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1章 清和拜上皇
榮國府,榮慶堂。
巳時未至,賈母身邊摟着寶玉,正和王夫人、王熙鳳在說話
迎春的丫鬟繡橘走進榮慶堂,說琮三爺今早已入城,還帶了舅老爺一家,二姑娘讓來給老太太報信。
賈母聽了也是一驚,這小子回京,也沒提前讓人傳信,說回來就回來了。
怎麼會帶着舅老爺一家,一時有些納悶。
又過去好一會兒,賈母才見迎春和黛玉、探春等姊妹進堂,臉上都帶着喜色。
連忙問道:“二丫頭,你那兄弟已經回來了?”
迎春笑道:“琮弟的親兵來府上報信,說琮弟辰時二刻就入了城,還帶着邢表妹一家一起來的。
剛纔我在東府安排清掃院子,歸置衣食熱湯,讓琮弟回來就安頓歇息,因此來晚了些,讓繡橘先給老太太報信。”
賈母聽迎春說邢表妹一家,才知道繡橘說的舅老爺,是邢夫人兄弟一家,只是不清楚,他們怎麼會和賈琮一起入京。
賈母皺眉問道:“他都回府了,怎麼不來見我?”
探春說道:“三哥哥的親兵傳話,說三哥哥昨日已讓人快馬傳訊宮中,今日入城之後不好先回家,先去宮中繳旨面聖。”
這時榮慶堂外,突然人聲響動,步履紛紛,就見邢夫人帶着個十三四歲的少女,還有一對中年夫婦,快步進了榮慶堂。
邢夫人一身綾羅,滿頭珠翠,貴氣耀眼,手上牽着的少女,卻是布衣裙釵,衣履鄙舊,兩人形成鮮明對比。
但這少女一入榮慶堂,便吸引很多人目光。
其實,那日邢夫人給邢岫煙提親,賈母當場婉拒。
這種涉及內闈姻緣的事情,下面的丫鬟婆子多少有些顧忌,所以這次並沒有滿府瞎傳。
但是迎春等姊妹還是聽到風聲,所以對這個剛來的邢姑娘,多少都有些好奇。
黛玉和寶釵對這邢姑娘更是關注,因這姑娘是大太太嫡親侄女,甚至差點說親給賈琮。
這事雖被老太太否了,畢竟還留收房做妾的後路,總之將來和賈琮少不得干係。
黛玉和寶釵都是出身富貴大家,從小見慣了父輩兄弟妻妾之事,既老太太發了話,便對這事也不在意。
只是這邢姑娘到了眼前,各自都有些審視的意思。
見她雖布衣裙釵,卻片塵不沾,容色清雅秀麗,肌膚瑩白,楚楚動人。
身型雖苗條清瘦,卻也顯婀娜韻致,風姿沖淡平靜,氣度內斂寧和,顯得與世無爭,讓人平生親近之感。
……
邢夫人本想將邢岫煙許配給賈琮,讓自己將來得些利益好處,卻沒想到不僅被賈母否了,還被忽悠得變妻爲妾。
今天自己兄弟夫妻到京,她實在不知如何開口,邢忠向她問起此事,邢夫人只好左右顧而言他,先糊弄過去再說。
但是有了那日榮慶堂那番話,邢岫煙到了賈府,卻一定要帶去拜見賈母,這怎麼都是躲不過的。
因此,她進了堂中,便領着邢岫煙到了賈母跟前,說道:“老太太,這就是我侄女兒岫煙,特地帶她來拜見老太太。”
說着又讓丫鬟拿了蒲團,讓邢岫煙給賈母磕頭。
賈母本來對邢夫人拿自己侄女,去佔伯爵府正妻之位,攪合自己的打算,心中很是嫌棄。
所以對邢夫人這個侄女兒,也沒什麼好感,但是見到邢岫煙如此人物,倒是有些意外。
她本就喜歡生得得意的女兒家,便招邢岫煙上前,拉着邢岫煙的手,細看她的容貌舉止。
