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二回(三)

(三)

旺姐因攜了可期的手,柔聲問:“你家是哪兒的?家裡有什麼人?父母親都是做什麼的?”可期心想,怎的跟那苑總問的一樣,便一一答了。

旺姐聽罷,心道:“人都說新進來的姑娘,一看家世背景,一看身材臉蛋,三看學歷文憑;我看什麼也不必看,只看她爹是做什麼的,便知道好不好欺負。”又想:“這丫頭學歷好,臉又生得好,必是倔得緊。不好好管教,自然不會聽話的。”卻依舊搭着她肩膀,口裡柔聲道:“你讀書好,做前臺原是委屈了你。只是‘自古領導出基層’,只盼你踏踏實實,幹好前臺,將來公司自不會虧待於你。”

可期點頭應了,心裡卻道:“自古領導出基層。這是哪裡冒出來的話?我怎不曾聽聞?”

跟可期囑咐畢,扭頭對貧哥笑道:“哎喲,最近我坐得久了,脖子疼,腰痠得慌,你趕緊給我揉揉。”一把將貧哥拉起來,自坐在他座上。可期心中暗暗爲那座椅捏了一把汗,只怕它一時半會想不開,卡嚓了。

貧哥替旺姐捶後頸,又替她捏腰肢,口裡道:“你呀,肉長得也不少了,光知道吃,吃完了坐着,也不知道多走動走動。你若聽我一句勸,每日走上一兩裡。年紀輕輕的,頸椎腰肢就不自在,到老了還不知要受什麼苦呢!”貧哥每捏一下,旺姐兒便叫聲“哎喲”,又叫:“多使點勁。哎喲,真好,真舒服。哎喲。”

花山道:“你兩個,姦夫□□的,竟然光明正大地在這裡搞起來。”旺姐道:“喲,喲,你這小賤蹄子,你跟貧哥平日裡耳鬢廝磨,我也不說什麼。我讓貧哥給我捏捏肉,你倒說嘴起來了!”花山道:“我平白的說什麼嘴!只怕這會前臺有人來了,倒是一出好戲!”貧哥道:“花姑娘說的是。咱上裡頭去。裡頭有沙發,還舒服着呢。”拉扯着旺姐兒進了前臺旁邊的接待室去,鎖上了門。

花山道:“他兩個,成日這樣打鬧着。將來你跟他們熟絡了,只怕也會跟你這樣鬧騰。”可期心道:“千萬別!”只覺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心中復又爲那接待室裡的沙發捏了把汗。

貧哥既走,可期自往貧哥的轉椅上坐了。腳蹬着地,轉了一圈。花山笑道:“有老闆椅坐,這前臺坐得可不虧吧?裡頭的工位,可沒咱這麼好的椅子。”只聽隔着門傳來裡頭旺姐的聲聲嬌喚。正是:

鴛鴦兩兩戲裡間,姐妹雙雙坐檯前。

可期正聽屋裡頭響動呢,花山道:“別愣着,我且帶你把活兒都過一遍。”遂拿着那工作流程單,一一說與可期聽。光講茶水服務,便講得口乾舌燥:倒茶要倒得幾分滿,茶杯要離桌緣幾公分;重大會議時隔幾分鐘上一次茶水,外事接待時如何煮咖啡。可期一時間也記不得這許多。

正說着,又時不時有個電話進來,花山便讓可期接。接的第一個,是個推銷賣蚊香的。花山道:“你隨便打發了。”第二個,是管要紙筆的。可期也不知要怎麼回。花山問:“誰呀?”可期便問是誰。只聽對方道:“我道怎的聽着生疏呢。是新來的前臺?你只叫花姑娘來接。” 可期遂把話筒遞與花山。

花山聽那人一開口,罵道:“你這乖猴,你是新來的麼?領辦公用品找貧哥,貧哥管的庫房。何況今兒也不是領東西的日子。不曉得只週五才領文具麼?”也不知那人說了些什麼。花山又罵:“死過來!這回算你撿個便宜,且拿我這的紙筆使去。下回你找我,我可也沒。”

正說着,只見一個身材短小且瘦的人,一路屁顛顛地跑過來,果是生得猴兒一樣。一見花姑娘就道:“我的好姐姐!算你救了我。怪我丟三落四,上回領文具,也不記得要那個上好的紙筆。這會兒姬總管我要,我竟拿不出來像樣的來。”見了可期,打量她一番道:“你可是新來的小姑娘?”可期道:“是了。”花山站起來,比他高上半個頭,拿食指一戳他,道:“你個死猴兒!看小美女,眼都直了。”

那猴兒做樣子往自個兒臉上摑了兩下,道:“我哪敢!”又直瞪着花山道:“看小美女麼,眼睛還是眨巴眨巴的;看大美女麼,看得眼直了也不奇。”花山咯咯笑道:“就你嘴甜!”一面喚可期道:“你跟我來,我帶你去庫房瞅瞅。”轉頭對那猴兒道:“你在這個,夾着屁股乖乖等着!”

