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牌關外,雙騎交錯,槍戟並舉,當真是好一場廝殺。
王不超乃是西涼大將,從軍多年,武藝不俗,廝殺經驗豐富,自不可小覷。
而薛丁山,更是年少英姿,武藝超凡。王不超雖勇,但是真正對上薛丁山,也不過憑藉着過人的廝殺經驗勉強抵擋,不多時便是被薛丁山殺的金落下風。
‘鏗’一聲低沉的金鐵交擊聲,帶着使虛空震顫的震盪勁道,直接讓王不超虎口開裂,手中長槍握不住脫手飛了出去。
“我命休矣!”看着那當頭落下在瞳孔中不斷放大的長戟,王不超不由目露絕望之色,身體都是一下子僵硬了起來。
然而,長戟最後卻是猛然停下,戟刃距離王不超的額頭只有一指寬的距離。
‘咕’額頭冷汗流出,嚥了咽喉嚨的王不超,反應過來,眼看着對面薛丁山冷着臉收回方天畫戟,不禁道:“你爲何不殺我?”
“王將軍!今日我只是想要讓你知道,我軍想要破你的界牌關,並不難。到時候,不光你性命難保,連你手下的兵士也會死傷慘重。望你好生思量,是不是真的值得打這一仗,”薛丁山說着轉而猛然目光凌厲的看向王不超:“另外,我奉勸將軍,不要傷害程老千歲和他的孫兒程千忠。否則,將軍一定會後悔!”
王不超看着薛丁山面色一陣變幻,旋即便是咬牙調轉馬頭,策馬到不遠處撿起長槍,又回頭看了眼手持方天畫戟筆挺騎在馬背上的薛丁山一眼,這才徑直進關而去。
“丁山,這麼好的機會,爲什麼不乘機殺了他?”一身戎裝顯得英姿颯爽的竇仙童策馬來到薛丁山身旁,略微落後一個馬頭,蹙眉看向薛丁山問道。
薛丁山無奈搖頭:“我不能殺他!否則。程老千歲和千忠必死無疑。”
“若是我們動作快,趁着王不超剛死關上一片混亂,未嘗不能奪取界牌關,並且救出程老千歲爺孫倆。”竇一虎也是策馬上前略有些可惜的道。
羅章隨即縱馬上前冷笑道:“這樣做,萬一出了什麼岔子,程爺爺和千忠可就危險了。竇一虎,你什麼心思?”
“這樣的確很冒險!好似元帥更加高明。此番震懾那王不超一下,諒他暫時也不敢傷害程老千歲爺孫。咱們還有機會,可以想辦法救他們,”單希牟倒是奉承了薛丁山一下。
羅章皺眉咬牙:“救人?人在界牌關內,如何救?難道,還能插上翅膀,從其中飛出來不成?”
“哎!這飛檐走壁的功夫。我竇一虎可是最擅長了,”竇一虎咧嘴一笑。
聞言,羅章頓時眉頭一掀意外的看了眼竇一虎,一時間神色略顯猶豫起來。
回頭看了眼竇一虎和單希牟,目光微閃的薛丁山。便是神色淡然的沉聲吩咐道:“回營再議!”
馬蹄聲滾滾,腳步聲陣陣,煙塵飛揚,界牌關上,看着薛丁山等率軍離去,王不超不由有些得意的笑道:“哼!來勢洶洶,不可一世的樣子。還不是被我退了?”
“他們並不是怕你,而是顧忌程咬金和程千忠的死活,”低沉而帶着一絲威嚴味道的聲音響起,一身甲冑、面容沉冷的蘇寶同不知何時已經來到了一旁。
轉頭看到蘇寶同的王不超,不由忙上前彎腰恭敬施禮:“蘇元帥!”
“朝廷二路大軍若是傾力來攻,界牌關是守不住的。”蘇寶同雙目虛眯的看着遠處唐軍二路大軍的軍營:“不過,這程咬金竟然想出了說降的損招,自投羅網,當真是天助我也。以唐軍的原則,定然不會置程咬金爺孫的生死於不顧。如此。他們便會束手束腳,只得任由我們擺佈了。”
王不超點頭稱是:“蘇元帥聖明!不過,他們若是偷偷來救人,那..”
