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爲大秦最至高無上的存在,被人如此無視,皇甫楚心中是十分不滿的。
可對眼前這兩人,他卻又不能表現出自己的不滿來。
薄言雖然迴歸皇室不久,但他在民間的聲望以及他背後的勢力,卻十分讓人忌憚。
尤其,他當初在女帝身邊多年,最受女帝信任的。
說不定,女帝還給了他一些旁人不知道的勢力。
“賜座!”
皇甫楚大手一揮,便有伺候的宮人連忙收拾了一處桌案上來。
桌案直接擺放在了帝王的下首位置。
兩人十分淡定地入了座。
皇甫楚的臉色看上去有些不大好看。
他雖忌憚這兩人,但也並不想給這兩人臉面的。
讓他們坐在自己的下首位置,這實在是他所不願意的。
可人家已經落了座,他即便再不願意,也只能默默忍着,不能多說什麼。
“我聽說,鳳二小姐一下子生了三個孩子,怎麼不見帶上來?”
兩人方一落座,長歌公主便忍不住問了起來。
孩子是父母的心頭寶。
但在皇家的眼中,孩子便也是最好的籌碼。
宮妃可借孩子來上位。
而朝堂上,孩子便也是最好地挾制父母的工具。
長歌公主這話聽起來好似閒話家常,可實質上,未嘗不是在提醒心中很是不滿的皇甫楚。
這兩人還有孩子。
既然你心裡不滿,何不將他們的孩子接入宮中爲質?
在場的,誰都不是笨蛋。
相反,每個人其實都很聰明。
長歌公主此話一落,每個人的臉色便都變得有些怪異起來。
他們聽得出長歌公主話裡的意思,也在心裡暗暗驚詫這位公主的心狠手辣。
女帝在位時,他們只覺得這位公主即便是年紀稍大了,但是卻天真活潑,讓人憐愛。
自從如今這位登基之後,長歌公主被封爲後,一切似乎都變了。
她不再是以前那個天真活潑的小女孩兒,而是一個手段很辣,雷厲風行的女人。
她的手段,所有人都看在眼底。
也正因爲看得見,所以才覺得恐怖,害怕。
這樣突如其來的手段,並不可能是一時改變的。
最大的可能便是,這位公主其實一直都在隱藏着自己。
而整個朝堂的人,竟都被她給騙了,被她玩弄在鼓掌之間,還不自知!
在場每個人的臉色都有些不大好看。
有些人甚至想起了當初女帝曾說過的話:“在我的這些子女之中,只有長歌與我最像。”
當時,沒有人理解。
到了此時,大家方纔醒悟。
原來,女帝一直都知道長歌公主的天性。
被矇在鼓裡的,只是他們這些自以爲是的局外人。
鳳楓華手中把玩着一個琉璃盞,卻並未將酒杯湊到脣邊,也半點兒都沒有要喝酒的意思。
聽到長歌公主的問話,她只是輕輕勾了勾脣:“那三個孩子調皮的很,臣女懶惰,不願帶他們。”
意思就是,那三個孩子不在他們身邊。
他們早已看透了皇家的招數,早一步地將孩子給藏了起來。
長歌公主也是淡淡一笑:“我還說讓我見見我那三個侄孫呢!我禮物都備好了!”
“臣女代那三個孩子謝謝娘娘。”鳳楓華緩緩起身,朝上位微微福禮,“只是他們大抵是沒有這個福氣了。回京的時候,遇到一個故人,正巧我不想帶孩子,便交託於他了。這會兒,臣女也不知道他們到了哪裡。”
“你這做母親的倒是心狠。”長歌公主嗔怪一聲。
任誰都聽得出這語氣中的不悅。
鳳楓華卻並不惱,只是淡淡地聳了聳肩:“活着,總比一切都重要。”
這話就差點兒直接說,在京都是不安全的了。
衆人都猜得出長歌公主的意思。
聽到鳳楓華這話,也都有些驚愕。
這鳳二小姐也真是大膽。
這是打算把話都挑明瞭說麼?
衆人心中都默默猜測着,一時竟沒有人說話。
長歌公主也有些微愣。
她倒是沒想到,這個鳳楓華會直接將話都給挑到明面上來,甚至連虛以委蛇都不願意。
“呵呵,鳳二小姐可真是愛說笑。難不成,咱們瀲陽城,竟還比不得外面安全麼?”長歌公主哈哈一笑,眼底帶了幾分不悅。
常年身處高位,讓她早已習慣了旁人的追捧。
如今被人這麼好不留情地下了面子,着實讓她有些惱怒。
這樣就受不了了麼?
那若是再說得直白一些,豈不是要氣瘋了?
鳳楓華爲誒勾了勾脣角,卻並不打算再刺激這位母親的好友:“娘娘說笑了。我不過就是找個藉口不帶那三個孩子罷了。娘娘沒有帶過孩子不知道,帶一個孩子便已經快要了老命了。如今這三個孩子,我是真有些受不了了。索性就給自己放放假,省得被他們煩着。也能跟相公過過二人世界。”
真假參半的話,才更讓人信服。
鳳楓華真真假假的說了這麼一通話,倒讓別人有些羨慕,同時也無話可說了。
在場的,也有許多官員的家眷。
大多數夫人也都是生過孩子的。
這帶孩子,雖然大多數人家都有奶孃嬤嬤幫襯着,可到底也是件累人的活。
何況,他們平時帶的也只是一個孩子。
這位鳳二小姐一下子要帶三個。
那困難程度,可不是成倍增加,而是成比例增加了。
想到這裡,有些人不禁露出了同情又羨慕的目光。
長歌公主的臉色紅了白,白了紅,一時之間,便變換了好幾種顏色。
她的身份曾一度讓她驕傲得意。
可如今,卻總是任人置喙。
她是女帝最寵愛的女兒,得天獨厚。
可偏偏一着不慎,與自己的親生弟弟私通。
如今弟弟雖排除萬難,立她爲後。
可她的身份,卻仍舊是尷尬的。
而更讓她惱恨的是,不知道是她身體的原因,還是因爲別的,她至今都未曾有過身孕。
鳳楓華這句話,無疑是在朝她的痛處上戳。
偏偏,人家一副苦惱的樣子,好似半點兒都沒有意識到是在戳她的痛處似的。
她若是就這一點爲難人,那可真是就要落人口實了。
想到這裡,長歌公主恨恨地咬了咬牙,努力扯了扯脣角,才牽起一個笑容來:“呵呵,二小姐與安皇子的感情倒是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