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聽說貴妃病了,過來看看。”
宋雲程一聽這聲音,嚇得立即坐了起來,見果真是許久不出德章宮的沈洛,好一會兒才定下神來,恭恭敬敬的道:“臣妾給皇上請安。宮人怎麼都沒知會一聲?”
沈洛扶住要起身行禮的宋雲程,示意她坐下,柔聲道:“是朕不讓他們通傳的,怕擾了你休息。”
宋雲程點了頭,明白沈洛不過是想來看看她是真病還是假病罷了,不過仍是裝出一副受寵若驚的神色來:“臣妾謝過皇上記掛,今日臣妾原本也是想去德章宮給皇上拜年的,只是臣妾擔心將病氣過給了皇上,這才……”
“朕明白。”沈洛低着嗓音,扶着宋雲程躺下:“你病着就好生歇着,等些天朕再來看你。”說罷,就出了屋子,心裡舒坦了些,至少宋雲程並不是裝病,故意推拒不去侍寢。
宋雲程養了兩日,病就好得差不多了,卻是一直對外說身子並不爽朗,也沒讓後宮嬪妃過來請安拜年。
正在院子裡看春香和春霞兩人在舞劍,和喜就匆匆來稟:“主子,安充媛求見,好像是爲了安國公的事。”
“安國公出了什麼事?”宋雲程問,這幾天朝堂休沐,故而宋雲程並沒怎麼去注意朝中的事。
和喜回道:“安國公和宋將軍管的是京城和皇宮的安防,近幾日安國公管的地區裡出了幾樁殺人案子,這事被人彈劾到皇上那兒了,淑妃娘娘又在皇上面前說了些話,惹怒了龍顏,皇上要重辦安國公。”
蕭淑妃對安國公出手,這是大事,宋雲程忙讓人請了安若彤進來。
安若彤一進來便就跪下道:“臣妾冒昧打擾貴妃娘娘的靜養,求貴妃娘娘救救臣妾的父親。”
宋雲程示意安若彤起身來賜坐,又讓宮人給她上了杯熱茶暖暖身子,才道:“安國公的事,本宮已經差不多知曉了些,只是此事皇上親自插手,蕭淑妃煽風點火,安國公想全身而退恐怕有些難度。”
安若彤忙道:“上回得貴妃娘娘提醒,家父未曾做任何違反朝廷律令之事,以前有些事也處理乾淨,斷不會讓人抓到任何把柄。這幾日城防出事,皇上最多也就只能定父親一個失職之罪。”
“既然你心中明瞭,就先不要亂,一亂,就會露出致命點來,蕭淑妃更可以渾水摸魚。”宋雲程道,頓了一會兒又安慰了安若彤一句:“此事本宮也會留意着,你也不必太擔心,蕭淑妃這是看重了京城安防這塊肥肉,實在沒法子,你就讓安國公卸了這差事,也能保住一條性命的。”
安若彤點了頭,這纔看宋雲程面容之中有幾分蒼白,關懷問道:“貴妃娘娘的身子可好些了?”
“沒什麼大礙。”宋雲程抿了口茶,又想起初一那日的許婕妤來,她這幾日沒出宣寧宮,也沒聽着什麼消息,問道:“許婕妤還好嗎?”
安若彤嘆聲搖了頭,流露出對許婕妤的同情來:“聽說是被人從德章宮裡擡回去的,下體還流了兩日的血,如今還下不了牀。”說罷,疑惑的向宋雲程問道
:“皇上是服用了什麼厲害丹藥,竟會變成如此?不少位分低些的嬪妃都遭了殃,承寵一回都要養好幾日才能走動。”
如今後宮裡,誰說起承寵的事,全都變了臉色,躲避不及,甚至不少位分低的嬪妃拿着銀子求德章宮裡當差的宮人別找她們去侍寢。
“尚寢局那兒是餘昭儀在管着,你與餘昭儀走得近,就替本宮傳個旨意給餘昭儀,皇上如今精力強盛,一兩個嬪妃怕是伺候不過來,每回皇上召嬪妃侍寢,讓餘昭儀安排七八個一塊去,如此侍寢的嬪妃也少遭些罪。”宋雲程囑咐了句。
安若彤點頭應下。
再沒別的事,宋雲程便示意她退下。
天色剛暗下,沈越就進宮直往宣寧宮而來,此番進宮,唐思穎沒再隨着一塊來。沈越在宣寧宮裡呆了一會兒便就往德章宮去了,想來是爲了安國公的事。
快到亥時,宋程已經睡下,沈越才從德章宮回來,悄悄的摸進了被窩了,從後面將宋雲程抱住。宋雲程的睡意淺,沈越進被窩的時候就醒了,沈越剛一抱住她,她便翻身過來與沈越面對着面。
“吵醒你了?”沈越低着聲音柔聲問道。
“沒有,我睡得淺。安國公的事怎麼樣?”宋雲程開口問道。
沈越嘆了聲,不由皺了眉頭,愁悶地道:“安國公的事有些棘手,蕭淑妃又掀出了些安國公早年間曾與戎狄某位將軍來往的信件密函,在往安國公頭上扣通敵叛國的罪名,如今就是安國公想拋開一切都難以脫身。”
宋雲程低聲問:“沒有辦法能救一救安國公了嗎?”
