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心殿內。
賈政在分宗的第二天就被皇上召進了宮。
皇帝發詔書也沒有避諱任何人,正大光明的給賈政下旨。
隨着皇上登基的時間運來越長,身上的威勢也越來越強。
也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皇帝都一樣,身上越來越高深莫測了。
“你這是聽到朕準備收拾這些蛀蟲所以在提早脫身?”
皇上看着下面的賈政,他臉色有點不好。
昨天聽到很多世家彷彿聽到什麼風聲似的,一個個都開始收縮,快速的處理自己家之前做過的荒唐事。
這樣一來,賈政的動作就有了打草驚蛇的目的,所以他不得不懷疑賈政在打亂他的計劃。
賈政跪下稟奏:“回陛下,微臣要是提前脫身就不會求着太上皇,並且和太上皇有了五年之約。
從微臣出生的那一刻,就在自己身上貼上了賈府的烙印。那就是微臣的家,還往哪裡逃?
只不過前幾天看到他們的一些做法實在沒一點作爲大家族應該有的樣子,也沒有一個做長輩應該有的樣子,微臣只能忍着心痛,分宗以求給家人一個安穩的環境罷了。”
賈政在皇帝面前永遠是一個老實人,他不會認爲他比皇帝更聰明,所以一直聖眷不衰。
皇上聽到賈政的話臉色還是維持着不變。
“行了,起來吧。不過是找你過來問問。
你分宗之後可有什麼打算?真的不準備去管他們了?”
賈政站起來但並沒有入座,還是躬身回答:“陛下,臣對家裡人的處罰一次比一次嚴重,只是希望他們引以爲戒。
可是他們永遠都是短暫的疼痛,根本就沒有引起足夠的重視。
微臣本來就是太上皇,皇上近臣,也沒什麼名聲不名聲的,所以分宗微臣提出來也比較好,免得到時候太上皇難做。
只希望皇上在處理他們的時候看在微臣的面子上能網開一面,家母實在是經不起太大的波瀾了。”
說着賈政又跪了下去。
皇上聽到開始冷笑:“你讓朕網開一面,那是不是對所有人都要網開一面?
朕已經被說成尖酸刻薄之人了,還怕別人在多說一點嗎?”
“回陛下,微臣絕對沒那樣想過。
如果微臣也如別人那樣,就不會這麼主動站到皇上這邊。
微臣從來沒感覺皇上對臣下有多嚴苛,只要是對百姓好的,其他的都可以接受。”
賈政趕緊拍馬屁緩和氣氛,他不想被皇帝再貼牆頭草的標籤。
皇上這才作罷。
“上一次你藉着他們的彈劾也順勢讓南安郡公他們被迫就藩,也算是打開了一個缺口,
但是他們祖上畢竟是武將,關係圈子也就那麼大,朕想來想去還是不好做太大的動作。
現在被你這麼一鬧,他們有很多彷彿感受到了朕的一些意圖,主動開始收縮,這就讓朕連根拔起的想法破滅了,不知你可有什麼方法?”
聽到皇帝這麼問,賈政有點爲難。他已經做了一次破家滅戶的事情了。
要是再給皇上出主意估計之後歷史上雖然不會被釘但恥辱柱上,最起碼近一百年家族還真不好過。
但是這件事也算是他全程參與,之前還給皇帝保證鞠躬盡瘁呢,現在要是推脫估計皇帝這裡根本說不過去啊。
賈政想了想,還是決定說出他的真實想法。
“皇上,咱們查抄世家,並不是說爲了他們的家產或者是他們的項上人頭。
只不過是還被他們欺壓的人一個公道。
如果把他們家中所有人真的如同皇上說的那樣一網打盡,估計整個京城甚至整個天下會有意想不到的波動。”
皇上估計也是想到了這點,所以認同的點點頭讓他繼續說下去。
“朝中百官或多或少的都會和這些家族有聯繫。
要是不能夠妥善處理,等陛下下令之後,朝中估計剩下的大臣沒了幾個。
這也是微臣勸皇上不着急的原因。”
皇帝嘆了一口氣,他感覺熬不住了!
之前沒登基的時候特別嚮往這個位子,現在他感覺每天都會少活十年。
雖然現在軍隊基本在他的掌握之中,但是朝廷大事不可能所有的都靠大刀長矛去應對。
這些朝廷衆臣雖然有各種不好,但是最起碼能維持各部門運轉,要是一下子全部扯空,他不知道會出現什麼狀況。
雖然他說着一網打盡,但是他自己都知道根本不可能,只是氣不過罷了。
“那你說該如何?”
