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很多人都知道有兩個活口從青衣坊離逃出來,若是堇瓔珞當真要救他們,不可能只派一個女人過來,這女人與他們必定有別的關係。
“你到底是什麼人?”裴興再一次詢問墨亦兮的身份,可最終還是沒有得到答案,墨亦兮明知他們是夜郎王的人,怎麼可能還自報家門?
不多時,墨亦兮便再殺了一人,只剩裴興還在勉強支撐着,不過看上去也撐不了多久,然而就在此時,他的另外兩位下屬卻突然回來了,
堇年淚見狀當即撿起地上的一把大刀,似乎打算過來幫忙,墨亦兮連忙喝住他:“你不要過來,這幾個人我還能對付得來,你在一旁歇着便是。”
她本就天資聰穎,跟着龍清醉在蜀山勤學苦練了三年有餘,後來又在鏡花水月城得到了水火土三位長老的親自指點,這一路尋來她也不曾荒廢過一天,每晚都是邊練功邊休息,修爲自然是與日俱增。
裴興看到自己的屬下及時回來了本還挺高興,但聽到墨亦兮這句自信滿滿的話,他不但備受打擊,而且還立刻打起了退堂鼓,想要逃跑。
既然他們註定不是她的對手,與其白白死在這裡無人知曉,倒不如趕緊逃命去,總的留個人飛鴿傳書回夜郎稟告這個消息,請求支援吧?
一念至此,裴興便扔下墨亦兮,一躍而起匆匆逃命去了,墨亦兮下意識的想去追他,可看到這裡還有兩人對堇年淚虎視眈眈,她只好打消了念頭,怕中了他的調虎離山之計,現在沒有什麼比堇年淚更重要了。
這兩人比起裴興來功夫弱了很多,墨亦兮不多時便把他們解決,然後才收起劍快走向了百感交集的堇年淚,關切的詢問他的傷勢,以及青衣坊慘遭滅門的事。
堇年淚稍稍說了一下青衣坊的事,但看向墨亦兮的眼神卻與以前不一樣了,帶着一絲責備和憤怒,不管怎麼說,這次事都是因她而起的。
墨亦兮滿目歉意,難過的道歉:“真的很抱歉,我也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否則當年我說什麼也不會走進青衣坊,都是我害了你們。”
“罷了,這件事也不能怪你,當初你不過是個小孩子,只是不知到底是誰泄露了消息。”堇年淚皺眉看向墨亦兮,見她正疑惑的盯着堇珍珠,這才介紹道,“這是我長姐,看來現在連你也認不出她來了。”
“什麼,這是大小姐?”墨亦兮瞪大眼睛驚訝的看向堇年淚,似乎不敢相信他的話,然後再次看向了堇珍珠,仔細看了良久才終於看出一點昔日的樣子。
“弟弟,這是誰啊?她剛纔殺人了,是不是也是壞人?”堇珍珠一直躲在堇年淚的身後,露出半個腦袋,扯着他的衣裳偷偷打量墨亦兮。
“長姐別怕,她是好人,來幫我們打壞人的,你看現在是不是壞人都死了?”堇年淚柔聲解釋着墨亦兮的身份,那哄孩子的語氣聽得墨亦兮愈發的愕然了。
“這是怎麼回事兒?可是被青衣坊的事給嚇的?”墨亦兮本是好意相問,結果不僅沒得到答案,反而看到堇年淚的眸子立刻暗淡了下去。
“弟弟,你在流血呢,痛不痛啊?我給你吹吹好不好?”堇珍珠一直扯着堇年淚的衣裳,他的血滴在她手背上,她想起上次自己摔傷了流血,他給她吹了吹就不那麼疼了,便也想給他吹一下。
“我不痛,謝謝長姐。”堇年淚嘴上說着沒事,腦門上的冷汗卻不斷的往下滴,不僅臉色很難看,而且嘴脣也泛白,身形不穩像是隨時都要倒下去。
墨亦兮見狀連忙伸手扶住他,抱歉的道:“真的很對不起,只顧着問你話,都忘了你受了傷,我們這就去找醫館吧。”
“不必了,這點傷不算什麼。”墨亦兮也在個孤兒,堇年淚猜她身上不會有什麼錢財,便不想麻煩她了,免得她爲了他還要去求大夫。
墨亦兮拉着他就走,一邊還焦急的道:“這怎麼可以呢?你流了很多血,再這樣下去會很危險的,我絕不能再讓你受任何的委屈了。”
堇年淚想掙扎,奈何現在的他連一個普通鐵甲騎兵都對付不了,又怎麼可能掙脫得了墨亦兮的束縛,最後還是被她邊問邊找的扯到了一家醫館。
看到一個姑娘帶着兩個乞丐進來,大夫立刻就想趕人,他可不想被乞丐髒了自己的地方,奈何墨亦兮二話不說便扔給他一錠碎銀,他這才喜笑顏開將讓他們迎了進來,給堇年淚清理包紮了傷口。