又問了她一些家常話,見邢岫煙恬淡從容,應答得體,雖然是布衣之女,卻自有一種風流,心中不禁有些喜歡。
如果邢岫煙不是邢夫人的侄女,賈母都有些想把她留在身邊。
……
賈母身邊的賈寶玉,見來了邢岫煙這樣出衆的姑娘。
原本以爲家裡的姊妹已算出色,沒想到竟來個毫不遜色的,立時又犯了癡病,盯着對方看了個目不轉睛。
又在賈母耳邊嘀咕,讓她將邢岫煙留下,賈母自然知道寶玉的心思。
賈母對邢忠夫婦笑道:”你女兒也不要家去了,就留在園子裡住一段時間,好好逛逛。”
邢忠夫婦自以爲是邢夫人信中說的好事,就應在當下,自然對賈母感謝不已。
邢夫人見了有些無可奈何,事情已失去了自己的掌控,也只好聽之任之,總之再找話忽悠了自己兄弟了事。
她將邢岫煙帶到王熙鳳面前,說道:“我就把她交給你歸置,給她安排個妥當的地方。”
王熙鳳拉着邢岫煙細瞧,見她相貌秀美,面容和潤,看着就覺得投緣。
便對賈母說道:“老太太,迎春妹妹搬去東府後,她的屋子一直空着,我想把岫煙先安置在那裡。”
在王熙鳳看來,那日榮慶堂上,老太太都已拍了板,邢岫煙遲早要入琮老三的房頭,把她安置在迎春的舊屋正合適。
賈母略想了想,說道:“這樣也正合適。”
寶玉在一旁聽了,有些自來熟的對邢岫煙說道:“二姐姐的舊居是極好的,離我住的地方很近,日常得空正方便找姐姐說話。”
旁邊王夫人聽了這話,看了一眼衣裳敝舊的邢岫煙,微微有點皺眉。
黛玉等等姊妹聽了寶玉的話,便看出他故態復萌,難道他不知,前幾日老太太在榮慶堂說的話?
迎春卻覺得,老太太和大太太已落了話,這姑娘將來會配給琮弟,不管爲妻爲妾,名份落在那裡,總要仔細些。
她初來乍到,不知道這府上的深淺,可不能給生出事來。
她看了寶玉一眼,微微有些無奈,覺就這樣把邢岫煙放在西府,只怕多少有些不妥當。
於是對賈母說道:“老太太,岫煙妹妹遠道而來,我這個做表姐總要多照看些,不然讓她住到我院子裡,也方便姊妹們日常往來。”
王熙鳳心思精明異常,剛纔聽了寶玉親近岫煙的言辭,又聽迎春突然提出讓人住到她院裡。
心中不禁嘖嘖稱奇,這二木頭如今也太通靈了些,寶玉一開口,她便察覺出不妥,她對琮老三未免也太護短了。
……
不過,如今賈琮封爵開府,是賈家根基前程最爲雄厚之人,又是王熙鳳大房這邊的兄弟,她早就想明白其中厲害。
相比起寶玉,王熙鳳自然更偏向於賈琮,因說道:“老太太,迎春妹妹這主意更好些,她那院子又新又大,多住幾個進去都寬敞。”
其實這種小事,賈母也懶得管細緻,剛纔聽寶玉嘀咕,也是隨興讓邢岫煙住在府上,見迎春提出可以住到那裡,自然也無所謂。
賈母也從沒想過,寶玉喜歡漂亮丫頭,就將邢岫煙留下的打算,因她知道王夫人的脾氣,對這樣的貧寒女子,心裡必定看不上。
再說,前幾日在榮慶堂,已經掐了邢夫人的話柄,讓邢岫煙入賈琮的房頭,如今去住他的東府,豈不是正好。
只是寶玉一聽這話,臉一下子就垮了,東府的門檻這麼高,他可曾進去過幾次。
