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主子聽聞這話,淡淡一笑,不動聲色地瞥了燕主子一眼,這才含笑說道:“聶主子,莫說我沒提醒你,瞧瞧你說的這話,分明就是在別人身上找樂子!先前你就因着責罰傾城叫王爺心裡不舒服,若是這事兒被來來往往的丫鬟婆子看見了,傳到了王爺耳朵裡,你讓王爺怎麼想?”
“且不說傾城是不是真的有錯在先,就說我瞧見了這個場景,也覺得是你聶主子有心報復,要不然這冰天雪地裡偏偏叫別人的丫鬟給你堆雪人?聶主子啊,說你笨吧,你倒曉得整日在王爺書房邊轉悠,說你聰明吧,你盡喜歡做些不討王爺喜歡的事兒,不如在寧王府中留些好名聲,這樣子,王爺聽見了也喜歡不是?這可比你整日在王爺身邊轉悠有用多了!”
聶主子聽完這番話臉色變得一陣紅一陣白,偏偏還是有苦說不出的,在她看來,蘇主子向來是不插手王府中這些事兒的,如今怎麼會傾城打抱不平起來呢?難道真的如大家傳言一般,蘇主子想要將林鸞收爲己用?
想及此,她偷偷瞥了一眼燕主子,見着燕主子臉上也寫滿了怨怒,只是燕主子卻是什麼話都沒說。
聶主子腆着臉,只好說道:“謝謝蘇主子的教誨,妾身知道了。”
說着,她更是冷着看向傾城,陰陽怪氣地說道:“起來吧!今天算是你運氣好,有蘇主子爲你解圍。”
傾城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朝着蘇孺人福了福身子,輕聲道:“謝謝蘇主子。”
蘇主子朝着她微微一笑,昔日寫滿戾氣的臉上皆是一片和善,判若兩人,頓時,蘇主子又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看向了聶主子,輕聲說道:“方纔我說的話雖不好聽,但也是想着你是個明白人才與你說的,你可別忘心裡去,對了,我剛纔過來的時候看見王爺好像下朝回來了,你現在趕到書房那邊去,應該還能見到王爺一面,我瞧着王爺臉上寫滿了喜色,想必心情是挺好的。”
“什麼?王爺現在就下朝呢!太好呢!”聶主子有些受寵若驚,她雖日日在書房附近徘徊,可見到李紹明的次數也是屈指可數,此時,她急忙整理了下衣襟,摸了摸頭上的髮髻,對着一旁的燕主子說道:“燕姐姐,我今兒的髮飾還好吧?會不會有些太過於老氣呢?”
“哪裡,你今日美得很,想必王爺見了也是會喜歡的。”燕主子笑了笑,神情中似乎帶着幾分勉強。
聶主子像是如沐春風一般,看向了蘇主子,問道:“王爺現在真的朝書房去了嗎?身邊可有什麼人?”
“這個……方纔我離開的時候,王爺身邊只帶着永順一個人,想必也沒有旁人了吧!你還是快些過去吧,想必這個時候應該能碰的上王爺。”蘇主子笑了笑,溫婉的臉上多了幾分和善,好像將眼前的人當做摯友一般。
聶主子並未多想,眉宇間皆是笑意,與蘇主子與燕主子告辭之後便匆匆走了,高興的連在一旁的傾城都給忘記了。
此時此刻,白皚皚的雪地上只剩下傾城、蘇主子與燕主子還有她們隨行的丫鬟了,蘇主子這才瞥了傾城一眼,淡淡說道:“你走吧!”
“慢着!”燕主子見着傾城站起身來,打算離開的樣子,厲聲說道:“怎麼,蘇主子是主子,我就不是主子呢?你這是沒有將我放在眼裡?”
兩人之間的爭端何必扯上自己呢?傾城不僅覺得身子寒冷無比,連心也是冰冷一片,她知道,蘇主子對自己示好這件事想必燕主子也是不知情的,如今燕主子對蘇主子的做法有異議,難不成真的要將自己牽連進去,可自己也從來不想與蘇主子有關係呀!
只是這話只能在心裡想想,傾城面子上依舊不能表露出分毫來,她朝着燕主子福了福身子,道:“燕主子息怒,奴婢並不打算走。”
“並不打算走?我雖沒有你聰明,但也不算是傻子!”燕主子現在板着一張臉,臉上的表情好似和周遭的空氣一樣了冷,當即更是冷笑一聲,譏誚道:“蘇主子是側妃,我也是側妃,蘇主子雖比我早伺候王爺一段時間,但我和她也是平起平坐的,怎麼,難不成你以爲真的投靠蘇主子,我就要對你有有所顧忌?別忘了,即便有個好主人,但自個兒的身份卻是怎麼也不會變的,蘇主子,您說是不是?”
