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縣衙典使、趙南倉

呂青見林平已經衝進人羣,稍加猶豫了片刻,還是拉着楚嫣快步跟了過去了…

珍寶軒的榆木門擋已被外力破壞,兩扇朱漆大門散落在地,本該精緻清雅大堂此時是一片狼藉,地面散落着各種玉器與瓷器的碎片。

等楚嫣二人進來,林平已經氣勢洶洶的對着一名衣着得體的老人發火:“老子昨天送來的東西可還在建在?”

老人名叫【於樹】,正是珍寶軒的坐堂先生,昨天林平將杯子送到珍寶軒,說看不了的正是此人!

“林大人息怒,息怒啊…”

於樹臉色蒼白,身體顫動,急忙解釋:“昨晚齊掌櫃回來,已經將東西帶到後院,至於在不在,小人真的不知。”

“啪…”林平一臉兇相,擡手便給了老人一把巴掌,怒道:“齊掌櫃現在何處?”

楚嫣有些蒙,她是萬萬沒想到這個自稱林叔,且一直面容憨厚的傢伙,發起火來是那麼恐怖;果然,人不可貌相,即使面對六十餘歲的老人,林平那也是毫不手軟…

呂青皺了皺眉,但沒有多說一個字,只是與楚嫣一樣,靜靜的看着。

“大人息怒…”於樹一個踉蹌跌坐在地,此時竟完全顧不上臉上的疼痛,急忙道:“掌櫃的受了傷,已被送往醫館救治…”

堂內還有三名小廝,此時均是被嚇得抖如篩糠,臉色煞白…

“讓開讓開…”堂外傳來了叫嚷聲,幾人尋聲看去,原來是縣衙衙役來了…

“青姐,您與紫丫頭先回吧,東西是我弄丟了,肯定會給您一個交代。”

林平趕在衙役進屋前走到二人身邊,小聲道。

呂青看了看楚嫣,心裡暗自埋怨自己,怎得將人家那麼重要的東西弄丟了…

可現在呂青確實不在當值,加之身份敏感,強留在案發現場的話,日後難免會落人話柄,所以呂青給楚嫣投去一個抱歉的眼神,隨後對林平說了一句“好”話落,便拉着楚嫣離開了珍寶軒,向東郊縣衙走……

“楚嫣,對不起,當時若是…”

二人離開人羣,呂青這纔看向楚嫣,開始道歉;楚嫣笑着打斷了呂青的話語:“姐,沒關係的,真若是丟了,就丟了吧!反正也不知還能不能回去…”

是啊,若是真丟了還能怎麼辦?總不能真因爲一個百來塊的杯子,就去埋怨這個姐姐吧!

再者說了,戰艦餐廳裡又不是沒有玻璃杯,只不過不是母親送的罷了…

“哎!”呂青輕嘆一聲,對楚嫣道:“放心,姐一定把杯子找回來,只要它還在,就一定能找回來。”

呂青說這話不是沒有道理,這個世界看似自由,實則限制很多,尤其是戶籍與路引。

除了部分武林中人與綠林中人以武犯禁外,大部分人都還是老老實實的;所以一切都是有跡可循的,只要官家咬死追查,破案只是時間問題…

像楚嫣這個情況絕對是個意外,這是碰上了呂青,若是出現在別的地方,即使自身痊癒了,大概率也會被抓起來,然後盤查;

倘若真是流民,就她這個歲數,被送進教坊司是板上釘釘的,最後結局八成會變成哪家的丫鬟或者小妾,當然,最悲催的是被送進勾欄…

總之流民想要拿到當地戶籍是非常難的,不過,有錢能使鬼推磨,如果錢多,那就另當別論了,但話又說回來,若真有錢,還用去當流民?!

“沒關係的。”

楚嫣感覺出呂青很自責,趕緊笑着安撫這個大姐姐。

楚嫣笑起來很好看,呂青被感染,也不由得笑了笑,隨後說道:“看樣子楚嫣一時半會是回不去了,若是常住平安縣,沒有戶籍可不行的。”

楚嫣眨着大眼睛,靜靜聽着……

戶籍嘛!自然是很重要的,即使是在星際聯盟,沒有身份也是要被抓起來的。

呂青繼續道:“你還未成年,不能單獨爲你辦理戶籍,加之沒有保長等人爲你開證明…”

呂青又頓了頓,因爲呂青不知,若是讓這個隱世門派的小姐掛在自己名下,會不會讓楚嫣覺得難堪或是感覺被侮辱…

楚嫣沒有說話,繼續聽。

呂青看着楚嫣呆呆的樣子,撫了撫額,無奈一笑,接着道:“罷了!你若不嫌棄,我便收你爲家妹吧。”

呂青終究是沒把丫鬟、奴婢、部曲、蔭戶、客戶、傭工、僱工等一些下賤的私戶給楚嫣…

“嗯。”楚嫣雖然不懂,但感覺給這個大小姐當妹子,一定不會錯;這大腿一定要抱緊…

平安縣屬於下縣,不設縣丞與主薄,所以除了縣令呂文猴(呂青她親爹),只有一個每天忙到起飛的【典使】…

所以縣令不在,典使【趙南倉】不但要負責 監察獄囚、當地教育的推廣、縣戶籍管理統計、通緝人員的查找、文書的書寫、

還要臨時替縣令處理縣治理問題,刑事案件的判處決斷,發生災難時的賑災救助,對於一些惡霸土豪欺負鄉民的懲治管理,對於教育方面的提倡與積極建設等等。

總之是幹着最多的工作,拿着最少的銀子,可謂是悲哀中的悲哀……

縣衙官員值房:

年紀六十上下,身體乾瘦,身着【練鵲】大紅服,的典使趙南倉,此時正拿着一份賬簿對桌前的吏員發火:“夏麥秋粟,良田畝產2石有餘,稅課一成,那於有糧良田百畝,卻只納糧15石?剩下那5石都喂狗了嗎?”

