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漫步走進來、一身白衣如雪的樊梨花,李治不禁挑眉暗讚一聲:“好一個丰神俊朗的青年,當真是非凡之姿,難怪能夠被世外高人看中,收爲弟子。”
“陛下!”程鐵牛、江虎和小四都是恭敬單膝跪下行禮。
而樊梨花則只是對李治微微拱手:“李華見過大唐皇帝陛下!”
“大膽,皇上面前,竟然如此無禮!”李治尚未開口,一旁的內侍便是輕喝道。
微微擺手揮退內侍的李治,則是眉頭微皺的看向樊梨花:“大唐皇帝陛下?你,不是我大唐子民嗎?”
“不瞞陛下,李華乃是西涼人士!”樊梨花坦然自若道。
西涼人士?程鐵牛、秦懷玉、江虎小四等都是驚訝的看向樊梨花。顯然沒有想到這位來幫他們的李華公子,乃是一個西涼人。
就連徐茂公,都是忍不住意外的看了眼樊梨花,眉頭微皺沒有多說什麼。
“西涼人?”皺眉看向樊梨花的李治,卻是轉而搖頭笑道:“想不到,救了我軍中將領的,竟然是西兩人。李華,你既然是西涼人,爲何要幫我大唐呢?”
樊梨花道:“我幫的不是大唐,而是正義。而且,江虎和小四算是我的師弟。而對於秦瓊老將軍,我也很是欽佩。”
“幫的是正義?”怔了下的李治,旋即便是點頭笑道:“好,說得好!若是西涼之人盡是你這等深明大義之輩,朕何愁這叛亂不平啊!李華,朕憐你是個人才,可願爲我大唐效力?”
樊梨花毫不猶豫的搖頭道:“陛下見諒!我尚未出師,將來是否下山輔佐君主,也要聽候老師之命。此次,只是爲了江虎師弟和秦將軍而來。所以,我現在不能爲陛下效力。”
“哦?”李治一聽眉頭微微皺起。看着樊梨花一時間沉默了。
氣氛頓時略有些緊張起來,一旁的徐茂公見狀忙開口提醒:“皇上,薛元帥的毒傷不宜再拖延,還是先讓李華爲薛元帥看看傷勢吧!”
“也好!”聞言略微沉默的李治便是輕頷首道:“程將軍。帶李華先去看薛元帥!”
待得程咬金帶着李華進入內室之中後,徐茂公略微沉吟纔對李治輕聲開口道:“皇上,老臣知道皇上對李華有招納之心。不過,此事不宜操之過急。”
“徐愛卿,現在我們可是急需人才啊!總是這麼坐困愁城,不是辦法,”李治無奈的看了眼徐茂公:“這李華乃是西涼人士,朕依舊不吝信任,要招納他。朕自問,已經給足了他誠意和麪子。可是他..”
徐茂公不待李治說完便是開口道:“陛下覺得他在推辭?”
“難道不是嗎?”李治反問了聲。隨即嘆道:“這也難怪,他畢竟是西涼人。讓他投靠朕,反過來對付西涼,的確是有些讓人爲難的。”
徐茂公卻是搖頭撫須笑道:“皇上,老臣卻是不以爲然。”
“哦?徐軍師。你覺得他有心歸附大唐?”李治意外的看向徐茂公。
徐茂公點頭道:“陛下,他尚未出師,此次是奉師命而來。他的老師爲何如此關注我大唐將領,難道只是因爲江虎和小四是其門下?江虎小四又爲何投入唐軍營中,只是因爲他們是唐人,無背後師門的授意嗎?”
“不錯!”李治一聽頓時目光閃亮的點頭笑道:“徐愛卿不愧是軍師,考慮得周全細緻。如此看來。李華的老師對我大唐的確是有着善意的。”
轉而李治便是疑惑的皺眉道:“可是,爲何不直接讓李華來相助大唐呢?我們現在,可正在困難之時,急需助力啊!”
“皇上,時機未到罷了!”徐茂公搖頭笑道:“況且,就算是李華在。便能憑一人之力退蘇寶同的數十萬大軍嗎?”