花山從貧哥的抽屜裡取了鑰匙,領了可期走。可期便問那是誰。花山道:“這一個,是工程部的管侯之。剛來也不久。大家都管他叫乖猴兒。”領可期進了庫房。卻也不是什麼寬敞的大房間,擠得很,兩面牆上卻是密密的櫃子,中間又堆着許多臺式機機箱、顯示屏。可期細看,見那些櫃子上都標有標籤,如“日常消耗品”“文具”“節慶用品”“刊物”“音箱”之類。花山從文具櫃子裡取了兩本精美的皮包本子,又取了兩支鋼筆及墨水,可期幫着拿了。

正收拾着,忽聽嬌吒吒的聲音由遠至近,道:“不是早說了,辦公用品只歸貧哥管麼?今兒也不是領文具的日子。何況還要領文具的單子。那猴兒連領文具用的單子也沒拿來,你怎的巴巴地就上庫房取東西來?”

花山道:“你當我不知道這事不是貧哥管?我還懶得攬他的閒事呢。你跟他在裡頭你儂我儂的,誰在外頭張羅事情?我也知今兒不是日子。可人領導要,你能不拿?這番話,你怎不跟姬總說去?”旺姐兒道:“縱是領導要的,也得填單子。”花山道:“這個我自然會叫猴兒補上的。”旺姐道:“你別補呀補的。東西一給人,單子就忘了。”花山道:“那你着落着,叫猴兒管姬總要單子去。”旺姐道:“你莫忘了便是。”

旺姐自找了個沒趣,總還想找個茬,轉眼又看可期道:“這庫房也不是隨便哪個都進得!”花山道:“你道這裡堆着金銀珠寶似的?她接我的班,她不進得哪個進得?”旺姐方沒話了,打發她們把紙筆給猴兒送出去。花山一腳剛出門,旺姐兒又道:“底下有個快遞,你給我去取了。”花山應了。

遂讓可期去樓底下取快遞。可期下了樓,在大堂中不辨東西。逮着個人問了,才知道哪處是西門。出了門,見外面毒日頭底下或坐或蹲一排快遞員。跟擺地攤兒的似的,人人身前一攤郵件包裹。個個都是膚色黝黑的小夥兒。可期問他們:“怎的不上裡頭坐着去?”人答:“哪裡敢?人嫌我們邋遢,一踏進門去便給哄出來。”

也沒打聽清楚席豐旺要的快遞是哪一家,只得挨個兒問;卻也沒聽得哪家有席豐旺這個人的。可期無法,只得打電話問花山。花山道:“我怎知?你問旺姐兒去。”問了電話號碼,又打,也打不通。只得怏怏地迴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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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上了樓,花山道:“這兒有兩個快遞,你去發了。”可期也不知怎麼發。花山道:“工作流程上字字句句寫着的,沒看呢?”可期拿了工作流程細看,於是撥了大唐快遞的電話。對方道:“快遞員就在你們樓底下。你打他手機便是。”於是又撥那快遞員的手機,問清楚了地方。欲待拿快遞下樓,花山道:“那個不忙。裡頭一號會議室馬上有個會。你拿上水壺,隨我來。”

可期拎了兩個熱水壺。花山領着她沿着走道往裡走,過了工區拐個彎。可期看,原來有總經理秘書室、檔案室、貴賓室,最裡頭是一號會議室。花山道:“公司級的會議,都在這裡頭開。”花山推門進去,開了燈。那門是紅木的,光鑑可人。進了門,見屋裡有橢圓貼皮紅木會議桌,圍桌一圈擺有二十把可升降黑色真皮轉椅,四個角落裡各有富貴竹籠和金心巴西鐵木。會議室一面是玻璃幕牆,對着太見園東座;另一側牆上有兩個燈照着的壁龕:一個盛着玻璃罩油井模型和波斯石油樣本,另一個盛着剔透閃亮的水晶獎盃;壁龕上有掛着大幅產量與利潤圖紙。

可期正參觀呢,只見匆匆忙忙闖進一個人兒來。聽他道:“怎的還不開投影?十點開會呢!”花山也不忙,眼波一轉,眉頭一蹙,嗔道:“昨晚上沒聽見你回來。瞧你灰頭土臉,眼眶深陷,昨晚上可沒跟哪個少鬧騰吧?”可期打量那公子,只見他身着深藍色筆挺西裝,繫着紅底細黑斜帶兒的領帶,架着副深褐色框架眼睛;雖是儒雅,卻也不瀟灑,雖是眼圈兒微黑,卻也不像花山說的那樣灰頭土臉。見他膚如凝脂,嫩絕;色若春花,豔絕;面如滿月,圓絕。當真是:

春花秋月何時了,奸\情知多少。

小樓昨夜又吹風,玉人不堪回首月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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