沈越想了許久,道:“走一步看一步,興安侯府才被滅,剛過完年安國公府再出事,真就要寒了不少大臣的心。”
“蕭淑妃從作梗,怕是皇上對你懷疑着,你去求情皇上更不會放了安國公,明日還是我去德章宮裡跟皇上求情。”宋雲程想了好一會兒才道。
沈越將宋雲程抱得更緊了些,強硬的口吻道:“我不許你去冒險,皇兄如今因爲服食太多丹藥,喜怒無常。安國公的事,我會想辦法解決。”
“兩者權衡,選危險最小的,如此險惡的後宮我都平安無事的活着,皇上再喜怒無常,我好歹也是一品貴妃,身後有蔣家和蔣家軍。”宋雲程堅持道,心中已經有了主意。
夜色已深,沈越也知道宋雲程是什麼樣的性子,不再與她爭執於安國公一事,只緊緊的抱着她漸漸入眠。到第二日一早的時候,沈越起身一邊穿戴着衣物,一邊道:“等會我隨着你去德章宮,我在外面等着,德章宮裡一出事,劉諱會立即出來通知我。”
他無法改變宋雲程的想法,卻不想讓宋雲程冒險,只好如此,讓宋雲程不要離開他的視線太遠。
宋雲程點頭應下,兩人用了早膳後,就一塊往德章宮而去。沈越在德章宮外候着,宋雲程帶着如塵進了殿內。
沈洛看宋雲程過來,微微擡頭看着她,不等她行禮便就問道:“你身子可好了?”
宋雲程躬
身行了禮,回道:“得皇上隆恩庇佑,臣妾的病已經好了,怕皇上惦掛,特意過來回稟皇上。”
沈洛朝着宋雲程招了手,示意她走近些在旁邊坐下:“你身子好了,朕也就放心了,可以安心的與道長煉藥,你可知這幾日朕總是記掛着你的病情。”
“能得皇上的記掛,是臣妾的福分。”宋雲程受寵若驚的道。
瞟了眼一旁桌子上放着的幾本奏摺,宋雲程試探的口吻道:“臣妾這幾日在宣寧宮裡養病未出去走動,今兒過來的時候聽幾個宮人在說安國公的事。素來外祖都是最疼孫兒的,可憐小公主還未滿週歲。”
說罷,唏噓的嘆了聲。
“安國公通敵叛國,枉朕先前如此的信任他,還將京城的安防交予他負責。”一提起安國公,沈洛就是一臉的憤怒。
話入正題,宋雲程納悶的問:“安國公府一直頗受皇上重視,安充媛在後宮裡也深受隆恩,還有三公主,安國公着實沒有理由通敵叛國。聽說安國公通敵叛國的證據是早些年與戎狄某位將軍來往的信件?”
“貴妃是來替安充媛當說客的?”沈洛細眯着眼睛側頭看着宋雲程,已顯出一點不悅的情緒來。
宋雲程忙解釋道:“皇上誤會了,只是臣妾覺得近來朝中出了太多通敵叛國的重臣,臣妾擔心安國公此事一傳出去,滿朝人心惶惶,人人自危。臣妾打理後宮也瞭解些事情,若是後宮裡盡是些刁蠻狠毒之輩,後宮裡必然雞犬不寧,原先良善的嬪妃爲了生存亦會漸漸變爲狠毒之人。想來朝堂也是,若朝中都是些通敵叛國的大臣,毀的便是大齊江山的奠基。”
沈洛聽此點着頭,向宋雲程問道:“那貴妃以爲,安國公一事該如何解決?”
“依臣妾之間,安國公雖有與戎狄將領來往的信件,但卻並無實證表明安國公通敵叛國,不如皇上就看在三公主的面子上,讓安國公自己以年老力怠爲由遞交辭呈,告老還鄉。”宋雲程輕清楚明白的道,如此一來削除了沈國公的所有權利,即便沈國公真有通敵叛國,卻起不到任何作用。
沈洛想了許久,仍又懷疑的問了宋雲程一句:“你當真不是在替安充媛求情?”
“皇上可是覺得臣妾說得不妥?”宋雲程不答反問。
這才沈洛消除了些猶疑,點頭答應了下來:“若非是有那些書函,朕也不會懷疑安國公。貴妃說得也不錯,至少並沒有安國公通敵叛國的實證,看在三公主的面子上,朕就饒了他這一回,剛過了年,不好開殺戮。”
說完,示意劉諱去下旨放了安國公,讓安國公自己遞交辭呈。
“丹藥房修建的如何了?”沈洛突然向宋雲程問起。
宋雲程回道:“再有半個月皇上就能搬去丹藥房裡潛心修煉。”
沈洛點了頭,便就要去德章裡的小丹房煉藥,宋雲程自然告退離開。
只是,宋雲程剛出德章宮,沈洛又想起一事來,追了出去,看到宋雲程和沈越並肩走遠,不由眉頭漸漸皺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