“這..”李治一滯,旋即便是無奈道:“這些世外高人啊!做事實在是讓人琢磨不透,總透着股玄乎和神秘。”
徐茂公撫須輕笑:“皇上不必心急!二路大軍應該快到了。到時候,要解鎖陽城之困,應該並不難。”
“但願吧!”李治微微點頭。但是語氣之中明顯沒有太大的期望味道。二路大軍?難道那薛丁山真能比其父還要厲害?
徐茂公見狀只是略微搖頭,沒有多說什麼,目光微微投向了內室方向。
內室中,爲薛仁貴把脈檢查一番之後的樊梨花,不由秀眉蹙起:“好厲害的毒!”
“李公子,怎麼樣,可有辦法解毒嗎?”程鐵牛緊張的忙問道。
樊梨花聞言無奈搖頭道:“薛元帥所中的寒毒深入機理。雖然中毒之時不是太嚴重,但而今已是極爲不妙。這般寒毒侵體,五臟六腑皆已收到傷損。想要救他,難!實在是抱歉,我也沒有辦法!”
“什麼?李公子竟然也毫無辦法?”程鐵牛一瞪眼,有些不甘心的道。
樊梨花輕嘆一聲:“程將軍,我雖然是修行之人,但也不是神仙,沒有起死回生的手段。”
“難道,就一點兒辦法都沒有嗎?”程鐵牛有些痛苦絕望的道:“薛元帥,他可是朝廷的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樑,是徵西大軍的支柱啊!他若是..那不僅是西征大軍的災難,也是朝廷的災難啊!”
樊梨花聞言不由心中微嘆,略微沉吟道:“我雖然沒有辦法救薛元帥,但是封印阻礙他體內寒毒的蔓延、暫時保住他的性命,還是能做到的。”
“真的?”程鐵牛一聽頓時目光亮了起來,連道:“那還請李公子施爲!”
微微頷首的樊梨花,便是正色看向病牀之上的薛仁貴,渾身散發出隱約的寒氣,玉手結印,叱喝一聲:“封!”
‘嗤’一道白色迷濛光陣浮現,沒入了薛仁貴的體內。
“呃?”眉頭微皺,面露痛苦之色的薛仁貴,很快面上的痛苦之色便是淡了下去,看起來昏睡的安詳起來。
快步上前。看着好似熟睡般氣色好了些的薛仁貴,面露喜色的程鐵牛,不由忙對樊梨花拱手感謝道:“李公子,多謝了!”
“慚愧!”樊梨花搖頭道:“我也只是略盡綿薄之力罷了!”
不多時。樊梨花隨程鐵牛出了內室,來到了外面的客廳中。
聽樊梨花說明情況,李治不禁皺眉道:“薛愛卿的毒傷竟是如此嚴重?”
“李公子,據老夫所知,這天下間有一種神物,名爲九陽珠,可解天下奇寒。若是有九陽珠的話,不知可否化解薛元帥體內的寒毒呢?”皺眉沉吟的徐茂公,突然看向樊梨花開口問道。
樊梨花微微一愣,旋即便是沉吟點頭道:“應該可以!只是。這九陽珠乃是至陽寶物,極爲難得。想要尋到,卻是不易。”
“九陽珠是何物?爲何朕聽都沒有聽說過?”李治皺眉疑惑問道。
樊梨花解釋道:“皇上,這九陽珠乃是天下至陽之氣匯聚方有可能誕生之寶物。一些修行之輩,將之視若珍寶。可輔助修行。不過,對於凡俗之人,用處不大。”
“哦!”點頭應了聲的李治,不由道:“如此說來,想要找九陽珠救薛愛卿,的確是有些困難啊!”
