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這天機閣與江湖的紛爭,以及那個神秘的背後人物卻始終如一層陰霾籠在她的心頭。
就在三王爺死後第二日,霍錚讓季書崖去煙雨樓取東西,季書崖去的時候剛好在煙雨樓中發現染血的崩帶跟金瘡藥。
想起三王爺被劫走當晚,來人是個女子,季書崖不得不多疑的派人盯緊煙雨樓,他不知道三王爺爲什麼被殺,但人是在他手中被劫走殺害,他怎麼也不會放任兇手逍遙於外。
季書崖的懷疑不是沒有根據,如天機閣這種門派,情報通常有自己的特殊渠道,季書崖派人盯着煙雨樓後不久,就截獲一隻信鴿,內容與江湖近來的輿論有關。
信中消息與近來江湖上的輿論——藏寶圖有關,可信中的立場卻不完全立在天機閣這邊,這可就奇怪了。
季書崖把截獲的消息呈去給霍錚,不疑有他,煙雨樓中有內奸。
阮明心還沒從斷塵淵回來,霍錚就默許季書崖繼續盯着煙雨樓。
冬天的太陽下的早,天邊拉上黑幕,原本黑暗的天際飄浮一層厚厚的雲朵,接連放晴兩日的天又飄起了雪,只是零星幾點,天氣卻更冷了。
月娘自那日回來後一直在等那邊的消息,眼下她拿着手中的消息,冰冷的眼神中夾着怒火。
如果……如果她這個消息是真的的話,那自己的所作所爲又算什麼!
她不想去相信信中的內容,心底卻有個聲音一直提醒她,鐵證俱在,似乎她一直以來的執着都是笑話。
平息住自己心中的憤怒,月娘把手裡的信件燒燬。
而那日在破廟中的壯漢跟老者也算言而有信,下半夜的時候,月娘收到他們送的消息,她換好裝便出門,往他們通知的地方而去。即便她所堅持所執着的都是錯誤,那後果也要由她自己一力承擔。
斂去眸中的情緒,她像往常一樣用輕功離開,只不過她不知道的是,自己身後已經被人尾隨。
萬枝朝露學瀟湘,杳藹孤亭白石涼。
即便已經入了冬,城外的竹林依舊長青,風吹過竹枝,竹葉瀟瀟作響,抖落一片寒雪。
一夜的雪,早已將林中的小徑掩埋。
月娘孤身往竹林深處走過去,風聲響在耳邊,竹葉“沙沙”的聲音掩去靴子踏在雪上的腳步聲。
“你來了。”
竹林深處,只有那日破廟裡的壯漢以及他身後看不清臉的兩人,不過這並不是重點。
“我妹妹呢?”月娘看着男子問道,他身後兩人離她有些遠,模樣讓她有些好奇。
聽到她的話,男子擡手示意身後兩人上前。
他後面的手下把身旁的女子拖拽上前,推向月娘。
擡頭,那張臉竟與月娘有七八分相似,通紅的臉上驚恐未消,看向月娘時的神色驚訝。
“如兒……”月娘冰冷的眸子動了動,腳上不由移出半步,對着手足無措的女子喚道。
那女子看了看月娘,又回頭看了看男子,終是往月娘的方向過去,“姐……姐姐?”周圍的環境還是有些模糊,她便試探性的喊道。
“如兒。”月娘先一步走近將如兒抱住,彷彿多年未見的親人重逢,旁人只見她臉上歡喜雀躍,卻不知道她斂下去的眸光復雜,裡面摻雜着幾分防備。
就連不遠處的男子也沒注意到,只不過脣角勾笑,帶着幾分不懷好意。
“好了,姐妹也重逢了,你是否該把秘籍跟玉佩的下落告訴我了。”男子啓聲道,他沒興趣留下看她們姐妹情深。
月娘放開懷裡的妹妹,擡頭與男子對視道,“秘籍跟玉佩乃閣主私物,我不過一個小小管事,你們未免太高看我了吧。”
話落,她轉身,動作快到男子跟如兒都沒有反應到,將如兒的穴道封住,一手貼在如兒那張與她有七八分相似的臉上,一手在她身上摸索着什麼,‘撕拉’一聲,她把如兒臉上的人皮面具撕下來,同時也在如兒腰上卸下一把匕首。
“貼了一張人皮面具就算我妹妹,這天下間的親戚未免太過好當。”心中已經對某件事確定,月娘話中夾着的嘲諷毫不掩飾,沒了人皮面具的如兒,那張臉哪裡有與月娘半分相似的地方。
男子的臉色驟然難看,他不知道月娘什麼時候得知的真相,還以爲能夠在她口中套出來話。
月娘的反應只是今日的一個變數,沒辦法將月娘的話套出來,他們今夜要做的事情依舊不變。
“出來!”男子對暗處喝道。
暗處藏身的季書崖眸色有些深,但沒有絲毫動作,下一刻,就見十數個黑衣死士現身站在男子身後,看來男子是有備而來。
季書崖並沒有要出去的打算。
“怎麼,叫了這麼多人,這是要殺人滅口嗎?”月娘話裡含笑,不見絲毫緊張。
“你也不是全然不知,早該清楚你知道得太多了,就算他們願意放過你,可你背叛了天機閣,你說阮明心又會放過你嗎?哈哈哈哈哈!”男子笑得囂張,卻也沒有說錯,月娘在跟他們合作的那一刻就已經知曉自己的下場,所以事情演變至今,她面上不見一點悲哀神色,她早已看開。
冰冷的眸子浮現出狠厲,月娘擡起手裡的匕首,反手向最近的女子脖頸抹去。
假如兒離她最近,又被她封了穴道不能動,面對利刃指向自己,瞳孔不斷擴大,眼睜睜看着從自己身上搜出來的匕首劃破自己的動脈,劇痛傳來,溫熱的血噴涌而出……
動作不停,月娘持着匕首向男子的方向奔去,“我會落得什麼下場,就不需要你們操心了!”匕首在她手上靈活轉動,對上死士的刀劍,氣勢不減半分。
“生死不計!”隨着男子一聲令下,身後幾個死士的攻勢也沒有留情,兵器交接在一起嘣出的火花在夜裡格外刺眼。
半個時辰,已是月娘的極限,地上倒下三四具死士的屍體,剩下的死士跟月娘的身上各自掛彩,深淺不一,鮮血染紅了這一塊兒的雪,刺目不已。
月娘半跪倒在地上,深深的喘息聲淹沒在黑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