了,一下就猜對了所有答案~可只有脾氣沒怎麼改變呢,越是執拗的花兒,越是喜歡口是心非,你明明也想和我喝茶聊天嘛~”
姬扶搖:“不想走的話,坐下喝茶,但麻煩你的小鳥嘴巴安靜些,我此番可是提前出關,還有許多研究沒有完成.”
玄鳥:“這可有些麻煩了,雖然很想說出‘讓我來幫幫你’這種表白心跡的選項,來刷一刷扶搖姐的好感度,可扶搖姐的道卷報告,我一點都看不懂呢~這茶好燙,燙到舌頭了,簡直就像是被始麒麟的石火荒術燒到一樣~”
姬扶搖:“答對了,這便是我此次閉關的研究成果之一,而你便是第一個試驗此茶效果的小白鳥,請你多喝幾口,好讓我記錄道卷報告”
玄鳥:“居然是第一這麼重要的位置嗎,真令人開心~”
姬扶搖:“我纔是更開心的那一方呢~茶中的荒之氣息幾乎是致死量,竟沒把你這隻小鳥毒死,看來用麒麟茶的方式化解天荒古境的荒之詛咒,真的可行,這可是足以讓逆聖甦醒的重大發現呢~又或者,你其實並沒有把茶水吞入口中,而是將喝下的茶水裝進了持明空間,所以纔沒毒死.”
玄鳥:“糟糕!家裡的造化爐忘記關火了”
玄鳥汗流浹背,落荒而逃。
姬扶搖則嘴角一揚,沒有阻攔,靜靜看着玄鳥離去的背影,不知在想些什麼。
總算趕走這隻礙事的小鳥了。
接着觀察那個少年有何異處好了
可不看還好,這一看,姬扶搖原本笑眯眯的臉上,直接覆滿了寒霜。
地巨族,竟敢如此
地巨族,神足城。
一場醒血儀式正在舉行。
欲醒血,必須先測醒血資質,此爲地巨第五分支的傳統。
地巨族傳承自太古之前,傳至如今,共有六大分支:天眼、天耳、他心、宿命、神足、漏盡。
淮渦地巨是第五分支神足一脈,有着自己的規矩。
族人到了十二歲,便需要測醒血資質,以參加醒血儀式。
醒血資質分爲凡、殘、真、王、祖五等。
唯有達到真血資質的族人,才被允許進入地巨醒血池,覺醒地巨血。
殘血者不具備入池資格,否則純屬浪費醒血資源;但仍可留在族中,充當底層雜役和妖兵,多少有些用處。
凡血者則不被允許留在神足城中,畢竟淮渦地巨一貫的主張,就是優生優選,寧缺毋濫。待在族內的人,可是要共享一定程度族運的,就算血脈低微分的少,那也會讓需要族運修行的天才們族運減少,於族羣繁衍一事弊大於利。
你無法指責優生優選是錯誤理念,除非你是被優化掉的那一個.
曾經的稷辰,便被逐出了地巨族,五次醒血,五次失敗,最高的一次,也不過測出凡品三星的血脈資質.
每個淮渦地巨一生共有五次醒血的機會,從十二歲,到十六歲,每年可醒血一次。若連續五次都是凡血,則會遭到驅逐。
寧凡此刻扮演的棄,正參加着十六歲的最後一次醒血測試。
“凡品,零星!”
當測試結果出現,所有人都震驚了!
什麼情況!
這小子去年不還是二星接近三星的血脈麼!
怎麼今年血脈不增反減,這是幹了多少天怒人怨之事,才讓太古星空收回了他本就稀薄的古靈之血!
地巨傳承至今,還從未有哪個族人測出過如此低微的血脈,畢竟就算是殘血父母生下的小地巨,也不可能是零星血脈吧!
這是什麼天生廢人!
簡直刷新了地巨一族的下限!
更是讓神足王感到顏面盡失!
他是地巨神足一脈的族長,亦是棄的父親!
他的女人很多,子女更多,能得到他寵愛的,只有那些生來就是真血之上的子女,而似棄這般低劣資質,着實令他厭棄,簡直是他一生的污點!
但,虎毒不食子。
即使恨極了棄的平庸無能,他也不會殺子,而是會遵循神足一脈的規矩,將其從族中除名,令其自生自滅。
“你醒血失敗,身無半點血脈跟腳,不配繼續待在我地巨神足城,當棄之!”
隨着神足王一聲令下,寧凡的主線劇情成功推動,他可以離開此地,進行下一階段的劇情了。
但他沒有立刻離開,而是目光掃過神足王,最終落在神足王身旁無數婦人中的一個。
那女人是棄的母親,眼見兒子將被驅逐,女人似乎想爲棄說些好話,但張開口之後,最終卻還是沉默。
她並不敢反抗神足王的命令,神足王定下的事情,絕不容任何人質疑、反對。
即使棄的血脈如此之低其實另有原因,她也不敢爲棄說話,否則.她也好,棄也好,只會下場更慘。
事已至此,無可奈何,這全都怪她!
是她不該在懷孕之時偷入神足禁地,偷偷去踩禁地中巨大的遠古神靈腳印
棄本不該是如此血脈,是那神靈腳印奪走了一切.
從一開始,她就不該相信姜水道人的鬼話!她被姜水道人給騙了!
什麼只要踩一踩禁地腳印,便能讓此子擁有仙帝命格.全都是騙人的!
她是懷着對孩子的美好祝福去踩腳印的。
可最終,卻害了他
“哦,我怎麼感覺,自己好像攻略出了隱藏劇情.”寧凡目光微微一眯,天人法目之下,竟是看到了棄都不曾知曉之事。
棄的一生,似乎並不是那麼簡單呢
寧凡對稷辰的過往並不感興趣,但若其中有滿智的佈局,則深挖背後的因果,正是打擊滿智道唸的最好方式.
害人不淺啊滿智!棄的一生,原來是你乾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