蘇主子的臉色有些難看,但是她瞅了瞅四處沒人,這才拉着燕主子的手,低聲說道:“我的好妹妹,你怎麼就想不明白呢?我這樣做難不成只是爲了我一個人?還不是爲了咱們倆兒?眼見着咱們倆兒年紀越來越大,楊如意也將要冊封爲側妃,到時候只怕咱們倆兒的日子會更加難過,我將傾城收爲己用,這樣咱們身邊不也多了個耳目?”
“更何況,王爺對傾城的心思你我並不是不知道,這樣有個眼線在王爺身邊,咱們也能夠揣摩到王爺的心思不是?這麼些年來,你怎麼就想不明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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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城見着蘇主子說話做事對她一點都不避忌,情知蘇主子已經在心裡將她吃定了,如今倒是什麼辯解的話都說,只是靜靜聽着,她知道,若是這個時候將她知道燕主子與蘇主子秘密這件事抖出來,怕是蘇主子與燕主子說不準能合力在這兒整死她。
燕主子知道自己的籌謀與才智一直都及不上蘇主子,所以自從兩人聯手以來一直都是她在明,蘇主子在暗,縱然如此,但每次蘇主子有什麼打算與計劃都會告訴她一聲,怎麼碰上傾城就不知會她一聲?莫不是想要撇開她,獨自培養屬於自己的人?
想及此,她更是冷眼看了蘇主子一眼,陰陽怪氣地說道:“想不明白?我想不明白的事兒要多了,我不明白,寧王府中貌美的女子這麼多,你怎麼偏偏挑了她?若是之前王爺對傾城偏愛有加的時候也就罷了,王爺現在怕是連傾城長什麼樣子都忘了,還有,她在楊如意身邊,若是哪天感動了,將咱們的事兒告訴了楊如意怎麼辦?”
她的話只說了一半,還有更重要的一半話到了嘴邊卻還是嚥了下去,興許這事兒是她小心眼也說不準呢?畢竟她們兩人是同一條繩上的螞蚱,若是她不好過,她自然也不會叫蘇主子好過的!
蘇主子卻是淡淡一笑,頗爲自信地說道:“我做事你還不放心嗎?既然我敢將她放在楊如意身邊,自然不怕她告密。”
說着,她看了欲言又止的燕主子一眼,繼續說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放心,咱們是同一條船上的人,若是船沉了,誰也跑不掉!因着這段時間事情太多了,所以沒能來得及將這件事告訴你,你可別多想!”
燕主子聽聞這話,這才察覺真的是自己想多了,當即勉強笑了笑,道:“我怎麼會不相信你?罷了,人多眼雜,我還是先走吧!”
說着,燕主子更是扭頭看了看四周,見着沒有人,這才疾步走開。
頓時,靜謐的天地間只剩下蘇主子、傾城與香秀三人了,當即蘇主子將傾城腫的不像樣子的手緊緊握在手中,頓時她只覺得手心好似握着冰塊似的,但她還是笑着說道:“先前忘了告訴你了,燕主子和咱們是一夥的,不過爲了安全起見,以後你見到燕主子還是少說話爲好。”
咱們?傾城自然是不會傻到不知道她說的是誰,只是這個時候她的手心傳來一陣溫暖,看着一臉真切的蘇主子,知道她這個時候的所言所語定然不是假的,若是她沒有見到秋主子所死的慘狀,說不準她現在會心軟,或許會一時大意答應了蘇在的要求。
但她到底不是糊塗人,既然蘇主子能用苦肉計對待她,誰知道不是用着同樣的法子對待的秋主子呢?一想到秋主子的屍首現在還沉浸在冰冷的水中,她忍不住一個哆嗦,將手從蘇主子的手掌中抽了出來。
見狀,不僅是蘇主子有些訝異了,連她身後的香秀也忍不住皺皺眉,有些不悅地說道:“主子這樣待你,你怎麼一點好歹都不知道?”
傾城擡眸看去,見着香秀臉上已經結滿了厚厚的痂殼,她不禁想到,香秀是不是也是被蘇主子平日裡的慈眉善目所迷惑,所以這才願意豁出了自己的性命襄助蘇主子?那若是香秀知道了秋主子的事兒,還會這般嗎……
正當她思忖的時候,卻聽見耳畔傳來蘇主子略帶譏誚的聲音,“怎麼,嫌棄嗎?”
“奴婢不敢。”傾城垂下頭,只覺得自己的一雙手已經沒有了知覺,全身上下更是泛着一股子冷意,但正因爲冷,所以她的神經更是保持着高度緊張,在心中思量片刻,這才說道:“奴婢卑賤,不敢污了蘇主子的手,並非有嫌棄蘇主子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