家裡姊妹每日都在東府玩耍,留他每天只能和房裡的丫鬟磨牙,好不容易來了個生得好看的親戚,到頭還是往東府拐。
賈琮不在家是這樣,如今又回家了,家裡的姊妹眼睛裡更沒了自己,他怎麼就變成了自己的魔星。
……
大周宮城,幹陽宮。
大殿上的福壽銅鶴翅鼎,閃動沉重幽黃的光芒,尖利鶴喙中吐出乳白色焚煙,沁人心脾,幽幽繞繞。
初秋將近,空曠寬闊的大殿中,已能體會到一絲清寒,嘉昭帝身上穿了件圓領明黃龍紋夾襖。
頗有些頭疼的看着御案上一堆朝臣奏章,以及數封都察院御史彈劾詔書。
自從郭霖從金陵發來大案偵緝捷報,消息傳開之後,曾在朝堂引起一番震動。
許多官員這才知道,威遠伯賈琮被聖上下派金陵籌建陪都火器司,不過是個幌子,實際是爲聖上稽查周正陽大案。
而且事情終了,不僅周正陽被賈琮緝拿歸案,他還順勢將當年水監司大案遺毒全部肅清。
並且,金陵系列大案的幕後主使,竟是正二品金陵都指揮使杜衡鑫,那可是南直隸屈指可數的封疆大吏。
而且事情還不止於此,此案最終導致一百五十多人落網,而且其中大部分都是陪都官吏。
一個金陵官場總共纔多少官吏,竟然一下子牽連進去百餘人,整個金陵官場吏制,竟然敗落如此!
除了少數一些官員,褒獎肯定賈琮探破大案之功。
大部份官員嚴斥陪都吏治敗壞,吏部等部衙主官有失責之過,必須予以問疚。
更有不少對朝廷開海之政、違反祖制、心有不滿的新舊兩黨官員,開始對金陵海政予以抨擊。
這些官員認爲金陵之所以屢發大案,官場腐敗,人人貪鄙,連南直隸衛軍正二品大員,都如此不堪。
皆因金陵廣開海貿,外夷雜類,流毒江南,外海暴利,敗壞人心,才導致金陵官場腐化如此,當儘快重閉海貿,迴歸祖制。
於是,類似的評價海政、彈劾官員的奏章詔書,每天都會出現在嘉昭帝的御案上。
雖然皇帝不可能因爲這些非議,就停廢海政國策,但是每天面對這些紙上談兵的官員,也實在頗爲頭疼。
朝堂不能因言獲罪,這也是歷朝歷代君王共識,嘉昭帝又不能因官員說了駁斥之言,輕易降罪,甚至大開殺戒。
當初那五名舊黨官員,反對縮減官紳免稅、攤丁按田賦稅等新政。
嘉昭帝爲殺一儆百,推行新政,也是讓中車司蒐羅其枉法罪證,才藉機發作貶斥,而並不是因他們反對新政降罪。
如今更是不能輕易逾矩,以免引起朝堂動盪,只能徐徐圖之,等待金陵大案風波平息下去,再尋找時機消弭這些偏頗之音。
……
內廷副總管郭霖站在御案旁邊伺候,他和賈琮是同一天離開金陵,但是比賈琮早兩天到達神京。
嘉昭帝問道:“賈琮是否今日回京?”
郭霖回道:“回稟聖上,昨日賈琮的親衛,已向宮中傳遞信息,今晨就能入京,算時辰應該差不多就要入宮覆命。”
郭霖話音落下不久,便有內侍入殿稟告,威遠伯賈琮回京覆命,已在殿外等候聖上召見。
嘉昭帝精神一振,說道:“宣他入殿!”
賈琮聽到內侍傳話,大步走入幹陽殿,向嘉昭帝行禮奏報:“臣賈琮奉聖上諭旨,下金陵稽查要案,現已落案歸檔,特向聖上覆命!”
嘉昭帝露出一絲笑意,說道:“你此次下金陵,只用不到兩月時間,就將金陵大案稽查透徹,相關人犯無一漏網。
殊爲難得,居功至偉,朕心甚慰!”
