捱了一巴掌的丞相夫人呆住了,做夢都想不到,她有一天會被自己的女兒打巴掌!
“雯月!”丞相夫人也怒了,“孃親處處爲你着想,可是你呢?是,都怪娘,是娘慣壞了你,是娘逆愛了你,才讓你現在這麼的囂張和跋扈!你!我不管你了!”
丞相夫人一氣之下也甩袖而去,留下雯月更是心痛,再次伏地大哭起來。
……
話說傅容瑄扯着傅鴻宇離開相府,一旁的小路上,傅容瑄一把將傅鴻宇推着牆角,一手狠命的掐着其肩上,問:“爲什麼來?這趟渾水是你淌的起的?”
傅鴻宇聳了聳肩,毫不在意的回道:“大哥,要不是我,回去被逼婚的可就是你了!若不是看在大嫂人還不錯的份上,我真是不屑幫你的!”
聽他提到夏冬兒,傅容瑄明顯的一怔,“你見過她了?”
“見過兩次。”
傅容瑄沉思了片刻,又聽傅鴻宇說道:“大哥,放心,我會幫你的!”
“用的着你幫?還有那什麼禮物,是她安排的吧?”
她,指的是老將軍的夫人,那個他們名義上的娘。
傅鴻宇將目光瞥向一旁,臉上的嬉笑也逐漸隱沒,良久纔回道:“大哥,你認爲我有反抗的餘地嗎?”
傅容瑄一怔,將手放開了,是,他們均是沒有反抗的餘地,好在傅鴻宇比他幸運的多,就算不反抗,他也總歸是比自己好過的,“四弟,命運,就如同手中的掌紋,無論多曲折,終應掌握在自己手中,你若是不勇敢,就沒人會替你堅強!”
這是傅容瑄最真心的忠告,對與這個比自己小上近十歲的弟弟,他還是真心希望他好的。
傅鴻宇笑了笑,他不是傅容瑄,也沒有傅容瑄來的豪邁,傅容瑄能拿得起放得下,他傅鴻宇卻未必做不到,只是他不想堅持什麼,也不想放棄什麼,很多事堅持未必是勝利,放其也未必是認輸,所以,他的最大願望便是平平淡淡的過完此生。
兄弟兩人各自想着心事不再說話,一直走到岔路口,往左是將軍府,往右是皇宮,兩人對望,傅容瑄問道:“你決定了嗎?”
傅鴻宇點頭。
也罷,傅容瑄嘆息,靠山山會倒,靠水水會流,鴻宇的未來,也只有他自己靠自己纔不會倒,即是如此,他也只能默默祝福了。
兩人分開,一個向左一個向右,向右的不是去面聖,而是去見那個令他朝思暮想的人,向左的不是回將軍府,而是去祭奠他即將要逝去的平淡和寧靜。
……
錦寧宮偏殿,君柔幫夏冬兒換了一身新做的衣服,說要帶她出去走走,夏冬兒也正心煩着,有人帶她出去透氣,她自然是高興的。
頭後面的包塊已經稍微小了些,身體狀況也恢復的很好,皇后不忍她整天悶在室內,想着偶爾讓她透透氣也是好的,於是也就答應了。
御花園的思香亭,最涼爽的地方,今天
此時卻是空無一人,不知是誰刻意安排了,還是因已是傍晚,人們都納了涼回去了。總之這裡很安靜,這正如了君柔的意,,安靜正是將軍和夏冬兒都所需要的。
“小姐,到思香亭了。”
“我知道,聽到流水的聲音了。”
君柔輕笑一聲,忘了她耳朵很靈了。
進入亭中,頓有絲絲涼氣迎面襲來,這也不禁讓人急躁的心情稍微平復,甩開君柔的攙扶,“你回去吧,我一個人靜靜。”
“好,那我就在附近,小姐若是想回去了就喚我一聲。”君柔說道。
四處看了下,還未見將軍來,君柔不放心,故也不敢走遠,所幸就在不遠處的長廊裡等着了。
看向夏冬兒,她不知道今天的安排是對是錯,突然有些後悔,覺得自己很殘忍,安排一個失憶的人去見一個對她來說十分陌生的人,那種在黑暗中的恐懼,在陌生人的注視下,她會不會恐慌?會不會無措?
君柔雙手緊緊抓在護欄上,期待傅將軍不要那麼快的來,至少也先要讓她適應一下吧!
夏冬兒站在亭中的假山前,聽着潺潺流水聲竟然入了迷,一瞬間的寧靜,腦子裡什麼都不想,心無掛念,只求寧靜。
原本像她這樣的人,也沒什麼好值得盼望的了,生活一天天的都在這樣繼續,她熬過了昨天迎來的卻是痛苦的今天,痛苦的今天過去了還有痛苦的明天,要熬到什麼時候纔是個頭呢?
