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貞麗笑道:“幸而鄉試會試的五言八韻詩又不佔多少分,若是在縣試府試,子美的試帖詩就作難啦。”
“貞娘所言極是,小弟多虧是勳貴子弟,捐了個出身,否則不知要拖延幾年纔敢上場了。”
賈薔絲毫不覺得羞愧,他認爲術業有專攻,沒有幾個人是通才,自己作詩不行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四女聽這話後卻對他刮目相看,見慣那些文人士子的臭屁模樣,反而不會鄙夷他,倒覺得他坦蕩。
當然若是其他人在此,恐怕又是另一番想法了,蘇荃原本只對他習武感興趣,聽了這話,美目一閃,帶着欣賞的語氣道“好一個賈子美,不掩己短,不飾己過,好男兒當如是。”
大家以文會友,自不會以家世地位相交,即使是四女,也都是以文友相待,各自叫着對方名字,免去那些俗套,倒也樂得自在。
賈薔忙謝過她的讚譽,香珠兒眨着靈動的大眼睛,看看蘇荃又看看賈薔,拍手叫道;“子美兄和荃姐姐是天生的一對啊。”
賈薔疑惑地看着她,袁貞麗笑道:“香香妹妹爲何如此說啊,亂點鴛鴦不怕你荃姐姐打你小屁股。”
“人家纔沒亂點呢,薔二爺叫賈子美,荃姐姐小字蓀美,都是美好之人,如何不是一對啊,我看啊薔二爺趕緊把荃姐姐娶回家,我們也好去喝喜酒啊。”
賈薔哈哈大笑道;“香珠兒想喝喜酒啊,等我高中舉人,就請你喝個夠,別到時候喝不下耍賴皮就是。”
柳眉戲謔笑道:“喝醉了最好,留在那陪薔二爺,也不用攛掇荃姐姐,咱們的小香香自己嫁過去就是了。”
“什麼嘛,眉姐姐最壞了。”
嬌羞的香珠兒,讓大家又是一陣大笑,四女對這種玩笑不以爲意,賈璉一晚上看他們連詩對句,悶得不行,這會子逮着機會說笑,馬上湊趣說道:“要我說啊,你們四個都嫁給薔哥兒得了,反正他兼挑兩房,日後要多生子女才行,多妻妾才能多子女嘛。”
香珠兒嬌嗔道;“璉二爺更壞,想着一網撈盡啊,人家纔沒那麼傻呢。”
這話說得大家笑成一團,坐在另一邊的柳眉撓着她癢癢笑問什麼叫一網撈盡,香珠兒討饒道:“好姐姐,饒了我吧,妹妹不敢了,不撈盡不撈盡總行了吧。”
廳裡笑鬧的其樂融融,不久後袁貞麗出去,定好的今晚她登臺表演,一曲【夕陽簫鼓】讓在座衆人如癡如醉,不愧是四絕中的琵琶一絕。
賈薔前世也聽過這首曲子,不過是改編成絲竹同奏的名曲,起個家喻戶曉的新名稱【春江花月夜】,在許多場合都能聽到。
一晚玩樂大家盡興而歸,相約第二天去梅園參加文會,賈薔也邀請大家得閒來賈家老宅坐坐,互相交流學業也是好的。
次日一大早,甄旦和連慕禮聯袂而來,賈璉賴在牀上說不去,這是文人的聚會,他昨天是呆怕了,接不上話題,只能幹看着。
大家也不勉強,賈薔帶着小廝自去,三人各自坐着自家馬車,先到李壽府上接了他,結伴而去,直奔梅園。
至於袁貞麗四人,自有自家車馬,女子梳妝也頗費時間,不用去接人同去。
其實若不是要和朋友同行,賈薔更願意騎馬獨行,那樣還可以一路觀覽,見見街市百姓生活百態,像這樣貓在車裡,不是他性格所爲。
進入梅園只見那方几矮榻,一溜排開,不排桌椅,大家都席地而坐,不過是墊個蒲團罷了,倒有點漢唐遺風,魏晉風度。
見他們進來,有相熟的士子自然呼喚同榻,甄李兩家皆是金陵名宦,連家是武將,少了和文人交往,認識的人不多,加之連慕禮年歲小,只有幾個相熟的。
賈薔是一個都不熟,但金陵本地士子卻認識同來的兩位,自是同樣禮貌地問候打招呼,賈薔也不說自己的出身,報上個名字就是。
因說要等朋友,故而謝絕了他人同桌的招呼,四人尋到一個清靜些的地方就坐,大度的人見他們說有事自然也就放下了,可多數人都是小家子氣的,見他們拒絕就有些不樂意。
蘇荃袁貞麗等四人來後,那些不樂意的人嫉妒了,在場的有幾個不認識這四美人的,更是難得見到她們同陪一桌,那笑臉上看出的是她們這是完全自願的。
剛開始有些人說說風涼話,可甄旦豈是那麼好惹的,他雖是庶子,那也是甄家的庶子,如今的甄家在江南,確實沒幾人惹得起,被他怒懟後不敢有別的動作,可文會就是以文會友的,敢怒不敢言的一些人,在文會開始後,就想着法子針對他們。
先是四書五經的經義,接着是詔誥表的試題,最後是時事策論,完全按照鄉試會試的流程來一次,只是稍作精簡,不像考試時那麼繁雜。
原想着這四人除了李壽外,其他三人應該會被笑話,沒想到三人倒也爭氣,雖無出彩之處,卻也中規中矩,找不出錯處來。
看看日頭偏西,已近黃昏,一個闊面大耳,身材高大的士子站起來說道:“諸位,天色已晚,最後出一題吧,小弟覺得文人聚會,應當少不了詩詞,雖說對舉業無益,卻也是陶冶性情,文人必備的功課,各位兄臺覺得如何。”
“好,贊同。”
底下贊同聲一片響起,香珠兒蹙着眉頭,看着賈薔滿眼擔憂,就連蘇荃和袁貞麗也滿臉關切,柳眉更是嘀咕着這人不懷好意。
幾人雖無深交,可今兒是一起的,被人擠兌自然同仇敵愾,特別是香珠兒這小姑娘,該是心思單純吧,昨晚聊天后對賈薔很有好感,就更爲心憂對方的刁難。
賈薔臉上是笑笑不語,心中卻暗歎,看來自己要做抄書匠了,但自己所會的詩詞真不多,前世雖愛古文,但對詩詞之道也甚少關注,看的多是四書五經,諸子百家,只有網上盛傳的那些還記得,但不知對方要出什麼題,只能裝作不在意。
那位士子請大家商議出題,說道;“即是壓軸就要難點,不要老是吟詠景物,傷春悲秋的,大家想想找個契合當下的題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