賈琮回道:“聖上謬讚,臣爲朝堂命官,幸得聖上信任,奉聖旨辦差,自當全力以赴,此爲臣者份內之事。”
嘉昭帝嘆道:“朕看過奏報,你行事縝密,親下沿江水路,將主犯杜衡鑫緝拿歸案,可算功德圓滿。
此人實爲大惡,朕本想將其押解回京,立案專審,沒想到金陵錦衣衛玩忽職守,竟讓此人在鬧市被人刺殺,實在可惡之極!
朕且問你,你將杜衡鑫擒獲之後,行船押解回金陵途中,可有對他進行審訊?”
嘉昭帝前面一番話語,對賈琮都是極盡褒獎,只是說到這最後一句,賈琮卻隱約感覺到其中森然之意,心中不禁微微凜然。
……
他在大案稽查之中,早從各種渠道,得知杜衡鑫當年爲了仕途榮華,向還在潛邸齊王的嘉昭帝,出賣親族金陵杜家。
而金陵杜家的覆滅,和當年吳王之亂,太上皇退位,嘉昭帝奇絕登基,都有晦暗不清的聯繫。
這一切讓賈琮對杜衡鑫此人心生警惕,推斷他極可能知道當年神京皇權更迭某些秘辛。
所以他擒獲杜衡鑫之後,便心生防範,面對滿船的五軍火槍兵,將杜衡鑫嚴密看護,不許旁人接近,自己也不對他詢問一言。
他這般作爲,就是不想牽扯進,某些不該知的皇室私隱,給自己帶來難以估計的禍患。
而且當時船上有三百五軍火槍兵,其中很多人和自己素不相識,賈琮不會天真的以爲,這裡面沒有中車司的暗探,或者皇帝的耳目。
而事後郭霖手持皇帝秘諭,讓大理寺楊宏兵不得審訊杜衡鑫,由錦衣衛押解神京立案專審。
也就足以證明當初賈琮的擔憂和防範,是何等明智和正確。
此事在杜衡鑫於金陵鬧市遇刺身亡,已經在賈琮腦海中思慮過無數遍。
……
剛纔嘉昭帝突然問起之時,這一切在賈琮的腦海中,如電光火石般閃過。
他毫不猶豫的說道:“啓稟聖上,臣將杜衡鑫擒獲之後,讓火槍兵嚴密看守,任何人都不得靠近,臣也未對他做過任何審訊。
臣的職責是探查案情,緝拿要犯,審訊案犯是大理寺的職責,臣不願逾矩行事。”
聽了賈琮這一番話,嘉昭帝用審視和慎重的目光,看了賈琮片刻,大殿之中陷入短暫的平靜。
稍許,嘉昭帝才說道:“很好,你此次辦事得力,勞苦功高,這就回府好好歇息休整……。”
嘉昭帝正想繼續說下去,殿外內侍突然進來稟告,說重華宮歐陽公公,已至殿外求見。
嘉昭帝目光微微閃動,幾乎沒有猶豫,說道:“讓他入殿說話。”
重華宮是太上皇的寢宮,歐陽彬是太上皇的近身內侍,官居大內總管,職司還在郭霖之上。
雖然歐陽彬在十幾年前,就跟隨太上皇退居重華宮,將內侍大權全部交給郭霖,但按職司品級,歐陽彬依舊是大周內侍第一人。
歐陽彬突然求見嘉昭帝,也是很多年沒發生的事,他的來意也必定和太上皇有關。
隨着內侍傳話,賈琮見到歐陽彬進入大殿,他也是第一次見到此人。
這位昔日的內侍總管,已年過六十,頭髮花白,但臉色紅潤,身姿挺立,目光平靜,看起來毫無老態。
他入殿之後,恭恭敬敬向嘉昭帝叩拜,說道:“啓稟聖上,太上皇口諭,讓威遠伯繳旨覆命之後,立即前往清和宮拜見。”
嘉昭帝神情微微一凝,如果上皇要見賈琮,也應該是在重華宮,而不應該在清和宮,因爲清和宮是甄老太妃的寢宮。
嘉昭帝問道:“太上皇此刻是否正在清和宮探望老太妃。”
歐陽彬言簡意賅的回道:“正是。”
嘉昭帝一下子明白過來,相見賈琮的,只怕不是太上皇,而是那位甄老太妃。
眼下甄老太妃病入膏肓,據太醫回報,病情頗爲兇險,她這個時候要見賈琮,多半和賜婚賈琮和甄芳青之事相關。
嘉昭帝目光閃縮,微不可察的輕呼一口氣,對賈琮說道:“上皇一向欣賞你的書法,也算是一場緣法,你且去朝見。
此處你立下大功,朕自有封賞,回府之後等待上諭聖旨吧。”
賈琮行禮拜謝,便退出了幹陽殿,心中卻升起忐忑迷惑。
剛纔聽歐陽彬話語,清和宮是甄老太妃的寢宮,爲何太上皇會在那裡召見?