小吏一臉苦相,小聲解釋道:“回答人,那於老爺強收佃戶三成糧食,就連官府稅課都是由佃戶出,所以導致部分佃戶逃走,也就沒了種地的人…”

趙南倉聽聞,緊了緊拳頭,終究是壓下了火氣……

因爲他也沒辦法,百姓苦而久之,大多良田全部掌握在少數士紳、豪伐手中,而那些人哪個背後沒有大人物撐腰,即使大梁律法強制規定稅課與佃租不得超過2成,但真正只執行的又有幾何?

地是人家的,你官府管的狠了,人家乾脆不種也不租給佃戶,看來年地方稅課不足,倒黴的是誰?

“去吧!”趙南倉無奈輕嘆一聲,隨即對小吏擺擺手…

“是,大人。”小吏抱拳行禮後,便匆匆離開了。

土地頑疾已久,唯獨苦了百姓……

趙南倉將手中的賬簿狠狠丟到地面,心中似乎還是憋悶,隨即又抓起桌案上的茶杯,剛要丟出就聽呂青的笑聲傳來:“趙叔,您老又發火啦。”

“哈哈,你這丫頭,老夫的醜態每次都被你撞見。”

趙南倉一看是呂青,趕緊笑着將茶杯放下,打趣道。

呂青彎腰將賬簿撿起,用手指輕輕彈了彈灰塵,這才重新放到趙南倉的桌案上,笑道:“是不是課稅又差了。”

“呵呵,算了,年年如此。”

趙南倉似乎不願意再提及那些破事。

“對了,你這丫頭無事不登三寶殿,是不是又有事情了。”

趙南倉笑呵呵的看向呂青,問道。

“是有些事,先給您看個人。”呂青嘻嘻一笑,回到門外將楚嫣拉了進來,然後對楚嫣笑道:“去,見過你趙伯伯。”

楚嫣多乖啊,當下上前微微彎腰行了一禮,笑盈盈道:“紫楚嫣,見過趙伯伯。”

“喲!好俊俏的閨女。”

趙南倉與林平一樣,就瞧了一眼,便以喜歡的不行,這老臉都笑開花了,繼續道:“楚嫣這個名字好,甚好甚好。”趙南倉打量着楚嫣,是頻頻點頭,隨後對着門外招呼了一聲“小馮,去給老夫的桂花糕拿來…”

“噔噔噔…”門外響起了一個急速離去的腳步聲,只是片刻,那名年輕的小吏便把一盤桂花糕,與一壺熱茶放到了值房圓桌之上。

“來來來,你們倆來這裡做。”趙南倉招呼二人落座。

“謝謝趙伯伯。”楚嫣笑着感謝。

“來,嚐嚐這糕點。”趙南倉將糕點推至楚嫣面前,伸手捋着鬍鬚,笑道:“這閨女好,比我家蘭兒好啊!”

呂青回想了一下趙南倉家那位兩百斤的趙春蘭,不由得一陣擔心,但還是笑道:“趙叔叔說笑了,我看春蘭就挺好。”

“哎!”趙南倉輕嘆,一想到自己的小女兒就愁,就那體型,那飯量,將來如何嫁人啊!

“罷了罷了,呂青,你今日來不止是給老夫瞧這個小閨女吧。”

趙南倉擺擺手,趕緊扯開話題,問道。

楚嫣這次很矜持,沒有去碰那糕點,畢竟這也不夠塞牙縫,倒不如不吃,還顯得淑女些。

呂青笑了笑,道:“趙叔叔,您還記得前幾日平安渡小姑娘嗎?”

“不是死了嗎?”趙南倉狐疑的看向呂青。

這還真不怪趙南倉這麼說,畢竟他公務繁忙,很多事情知曉了就行,手下會去查辦,最後再親自蓋棺定論足以。

“楚嫣就是那個小姑娘。”呂青看向楚嫣,對趙南倉笑道。

“嘿呦~”趙南倉手一哆嗦,直接抓下一朵鬍鬚,隨後一臉不可置信的看着楚嫣“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呂青噗嗤一笑,繼續解釋:“這案子是我接的,若不是親眼所見,我也不可能相信…”

趙南倉不是外人,所以呂青把她知道的,與猜測的,事無鉅細的爲趙南倉講述了一遍,尤其突出【隱世門派】與【楚嫣失憶】這兩個重點。

“哦~”趙南倉長長哦了一聲,這才漸漸接受了這個事實“原來如此…”

隱世門派是一股極爲恐怖的力量,不過還好,他們不同於被官府打壓的江湖散人,而是一股不問世事的修行之人,也一直是大梁皇室極度想要拉攏的對象之一;奈何這種門派來無影去無蹤,只要他們不想,任何人都找不到他們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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