這期間墨亦兮一直在打量着堇珍珠,而後者也偷偷看着她,雖然想了很久也想不出來這人是誰,但卻漸漸覺得她沒有危險,也是個好人。
待處理完堇年淚的傷口,墨亦兮又想讓大夫給堇珍珠看看,但被堇年淚拒絕了,他對此早已不抱希望,而且也不想讓她想起那晚的事,就現在這樣如同一個孩子也挺好,至少不會有那麼多的煩惱。
鑑於堇年淚的堅持,墨亦兮便沒有強求,很快就帶他們去成衣店買了兩套新衣裳,又找了家客棧住下,吩咐小二打來水讓他們沐浴更衣。
姐弟兩終於脫去了那身花錢買來的乞丐服,不多時便煥然一新出現在墨亦兮面前,雖然還是沒什麼精神,但看着至少要比之前好很多,這纔是真正的他們。
墨亦兮給他們叫了一桌菜,看着堇珍珠狼吞虎嚥的的樣子,她不禁心疼了起來,雖說以前在青衣坊的時候與這位大小姐沒什麼交流,但人家也沒做什麼對不起她的事,反倒是自己連累了人家。
堇年淚從逃出青衣坊之後便再也不曾吃飽過,最近更是把所有能吃的東西都儘量給了堇珍珠,自己瘦的已經不成人形,可此刻面對這一桌的食物他卻胃口全無,值覺得身上的傷口越來越疼的厲害。
墨亦兮也知道他現在肯定會很疼,便沒有強迫他吃東西,待堇珍珠吃飽了之後她便送他們回了房間,然後獨自離開客棧,很久之後纔回。
她給了堇年淚一些止痛的藥丸,那是她剛去醫館買來的,順便也帶了些錢財回來,只是若是龍清醉知道她這錢是從別人家裡偷來的,怕是要被她給氣死了吧?
這一路走來,她最初是給有錢人解決麻煩事,以此換取點酬勞,但這種事不是經常能遇上,於是她便打聽一些當地爲富不仁的人,幹些劫富濟貧的事,順便也給自己留了一點做盤纏。
她知道這樣做並不好,但在幫助了那些窮苦人的同時也解決了自己的問題,她覺得沒有什麼不值得的,爲富不仁的人就該得到懲罰,哪怕他說假公濟私,但終究還是幫到了不少人。
在她經過的那些地方,如今正流傳着財神送財的說法,而這財神不就是她麼?不過即便是知道龍清醉或許會因此責備自己,但以後若是還有機會見到他,她還是會主動向他認錯的。
由於堇年淚受了傷,墨亦兮便打算在這小鎮上先住上幾天,等他傷好些再離開,總不能讓他這樣還趕路吧?這可是她除了龍清醉之外最在意的人,她又怎麼捨得他如此辛苦?會心疼的。
翌日,她把自己的想法告知堇年淚,他自己倒是想快些離開,一來是他想盡快趕到雲中城,二來則是上次逃了一人,他怕還有追兵追來。
他的擔心墨亦兮也不是沒有想過,但她還是更擔心他的傷勢,於是在他的要求下,他們最後決定就在這裡休息三天,不管三天後他的傷勢怎樣,他們都必須離開這裡。
堇珍珠對此沒有任何意見,在這裡有好吃的又能好好睡覺,還不用走路,她可是比誰都要開心,成天笑呵呵圍着他們轉,越發像個孩子。
沒事的時候,墨亦兮便和堇年淚聊天,說說各自這幾年的情況,隨着瞭解的加深,他們間的距離也拉近了很多,不再如之前那般生疏了。三天之後堇年淚的傷勢好了很多,他們如約離開了小鎮,本來墨亦兮是想買馬匹,這樣速度比較快,奈何堇年淚不方便,而堇珍珠又不會騎馬,她只好改買了馬車,這樣對他們兩都好。
有了馬車之後,堇珍珠很是高興,坐在車上笑拉着堇年淚,不停的說話,後者一直把她當孩子哄着,墨亦兮看着他們倒也不會覺得無聊。
如此過了十來天,最喜歡吃東西的堇珍珠突然完全沒了胃口,還嘔吐的厲害,整個人無精打采,帶去醫館看過大夫才知,她竟然懷孕了。
墨亦兮很是震驚,堇珍珠已經守寡三年有餘,二嫁還沒嫁出去,怎麼會突然懷孕呢?本想去問堇年淚,卻見他滿目黯然,似不想提這事。
這可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那一晚怎麼就會懷上孩子呢?哪怕是對墨亦兮,堇年淚也怎麼都說不出口,堇珍珠其實是被一羣乞丐輪番凌辱了。
他覺得既然堇珍珠已經遺忘了所有的往事,那他就讓這個秘密永遠爛在肚子裡,也算是保全了她最後的尊嚴,至於這孩子,那是絕對不能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