……
歐陽彬雖已滿頭花白,但目光凝聚,毫無老朽倦猥之氣,他略微審視了賈琮一眼,才說道:“老奴帶路,請威遠伯隨我來。”
賈琮一路跟着歐陽彬穿宮過殿,走了許久功夫,纔到了甄老太妃安居的清和宮。
清和宮雖沒有幹陽宮的恢弘磅礴,但宮室寬大精美,雕欄畫棟,帷幔蘭軒,透着平和安靜的韻味。
宮殿外圍有不少佩刀禁衛巡弋保守,宮室內時常有宮女內侍來回忙碌,但都含胸垂首,鴉雀無聲,氣氛微微有些壓抑。
賈琮跟隨歐陽彬進入一處內宮,只見眼前一道紗幔遮蔽,紗幔之後依稀看到有一臥榻,躺着一個頭發雪白的老婦,身邊有兩名宮娥侍立。
臥榻之前繡墩之上,坐着一位穿青色九龍袞服的老者,宮中能穿九龍袞服只有兩人,除了嘉昭帝,便是退居深宮的上皇永安帝。
只是紗幔遮蔽,賈琮並看不清他們的容貌。
賈琮被歐陽彬引導到紗幔之前,得了歐陽彬的提示,才知拜見的不僅是上皇永安帝,還有宮中的甄老太妃。
他想起清和宮平和安詳的氛圍,和幹陽宮之類的皇權貴氣,如此迥然不同,便猜到清和宮並不是太上皇宮室,而是甄老太妃的寢宮。
只是自己和甄老太妃從無聯繫瓜葛,爲何會傳他到這裡拜見?
賈琮心中念頭電閃,他唯一能想到的其中關聯,就是迎春曾在信中提過,甄老太妃向上皇進言,欲賜婚自己和甄芳青之事。
想到這裡,他心神微微一沉!
歐陽彬進入紗幔之後稟告,片刻便有宮娥上前掀開紗幔,讓賈琮近前拜見。
賈琮上前行禮,說道:“臣賈琮拜見陛下、甄老太妃。”
只聽上首永安帝聲音低沉,似乎有種異樣的冷靜慈和,說道:“擡起頭來。”
賈琮擡頭望去,正好永安帝的目光碰在一起。
他是嘉昭十三年雍州恩科鄉試解元,那年朝廷之所以榮開恩科,就是因慶賀永安帝六十五歲大壽。
而且永安帝似乎很偏愛自己的書法,先有那幅康順王爺轉呈,自己寫的般若心經。
之後自己從遼東大捷歸來,宮中內侍又到榮國府傳諭,讓自己手書一副臨江仙呈獻上皇。
賈琮心中思量,突然發現自己和這位太上皇,其實在很早之前,就有了某種隱隱的聯繫。
他見這位久已聞名的太上皇,頭髮雖已花白,但相貌清癯,精神矍鑠,並無明顯老態,氣度從容沉凝,威勢隱隱。
賈琮見他雙目迥然,神采灼灼,靜靜審視自己,那目光似乎能一下穿透他的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