皇后說,讓她堅強的活着,眼睛看不到是暫時的,有太醫每天爲她鍼灸和治療,相信她很快就會好的,可是這個很快能有多快?這都已經過去多久了?
皇上說,讓她堅強的面對,他說當世界給種子重壓時,種子總會用自己的方法破土而出,他還送她一副畫,他說畫裡的是她,在雨中跳着藍色的絲帶舞,他說只有面對,才能感受風暴肆虐之後的晴天,也唯有面對,才能在困境中重生,這便是雨中翩翩起舞的意境。
她想過,既然已經這樣了,就一定要堅持到勝利的謝幕,只是這一路,她希望她能撐下去。
遠處有腳步聲,她蹙眉,轉而將臉轉向了聲音的來源。
傅容瑄遠遠走來,正見她在亭中而立,她長長的髮絲挽成鬢,髮髻低垂斜插碧玉瓚鳳釵,一身月白色的錦繡長裙,裙襬和袖口均是金絲滾邊,胸前衣襟上繡着大朵的紫牡丹,煞是好看,外披着翠綠散花煙紗,腰間的金絲軟煙羅系成一個大大的蝴蝶結,顯的體態修長儀靜體閒動他心魄。
快步走來,停在亭中,他低語,聲音有些微顫,“冬兒,我回來了。”
夏冬兒挑眉,聽這聲音似乎耳熟,可又陌生,如夢似幻,可她確定她不認識他。
“你回來了?”其實她是想問,你回來不回來管我什麼事?我又不是你娘,你回來用向我來報道嗎?
傅容瑄卻是激動的走過去,一把將她摟住,回來了,終於回來了!終於又見到她,終
於又能抱到她,終於又能感受她的氣息,這一刻他等的太久了,那種久違的感覺頓時迴歸。
她瘦了,憔悴了,他一陣心痛,在她耳邊喃喃細語:“是,我回來了,我再也不會離開你了,再也不會丟下你不管了。”
遠處的君柔驚呆,一直以爲她家將軍是很冷酷的一個人,沒想到,在愛人面前他也能這麼的豪邁,他竟然就這麼光天化日之下摟着人家女孩不放!
很好奇遺忘了一切的夏冬兒會是什麼反應,她躲在柱子後面看,只希望她的反應不要太激烈,不要讓將軍太失顏面,否則日後將軍一定不會放過她的。
傅容瑄的手輕撫在她腦後還未完全消退的包塊上,不停的唸叨着:“對不起,是我不好,我說過要保護你的,可是卻讓你受了傷,對不起,冬兒,以後我再也不要離開你了……”
有那麼一瞬間,夏冬兒是感動的,有人對她說要保護她,說以後再也不離開她,這的確是讓人感動,可是,她的感動也就只有那麼一瞬間,她的眼睛是看不見了,可她還沒殘廢到要人保護吧?更何況還是個陌生人!
她想着,這指不定是哪個找來戲弄她的,以爲她瞎了失憶了就很好欺負,然後就找了個男人來抱她非禮她,這麼一來她的名聲便盡毀,沒了好名聲,怕是皇上也會不再喜歡她了吧?
若是皇上不喜歡她了,她便空有一個公主的名號,然後等着被趕出宮,從此過着被人指指點點的流浪生活。
是這樣的嗎?她臉上顯現出怒氣,因爲她是瞎子,所以她就好欺負是嗎?嬪妃們背地裡議論她,宮女們稱她爲瞎子公主,現在就連這陌生人也來欺負她!
嘴角泛起戲虐的笑,仿若罌粟,她淡淡的問道:“我今天穿了什麼顏色的衣服?”
這個之前君柔沒說,只說是素色,皇上讓人給她做了不少素色的衣服,說她喜歡素色。
當然,她並不知道素色是什麼顏色,更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喜歡素色,又或許,她其實是喜歡絢麗的彩呢?
“月白色的。”他回道。
“好看嗎?”她又問,微微擡起的小臉滿是高傲神色。
“好看,很好看。”雖然不知道她爲什麼這麼問,但他還是回答了。
“我是問人,不是問衣服,我好看嗎?”她笑,她對自己的長相是沒用概念的,可是從那些宮女口中她也得知,自己是好看的。
傅容瑄脣邊也泛起笑,他早就知道她是好看的,在夏家村她是數一數二的一支花,在這美女如雲的京城中,她的容貌也是很出彩的。
“青黛娥眉,明眸流眄,玉指素臂,細腰雪膚,肢體透香,纖腰微步,眉間滿是暖意,瞳光碎碎流轉,檀脣含笑,香嬌玉嫩秀靨豔比花嬌,指如削蔥根口如含朱丹,一顰一笑動人心魂。”他輕聲念道,這便是他眼中的她。
夏冬兒將手摸上了他的臉,他不躲,扶着她柔軟的手任它在自己臉上游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