“界牌關險要之地,偷偷救人,必然要是高手才行。而且,帶着兩個人,可不是那麼容易逃出去的。唐軍不派人來便罷,若是來了,你覺得來人能從我手中將程咬金爺孫兩個救走?”蘇寶同瞥了眼王不超道。
王不超連道:“有蘇元帥在,末將心中便有底了。就算他們真的派來高手救人,那也只會和程咬金爺孫一樣,自投羅網罷了。”
“呵呵!”輕笑一聲的蘇寶同,不由眯眼輕聲道:“薛丁山,你父親都載在了我的手中。我倒要看看,你究竟能有什麼手段。”
二路大軍中軍帥帳,天色將晚,薛丁山正在和衆將議論着如何營救程咬金爺孫。
羅通坐在那兒,皺眉一臉的愁苦之色,沉默不語。
一旁羅章見老爹這幅樣子,也是噤若寒蟬般,不敢多說什麼。
“元帥,不必多想了,我今晚去界牌關走一趟。只要不遇到王不超,將程老千歲和程千忠帶出來,應該還是可能的,”竇一虎自信請命。
聞言,略微猶豫的薛丁山,轉而看了眼一籌莫展的其他衆將,又看了看淡然沉默的單希牟,只得點頭道:“既如此,那..”
“哥!”不待薛丁山說完,清脆悅耳的聲音響起,薛金蓮已是進入了帥帳中。
看到薛金蓮,薛丁山不由皺眉喝道:“金蓮,中軍帥帳之地,豈可擅闖?你不是在陪着娘和二孃嗎?怎麼跑這兒來了?”
“哥,我聽說程爺爺和千忠都被界牌關的王不超抓了,如今在界牌關內生死不知。我不管,我一定要去救他們,”薛金蓮卻是忙道。
“胡鬧!”薛丁山有些惱了,不禁皺眉喝道:“你一個女孩子家,去救什麼人?你有那個能力嗎?”
薛金蓮則是嬌哼一聲:“哥,你不要小瞧人!我的武藝雖然不如哥你,可是這飛檐走壁的功夫,你恐怕還比不上我。我不是軍中將領,所以你的軍令對我沒用。我只是來和你說一聲而已,你允許不允許我都要去救人。”
“金蓮,你不要胡鬧!”薛丁山氣惱而又有些無可奈何。
竇仙童見狀忙道:“丁山,這樣。不如讓金蓮和我哥一起去,也好有個照應。就算出什麼問題,兩人一起應該也可以全身而退的。”
“什麼?和他一起?我不幹!”薛金蓮一聽,側頭看了眼面露喜色的竇一虎忙道。
竇一虎聽得面上喜色一滯。略有些訕然無奈。
薛丁山卻是目光一閃的一拍帥案喝道:“就這麼定了!你們兩個一起去。否則,你也休想去。”
聽薛丁山這麼說,薛金蓮蹙眉無奈,卻也一時間沒有辦法,只得咬牙瞪了眼竇一虎。
竇一虎正在那兒咧嘴傻笑呢,渾然沒有發現薛大小姐已經對他咬牙切齒了。
定下由竇一虎和薛金蓮夜探界牌關,相機救程咬金爺孫後,薛丁山便是命衆將各自退下了。
帥帳內,很快便只剩下了薛丁山和竇仙童夫妻二人。
“丁山,別太擔心了。相信我哥和金蓮會一切順利的。程老千歲吉人天相。一定不會有事的。一路行軍辛苦,今日陣前你又和王不超打了一場,還是早些休息吧!”竇仙童來到薛丁山身旁柔聲道。
薛丁山卻是眉頭微皺的面上帶着絲絲憂色:“不行!我還是有些不太放心。仙童,你先去休息吧!”
說着,不待竇仙童多說什麼。薛丁山便是直接起身離開了帥帳。
夜色漸深,一座軍帳之中,青淵和青竹師兄弟正品茶對弈,顯得悠閒得很。
“青淵兄,青竹兄,你們倒是悠閒!”略帶一絲無奈和怨氣味道的聲音響起,薛丁山已是拉開軍帳走了進來。
青淵擡頭看了眼薛丁山。不由笑道:“看元帥的樣子,似乎戰事不利啊!”