樊梨花則道:“皇上不必太過擔心。我此次下山,家師曾言。薛元帥雖有大難,命途多舛,但命數未盡,會平安度過此次之劫的。”
“是嗎?”李治一聽不由目光亮了起來:“既然是高人指點,那看來是不會差了。太好了!朕就知道,薛愛卿不會這麼容易倒下的。”
程鐵牛。秦懷玉等也都是精神一振的相視面露驚喜期待之色。
樊梨花隨即對李治恭敬施禮道:“皇上,此間事了,我還要回山向老師覆命,這便向皇上請辭了。”
“你這便要走?”李治一愣,一時間被樊梨花弄的有些手足無措。
徐茂公則是目光微閃的忙道:“皇上!李公子師命難違。也是沒辦法。若是有緣,自然還會有再見之時的。”
“也罷!”李治聞言無奈點頭道:“李華,既然你有師命在身,朕便不留你了。不過,以後你若是下山,儘可來爲我大唐效力。朕,不會虧待任何一個爲大唐立下功勳的人。朕可是求才若渴,但願你莫要讓朕失望纔好。”
樊梨花淡笑道:“皇上乃聖明天子,討伐不臣。雖有些挫折,但終究叛逆難勝大義。這一戰,不過是爲皇上多添威名和天子威儀罷了。”
“哈哈!說得好!朕就承你吉言了!”李治一聽頓時笑了起來。
很快,心情不錯的李治當先離去,其他人也各自散了。
當晚,一場簡單的送行晚宴之後,江虎小四一起送樊梨花出了鎖陽城的西城門。以樊梨花的修爲手段,躲過蘇軍遊騎的巡查突圍離去,自然是輕鬆無比。
而且,此時蘇軍中蘇寶同都不在,更是無人能夠阻攔樊梨花。
再說另一邊,棋盤山寨,薛丁山和竇仙童成親之後的第二日一早,便是傳令大軍開拔啓程,不敢再有一絲耽誤。
由於李鸞虎重傷被老師金斧天尊帶回山中,羅通也是有傷在身,這前路先鋒的職位便被薛丁山封給了單希牟。同時,棋盤山中那些人馬,也是直接編入唐軍戰鬥序列,依舊由單希牟、竇一虎等統領。
大軍全速行軍,第二天午後便是來到了界牌關下安營紮寨。
中軍帥帳中,薛丁山升帳聚將,端坐主位之上,正色看向下方衆將道:“我們終於來到了界牌關外,但是想要解鎖陽城之危,必須要攻下界牌關、金霞關和接天關。這三關,乃是西涼東部屏障。想要攻破,我們需要做好付出一定代價的準備。”
“元帥!直接攻關,必然損兵折將,又耗費時間。那界牌關總兵王不超,沒有幾分腦子,不如由我老程到界牌關中走一趟,憑藉三寸不爛之舌,說降那王不超,讓他獻關投降。如此,豈不更好?”程咬金略帶自信的笑道。
單希牟聽得一愣。看着程咬金那自信的樣子,不由嘴角輕抽,微不可查的搖頭目中掠過了一抹戲謔之色。
“程叔叔,此計不妥!”羅通皺眉忙道:“上次你騙了他。這次想要再讓他上當,恐怕很難。說不定,他惱羞成怒,會直接殺了你的。”
程咬金卻很是自信:“放心!俺老程什麼大風大浪沒有經歷過?區區一個王不超,還奈何不了我。”
“程老千歲,此計太過冒險了!”薛丁山也是皺眉搖頭道。
程咬金一聽頓時有些不滿的道:“怎麼,丁山,你也覺得俺老程老了,不中用了?”
“程老千歲,丁山並無此意!”薛丁山忙道:“只是。這個還需要從長計議。”
程咬金沒好氣道:“還從長計議個屁啊!如今鎖陽城是等救兵如救火啊!咱們不能再在這裡耽誤了。萬一鎖陽城被攻破,皇上出了什麼事,誰能承擔這責任?”
聽着程咬金這話,衆將頓時彼此輕聲議論了起來。
“好吧!”薛丁山見狀皺眉沉吟了一會兒才咬牙道:“不過,程老千歲。讓千忠陪你一起去。萬一出現意外,也好有個照應。”
程咬金一聽頓時面露喜色的點頭應道:“放心吧!丁山,你就等着接手界牌關吧!”
