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憐兒在營帳中聽着遠處傳來陳光斐口中那些旁人聽起來並不覺得大逆不道的話,別人聽着沒什麼,可是藍憐兒聽起來卻覺得刺耳得很。陳光斐的野心也的確不小,口口聲聲說要炎烈去死,若是炎烈還困在林子裡,早就被他的人給殺死了吧?
一想到這個,不得不想起那兩個冤死的士兵來。唯一能確定的是他們絕不是陳光斐的人派來的,既然如此,又會是誰呢?
藍憐兒並不瞭解形勢,就算想破腦袋也想不出面具男結下的這些樑子到底還有多少,她也不想去想。
忽然,帳篷的簾子被人掀起,從外面闖進一個人來,藍憐兒還沒來得及看清他的臉,便聽到了熟悉的聲音:“什麼時候醒的?”
“剛剛。”藍憐兒撒了謊,從陳光斐回來那會兒她就被吵醒了,一直睜眼到現在。
“你還真能睡……”炎烈相信了她的鬼話,坐到她身邊,一手環過她纖細的腰,“餓不餓?”
“不餓。”藍憐兒邊回答着,肚子卻不爭氣的出賣了自己,“咕”的叫了一聲。
引得炎烈笑起來,“你還真是不客氣,不過這會兒沒什麼好吃的。”
他命人準備的那些好酒好菜都裝進陳光斐的肚子裡了,這又是演的哪一齣呢?藍憐兒聽了那麼久,總覺得會有好戲,可是炎烈一直沒出現,就連高武也沒有露面。這算什麼?好吃好喝的伺候着那隻狼,看着他來絆倒自己?
藍憐兒的那點小心思炎烈豈會看不透,他笑笑,一隻手忽然不老實起來。
“你幹什麼?”藍憐兒着急的起身,卻被炎烈緊緊的抱回了懷裡,輕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夫人,你怎麼忘了,我們還沒有洞房花燭夜呢。”
“那也不能在這裡吧?一會兒……”藍憐兒的話未說完,溫熱的鼻息已經朝着她的臉撲來,黑暗之中,一張放大的俊臉靠近着自己,後面的話也被溫柔的吻給堵住了。
貪戀的在他脣上停留了一會兒,像是爲了打消她心裡的憂慮,炎烈才補充道:“你放心,絕不會有人來打擾我們的,陳光斐還沒那麼大的膽子。”
“那高武……”
“高武就更不用說了。”
炎烈的聲音變得有些急促起來,天時地利人和,這一個洞房花燭夜,是老天賞給他最好的禮物。
營帳外觥籌交錯,營帳內春光旖旎。
陳光斐喝得也差不多了,他酒量很好,卻也禁不起這一罈一罈的灌,喝到這會兒,臉已經紅得像關公一樣了。
“阮天燁,你來替我喝完這一點,我出去一下。”陳光斐顫顫巍巍的站起來,可是怎麼也站不穩,就連看着阮天燁也不知究竟哪個纔是他,數了一數,竟有四五個阮天燁。
阮天燁心裡有防備,沒敢喝太多,但是陳光斐的話他卻是聽的。一邊喝着陳光斐遞來的酒,一邊用眼角的餘光瞟了一眼陳光斐,看他神志不清的樣子,急忙把碗放下,衝過去扶住他:“陳副統,你
要去哪裡?我扶着你好些……”
“去哪裡?老子要去撒尿,你也要跟着去嗎?你小子,拍馬屁也不會拍,拍到馬腿上去了!”陳光斐說得來了勁,用力的拍着自己的大腿,趁着醉意盡情的挖苦着阮天燁,“你小子這麼聰明,那你替我去茅房!”
“我去,我去。”阮天燁怎麼會放過這樣的機會,哪知才靠近過來便被陳光斐狠狠的甩開了。
“你要跟着我!我知道怎麼走!”陳光斐穩了穩身子,努力讓自己站得直一些,豎起食指用力的指着阮天燁警告,“不要跟着老子,不然老子不會放過你!”
“是是是。”阮天燁看着陳光斐搖搖晃晃的離開,卻是哭笑不得,陳光斐走的方向根本就和茅房相反了。可是他卻不敢跟上前去,只好遠遠地衝他喊了一句,“陳副統,你走錯了。”
“老子沒錯,老子就是要走這邊,你知道個屁!”陳光斐搖搖晃晃的向前走着,眼前似有萬千星光,該死的,炎烈,你只是皇帝的兒子,又不是老天爺的兒子,怎麼會有這麼多星星!陳光斐火氣蹭蹭的上了腦,跌跌撞撞的往前走着,他沒走錯,前面就是炎烈住的營帳,他就是要來這裡!
“砰!”