“程老千歲欲要勸降王不超,反而被王不超扣下。今晚,竇一虎和金蓮一起前去救人,可是我卻是有些擔心啊!”薛丁山無奈說着,隨即不禁略有些期待的看向青淵和青竹:“不知兩位可否幫忙一起前去救人?”
青竹沒有開口迴應。只是輕挑眉看向青淵。
“呵呵!”青淵則是搖頭一笑道:“元帥爲何不去請單希牟出手呢?他若是出手,自然是手到擒來,不會有任何的意外。”
薛丁山眉頭微皺:“青淵兄真的要袖手旁觀?”
“放心!就算我們不出手,今晚應該也會有人出手的,”青淵淡笑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元帥夫人現在應該去找單希牟了。單希牟不一定會出手,可是有一個人卻是可能出手的。”
薛丁山一愣,旋即便是神色一動的忙道:“荼羅公主?”
“所以,元帥大可不必擔心!”青淵輕輕點頭,淡笑隨意道。
薛丁山若有所思點頭,旋即便是告辭離去了。
待得薛丁山離去,青竹不由眉頭微皺的看向青淵:“師弟,那界牌關內,可是有蘇寶同坐鎮。你爲何不向丁山明說呢?”
“說了,他還會讓竇一虎和薛金蓮去嗎?”淡笑反問了句的青淵則是隨意道:“放心!竇一虎和薛金蓮這次是有驚無險。而且,他們兩人的緣法,咱們去攙和什麼?來,師兄,這盤棋還沒下完呢!該你落子了。”
搖頭一笑的青竹,便是低頭看向了棋盤,沉吟了起來。
而此時,軍營中另外一個軍帳內,一身戎裝的單希牟正略帶無奈笑意的看向匆匆來找自己的竇仙童:“出主意讓你哥和薛金蓮一起去的是你,現在擔心的也是你。他們兩個雖然有緣,但是不經歷一些磨難,豈能那麼容易走到一起?”
竇仙童一聽頓時俏臉微變:“大哥,你說他們會有危險?”
“界牌關,不是那麼好闖的,”單希牟微微搖頭:“一個王不超,也許不算什麼。可惜,如今的界牌關內,卻不僅僅是一個王不超啊!”
竇仙童急了:“不行,我要通知他們回來!大哥,你想想辦法啊!”
“別急!”單希牟無奈看了眼竇仙童:“如果他們真的有生死危機,我能這麼平靜的坐着嗎?以你哥和薛金蓮的手段,還是勉強能夠應付下來的。倒是你,這麼晚了,你來我這兒,就不擔心元帥他多想?”
竇仙童聽得微微鬆了口氣。旋即便是蹙眉道:“多想?我來大哥這兒,他多想什麼啊?有什麼可多想的?”
“你啊!”單希牟無奈一笑:“你和元帥雖然成爲夫妻,可是你們沒有經歷過什麼挫折。你覺得,你們之間真的能夠彼此信任。毫無嫌隙嗎?一個男人,他的妻子大晚上的跑到別的男人那裡,就算沒什麼,心裡也不會舒服的。仙童,你要學着做一個讓相公滿意的妻子,否則以後有你後悔煩惱的時候。”
不多時,略有些心事重重離開單希牟軍帳的竇仙童,回到帥帳後便是看到不知何時已經回來的薛丁山正端坐帥案之後看着一本書。
“丁山,很晚了,早點兒睡吧!”竇仙童上前開口道。
頭也不擡的薛丁山。只是淡然吩咐道:“你先睡吧!我還不困!”
見狀,俏臉略微變幻的竇仙童,不由貝齒輕咬紅脣道:“丁山,我只是擔心我哥和金蓮的安全,所以去找單大哥。希望他出手幫忙。”
“我知道!”薛丁山擡頭看了眼略顯委屈的竇仙童:“不過,單將軍乃是先鋒大將。沒有我的帥令,他不能輕易行動。仙童,做我薛丁山的妻子,你不再是無拘無束的山大王,凡事都要三思而行。我明白理解,但是別人知道的話。卻不一定會怎麼說。你明白嗎?”