皇帝陰沉着臉問道。
“皇上,秋後的螞蚱之所以蹦不起來,是因爲它們知道時節,知道離氣期不遠了。
對待這些人不能讓他們和這個螞蚱一樣。”
賈政說到這裡就停了。
皇帝不耐煩了,估計也是不願意動腦筋想問題。
“有什麼話你就說。拐彎抹角的幹什麼?”
賈政苦笑,大爺,已經很明白了啊,你非得我把具體措施都說出來啊。
沒辦法,賈政只能接着說:“陛下,現在要是想消除打擊世家所造成的動盪,只有一個辦法。
那就是連拉帶打,拉完再打!
您登基時間也不短了,是該充實後宮了。”
皇帝有點醒悟,“你的意思是讓朕打壓的時候利用選秀穩住一批,然後等一批人的影響消除了再打一批?”
“回陛下,是的。只有逐漸的進行打壓才能最大可能得消除影響。
所以哪怕他們相互有牽連,但是總有輕有重的,所以陛下可以從收拾那些爛的不行的家族開始。
然後要麼接收他們的爵位,要麼安排有能力的人重新擴充貴族圈。
這樣一來,也就在這個圈子裡逐漸有了支持皇上的聲音。”
“那樣是在打壓的時候發現他們相互勾結的證據怎麼辦?”
皇上又問。
賈政站的腿有點酸,微微動了動,但是皇帝的心思不在這裡所以也沒有注意到。
“陛下,他們所有的證據,只能是現場抓住的證據。
之前錦衣衛蒐集到的只能作爲參考,但是不能作爲審判的依據。
而且如果有牽連的家族,要麼告誡要麼訓斥就是不能牽連。
等到下一次抓住證據再一起收拾,這樣別人也說不出什麼來。
就算到後來陛下打壓的世家太多引起他們的恐慌,但是已經無能爲力了。”
皇帝看着賈政,臉色古怪。旁邊的夏秉忠也是一臉蒼白。
這貨太陰毒了吧?這樣下去等那些人感覺到恐懼時已經發現自己周邊的都死的差不多了。
而每一位死之前都還能獲得皇上恩寵,過一段“美好”時光?
夏秉忠是打定主意,在不能確定這貨徹底無法翻身之前絕對不能對他下手。
“咳咳,你坐吧。”
皇帝終於看到賈政微微顫抖的雙腿,趕緊讓他坐到旁邊的椅子上。
他也知道賈政身體一直不是很好,但是剛纔的確把這個給忘了,有點尷尬。
賈政暗暗吐了一口氣,挪到了椅子邊坐了下來。
“賈政,你剛纔說朕在選秀上做文章,拉攏一批。不知道可有方向?”
“回陛下,微臣認爲每個勢力的都應該有。
文官、武將、勳貴都要安撫好,最好能讓他們處在同一起跑線上,但是相互還要競爭。
妃子的孃家要選那種在各自勢力裡面不顯眼,但是不可或缺的那種。”
賈政聽到皇上問,沒起身但是還是挺直腰低頭回答。
他實在是起不來了,站着真的特別累,而且動都不能動。
皇帝在那裡思考着,也不知道誰家那麼有“福氣”,被皇帝選中。
幸好元春已經結婚,剩下的孩子還小,賈政突然感覺好慶幸。
“如何讓他們自己鬥起來呢。”皇上似乎在自言自語。
賈政也裝作沒有在回答皇帝的話,自言自語一樣,“後宮和外臣就沒有不勾結的。”
皇帝臉憋的通紅,他的確被賈政給憋住了。
雖然他知道賈政說的是實話,但是被一個外臣當面揭露有點不好吧。
夏秉忠看到皇帝呼哧呼哧的,趕緊過去倒杯茶給壓壓氣。
“你,滾蛋!”
皇帝有點生氣,指着賈政就憋除了這三個字。
賈政聽到趕緊謝恩,然後磕頭跪安告辭動作行雲流水。
夏秉忠看着皇帝氣紅的臉也是偷笑,這下尷尬了吧,人家早就想回家呢。
賈政沒管身後的皇帝有多生氣,他倒不是真的有多囂張,是真的扛不住了,腿特別疼。
出來之後被宮外的冷風一吹,賈政不禁打了一個寒顫,趕緊縮着脖子匆匆上車回家。
果不其然,回家之後因爲太累躺了一會兒,起來之後鼻子就成了唐老鴨。
感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