似乎是有什麼東西撞到了帳篷,藍憐兒像只小貓一樣蜷縮在炎烈的懷裡,卻忽然聽到這一聲巨響,立刻驚醒了起來。
炎烈也想不到真的有人斗膽過來,之前在藍憐兒面前誇下了海口,面子上難免有些掛不住。還好該做的事情已經完成,炎烈有些不情願的起了身,低聲說道:“你在這裡不要動,我出去看看。”
炎烈起身利索的把衣服穿好,悄悄的來到了門口,卻聞到了一股騷味。
“將軍,哼,將軍,你不是將軍嗎?有本事,現在出來抓我啊!”陳光斐嘲諷的笑笑,這一泡尿可真是解氣,炎烈,我已經尿到你門口了,有本事你就出來抓了老子啊!若是能看到炎烈的屍體就更解氣了。
豈有此理!炎烈在心裡罵了一句,拿手捂住了鼻子,憤然轉身走回到牀邊。
“怎麼了?”藍憐兒在裡面,還沒有聞到陳光斐那股騷味,卻感覺到了炎烈的火氣。
能讓炎烈這麼生氣,看來這個陳光斐也的確有能耐!
“那無恥之徒在我的營帳前小解,看來是想逼我出招。”
“他還不知道你活着回來了,又怎麼會逼你出招呢?他這麼做,不過是藉着酒勁發瘋,發泄心中的不滿而已。”藍憐兒解釋了一句,隨即便起身把衣服穿好,“看來你欺壓了他不少嘛,不然怎麼會借酒報仇。”
“我對他還不好?”炎烈忍不住咬牙切齒起來,他雖然立下軍紀無數,但是並沒有針對任何人,對這些元老更是恭恭敬敬,沒有半點對不起他們。但是陳光斐,處處與他作對,他之前隱忍了那麼久半句責怪的話也沒說過他!倒好,老虎不發威,當他是病貓!炎烈若不是不想被人落下話柄,早就拿下他了!又怎會讓他放肆到現在!
“你要去哪兒?”炎烈看着藍憐兒起身走向門口,急忙叫住了她。
“既然你不方便出手,那我就替你教訓他!”藍憐兒感覺已經好久沒出手了,這一次正好玩玩兒。
“你……”後半句的“小心點兒”還沒說出口,藍憐兒已經出去了。
平日裡覺得短短的距離,這會兒走起來卻覺得特別長。陳光斐實在喝得太多了,明明剛纔才撒了一泡尿,這會兒又覺得尿急了起來。連將軍的營帳他也敢撒野,更何況這裡呢。陳光斐擡頭看了看,並沒有什麼標誌性的東西讓他認出來這裡是哪,耳邊是鼎沸的人聲,似在耳邊,卻又像在天邊。
“管他天王老子,老子舒服纔是正道!”陳光斐嘿嘿的笑了兩聲,重複了一遍之前的動作。
“陳副統。”藍憐兒悄無聲息的來到陳光斐的身邊,背對着他低着聲叫了一句。
“嗯?”陳光斐以爲自己出現了幻覺,這聲音似在耳邊又似在天邊,他的耳邊一直重複着那個聲音,可是正在“撒着野”,又不好辨認。等到終於把“人生大事”解決完畢,陳光斐才緩緩的回過身,他的身後竟站了一個人!
陳光斐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上,酒也醒了三分,卻見那人低着頭,身上穿着的似乎是鎧甲,伸手摸了一下,能感覺他是真實存在的人。陳光斐罵罵咧咧的便扯開了嗓子:“嚇死老子了!”
“是阮天燁讓我過來的,說是不放心陳副統……”
“呸!他小子倒是醉生夢死,還派你過來。這馬屁拍得,哼!趕明兒看我不好好收拾他!”陳光斐罵了一句,整個人用力的往藍憐兒的身上一靠,藍憐兒單薄的身子趔趄了一下,努力的穩了穩,扶住了陳光斐。
陳光斐身上散發着一股濃濃的味道,分不清是酒味還是尿騷味,藍憐兒嫌棄的皺起了眉。
平日裡沉默寡言的人喝多了會說很多平時藏在心裡的話,而那些平日裡多話的人卻恰恰相反,乖乖閉嘴倒頭就睡。顯然陳光斐就是第一種,藍憐兒可還想趁着他喝醉的時候多套些話,只好忍住了從他身上發出的陣陣臭味。
“陳副統,您好像不太喜歡將軍,是吧?”
一聽到炎烈,哪怕是酒醉中的陳光斐也變得鬼精,卻也沒有往日的威嚴:“你小子膽兒肥啊,是不是高武派你來套我的話?你想知道?我偏不說,我就不說,我纔不會告訴你這小子沒命活到明天了!”
藍憐兒只當是陳光斐對炎烈太多怨恨,纔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卻不想陳光斐見他沉默,便以爲他是默許了自己的說法,繼續得意的說道:“既然你是阮天燁的人,那就是我的人,我也不怕告訴你,炎烈那小子,哼,我已經讓人算過他的命了,活不過三天!就算他不死,老子也玩死他!我看你啊,比阮天燁老實,你以後就跟着我,我罩着你。知道我是誰的人嗎?老子是太子的人!太子登基,絕對少不了咱們的這口飯!你就等着享福吧,哈哈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