竇仙童抿着嘴忙點頭道:“丁山,我知道了。”
“好了!我也累了,睡吧!”點頭合上書的薛丁山,不由起身道。
竇仙童連道:“我去給你打水洗腳!”
看着竇仙童說話間忙轉身出去的背影,薛丁山不禁搖頭失笑。
而此時,界牌關內。兩道黑影掠過關牆,正在關內如狸貓般悄無聲息的前進着。
‘呼’‘呼’輕微的破空聲中,兩道黑影落在一處牆角視線死角,待得一隊巡邏兵士離去後才走了出來,正是竇一虎和薛金蓮。
“我們並不知道程老千歲和千忠被關在哪裡。怎麼辦?”薛金蓮輕聲道。
竇一虎則是沉吟道:“他們是王不超的籌碼,必然關押嚴禁,守衛森嚴。我們查探一下守衛的情況,應該很快便會有收穫。”
“嗯!走吧!”薛金蓮微微點頭,說着便當先閃身離開。
“哎!別急啊!”忙壓低聲音喊了聲的竇一虎,連閃身跟上。
不多時,大致查探了一番的二人,終於確定了界牌關中防備最爲嚴密之處。
屋頂之上,看着前面巨大院落中燈火通明、甲士林立的樣子,竇一虎和薛金蓮不禁都是皺起了眉頭。
“麻煩了!看着架勢,我們根本不可能悄無聲息的潛入,”竇一虎無奈道。
薛金蓮則是道:“就算是龍潭虎穴,也要闖一闖才行。”
“金蓮,別亂來!”竇一虎見薛金蓮說話間便要動手,不由忙伸手拉住她急道。
薛金蓮沒好氣的甩開了竇一虎的手:“幹嘛啊你?金蓮?金蓮是你叫的嗎?少給我套近乎。都到這兒了,難道我們要無功而返嗎?”
“別急啊!”有些訕然無奈的竇一虎忙道:“你在這兒等我一下,看我怎麼把這些傢伙調開。”
說着,竇一虎身影一閃便是沒入了黑暗中很快不見了蹤影。
薛金蓮見狀秀眉微蹙:“搞什麼,神神秘秘的?”
時間緩緩流逝,薛金蓮並沒等太久,便是看到不遠處的一座建築冒起了滾滾濃煙,暗紅色的火焰光芒在濃煙瀰漫的夜空中顯得那般耀眼。
“不好了,走水了!”
“快,救火!”
一陣呼喊聲中,那些守護在院落周圍的兵士們頓時都是慌亂了起來。
見狀,愣了下的薛金蓮,不由美眸亮了起來:“這個竇一虎,還真有兩下子。”
說話間的薛金蓮,便要趁亂偷偷進入院中。
“等一下!”快速趕回來的竇一虎,攔住薛金蓮的同時,不由指了指看似亂糟糟的兵士中其中一支明顯訓練有素的隊伍壓低聲音道:“看到他們了嗎?遇亂不驚,他們纔是看守程老千歲和程千忠的精銳人馬。跟着他們,我們便可以找到程老千歲和程千忠了。”
“是嗎?”美眸狐疑看了眼竇一虎的薛金蓮,還是點頭應道:“好吧!聽你一次!”
說話間,二人便是悄然的沿着屋頂跟上了那支看似亂實則進退有節的隊伍一起離開。
不多時,那支隊伍來到了距離院落不遠的一個幽靜閣樓外,將整個閣樓團團圍住,在閣樓外嚴陣以待。
“應該就是這裡了,動手!”雙目微眯看了看的竇一虎,便是低喝道。
話音剛落的竇一虎,當先閃身來到了那幽靜閣樓外。
“什麼人?”守護這裡的兵士大聲呵斥起來。
竇一虎擡頭對他們咧嘴露出了一抹冷酷笑意:“要你們命的人!”
“殺了他!”隨着那支隊伍首領一聲令下,頓時兵士們便是一涌而上殺向了竇一虎。
‘彭’‘彭’..低沉而讓人心悸的悶響聲響起,掄起黃金棍的竇一虎,每一滾掄出,都是有着一個兵士應聲渾身俱顫的倒飛出去,倒在地上氣息虛弱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