眼看着程咬金很快興沖沖離去,薛丁山依舊面帶絲絲憂色的樣子,悄然搖頭的單希牟,卻是什麼都沒有說。
“希牟,這西涼地界。你比較熟,可有什麼更爲妥當的主意?”羅通見狀不由忙道。
單希牟一怔,轉而便是搖頭淡笑道:“程老千歲已經去了界牌關,等他有消息了再說吧!現在如果再有什麼行動,那可是害了程老千歲。”
“單希牟,你有主意爲何不早說?”羅章不滿的看向單希牟。對於這個曾經傷他的傢伙。羅章可沒有什麼好感。
單希牟不在意的一笑:“元帥沒問,我怎麼好多言呢?”
“好了!”薛丁山皺眉輕喝一聲,深深的看了眼單希牟。
見薛丁山有些惱了的樣子,衆人頓時都是安靜了下來。
帥帳之中,等待的時間不長。但卻是有些難熬。消息不久後傳回,情況不言而喻。程咬金這次,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自討苦吃了。
“可恨的王不超,竟然抓了程爺爺和千忠。兩軍交戰不斬來使,一點兒信譽都沒有,”羅章咬牙恨聲道。
羅通和薛丁山都是面色難看的沒有說話。單希牟依舊那副雲淡風輕的樣子,好似什麼事都無法讓他失措一般。
竇一虎聽着羅章的話則是搖頭冷笑:“跟敵人講信譽?兵者詭道,講的不擇手段,求的是勝敗而已。”
“別說了!”沉喝一聲的薛丁山,直接起身沉聲道:“衆將聽令,隨本帥兵壓界牌關,本帥要會一會那王不超。”
衆將轟然起身應諾。很快軍營之中戰鼓響起,大軍洶涌如潮般來到了界牌關外。
界牌關上,王不超面帶冷傲之色,不屑的看向下方的朝廷大軍。在其身側,便是被西涼兵士押解的程咬金和程千忠爺孫兩個。
“下面來將,可是那薛仁貴之子薛丁山小兒?”王不超扶手微微仰頭,瞥了眼唐軍陣前一身盔甲的薛丁山。
薛丁山目光凌厲的擡頭看向王不超:“正是本帥!”
“嗯?這不是找罵嗎?”不遠處竇一虎忍不住嘀咕了句。
在竇一虎身旁的單希牟聞言嘴角輕翹,隨即輕擡頭目光淡然的看向界牌關上。
“薛丁山小兒!你聽好了,給我從哪來來回哪裡去。否則,本將軍便將這爺孫倆殺死在這關上,”王不超指了指程咬金和程千忠朗聲喝道。
程咬金一聽頓時瞪眼喊道:“丁山,不要管我!下令攻城,殺了這匹夫!”
“丁山哥!不要管我們,記得給我們報仇!”程千忠也是咬牙喊道。
王不超聽得雙目微眯,目中冷光一閃:“喲,還都是硬漢子啊!不怕死是嗎?來人,給我先剁了這老東西!”
“來啊!王不超,那個兔崽子,老夫活了這麼一大把年紀,還怕你不成?”程咬金扯着嗓子喝道,頗有些不要命的架勢。
程千忠卻是急了:“王不超,不要動我爺爺!否則,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王不超!”下方的薛丁山厲喝一聲,目光如電的看向王不超:“我警告你!你若是敢動他們爺孫一根汗毛,我薛丁山發誓,必踏平界牌關,將你千刀萬剮!虧你還是西涼的一員虎將,敵人已經兵臨城下,難道你便一點兒出來一戰的膽氣都沒有嗎?王不超,你實在是讓本帥瞧不起你!”
王不超一聽,臉都漲紅了:“薛丁山小兒!你莫要太過猖狂。小娃娃,毛還沒長齊,口氣倒是不小。你想跟我打?好,本將軍今天便讓你見識見識我的厲害!來人,看管好這爺孫倆,取我兵器來。”
看着那王不超氣勢洶洶走下城去的樣子,薛丁山不由雙目微眯的悄然鬆了口氣,手持方天畫戟看向了界牌關的關門方向。
單希牟看了眼薛丁山,目光微微閃爍着。
很快,界牌關關門打開,王不超一騎飛掠而出,關門隨即閉合。
“薛丁山小兒,速來受死!”王不超手持一柄黑色長槍指向薛丁山喝道。
目光一冷的薛丁山,一夾胯下戰馬,策馬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