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斐的意思是,既是容不下他與清寧夫妻兩人,那就不要再管他們兩人,隨倆人任其自流好了。
自蘇斐知道了自己的生母是孫琳琅後這麼多年,國公府里長輩不喜他,表面卻還是長輩慈祥,蘇斐孝順恭謹,一團和樂,從來沒有說過什麼撕破臉面的話。
這是蘇斐第一次說出這樣的話來,很清楚地表達了對孫氏的不滿,以前兩人算是母慈子孝,別說是紅臉,就是不好聽的話從來都沒有說過,就算是兩年前的那次事情,雖然是心知肚明可誰都沒有說破,也沒有誰去質問另外一個,都保持着面上的和樂。
今日這話蘇斐,明確地表明瞭立場和態度!
是清楚地表示要與他們劃開界限!
往外走的衆人都是頓住了腳步。
孫氏自是聽得明白,腳步一頓,轉身回頭,目光看向站在觀雪亭裡並肩而站的蘇斐與清寧兩人。
衣着華貴,容貌絕塵,初夏的微風吹來,衣袂飄飄,如是畫裡走出來的神仙眷侶。
孫氏有一股想要把這畫撕破的衝動,憑什麼,他們佔了便宜還賣起了乖來!
真是一對心狠手辣的賤人!
總是有一天,她會報今日所受的羞辱,讓他們兩人好看,要狠狠地踩在腳底下!
可是不能這麼做。
作爲晚輩出言不遜,她這個做長輩的若是因爲一句話而跳了起來大發雷霆,那她就失了長輩的端嚴,這麼多年經營出來的端莊大方,賢良淑德的好形象也就是要毀於一旦了。
剛纔那麼多都忍下來了,也不急這一時半會。
以後有的是機會收拾!
不急,慢慢來!
這麼多年,她都等了。
而且,她如今也是沒有心思與他們夫妻兩人鬥法,她現在想立刻就離開這個地方,她很是擔心女兒,女兒雖是剛吐了一番,可是有沒有吐徹底,身體有沒有受到傷害?這個卻是不知道。
孫氏掂量了一番,扯了一絲極其僵硬的笑容,“斐兒,你這是說的什麼見外的話?什麼受不起?一家人說這麼傷感情的話?也是都怪我,說來我也是不知道這裡面的蹊蹺,是莊子上送來的,哎……”
孫氏嘆了一口氣,很是自責地說道,“你生氣也是應當的,是我這個做母親的沒有查清楚,沒有弄明白就送了瓜果過來,是我疏忽了,你們生氣的也是應該的,不過,這一家人磕磕碰碰都是有的,這牙齒還會咬着舌頭呢?怎麼能有誤會就說這樣生分的話呢?好在你把及時把張太醫請來了,如今也明白了,好在大兒媳沒有什麼事,不然我也是萬死難辭其咎!好了,你媳婦今日也是累了一天了,你好好扶她回去歇着吧。”
主子行事出了紕漏奴才遭殃,或是做了什麼事情露出了破綻了讓奴才頂上承擔罪過,這幾乎是已經約定俗成了。
不可否認,這個確實是很好用,清寧倚着蘇斐的身旁,脣角勾了一抹笑,如,現在的孫氏,明明是她做的事情,這麼一推,就摘了個乾乾淨淨,與她一點關係都沒有,是下面的奴才的錯!
“真的嗎?可是明明母親剛纔來的時候,就讓三妹妹把吃的東西吐出來呢!”清寧臉上的笑容如花,一針見血地指出孫氏的破綻。
不知進退的死丫頭,孫氏心裡暗罵,剛要開口,一旁的蘇瑤就先開了口,明知故問,語氣裡帶了幾分質問的意思,“大嫂,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三妹妹你覺得呢?”清寧淡笑反問。
孫氏伸手握了下蘇瑤的手,讓她不要說話,然後看向清寧說道,“是我疏忽了,回頭我綁了那些個下人過來讓大兒媳你處理,怎麼處理都行,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把這些個毒物送了過來不說,還不吱聲,就是千刀萬剮都是活該!”
反正是死不承認!清寧笑了笑,“是該千刀萬剮。”
千刀萬剮的人是你,不是那些個替死鬼。
“不必了,要處理母親您自己處理便是,沒得髒了景萃園的地!”蘇斐微蹙了下眉頭,目光冷冽,淡聲說道。
孫氏咬牙,覺得快要氣得七竅冒煙了。
孫玉雪臉色白得跟冬天的雪一般,扶着碧月的手,溫柔一笑說道,“也是好在我與三妹妹擋了這次災,大哥,大嫂,幸得你們二人都沒有事,那些個死奴才真是該死,都是個下面的死奴才不知輕重,若是大哥,大嫂與母親因爲這些個賤奴才生了縫隙,那可是得不償失了!一家人哪如此計較這麼多的?有什麼話說開就好了!”
只有蘇華瑛保持了沉默,也給了眼色給何如茉,何如蓮兩人讓保持沉默不要說話。
這是國公府的後宅之鬥,作爲客人,保持壁上觀是最好的選擇!
“二嫂說的是,今日遭罪可是我與二嫂,大哥大嫂卻是揪着不放。”蘇瑤點了點頭,贊同了孫玉雪的話說道。
這偏離了重點,這瓜果本是孫氏送過來給她與蘇斐吃的!清寧臉上的笑容淡了幾分,“三妹妹,弟妹,不會每一次都會這麼巧合的,今日是有你們兩擋了災難,但下一次呢?下一次可就是沒有那麼幸運了!”
一旁的張太醫低頭垂眸,似乎這一切都與他無關,可是話又是一字不漏地都聽得清清楚楚。
蘇老夫人本就是不喜這個大孫子,當然對於大孫兒媳婦也是不喜歡的,眼下見得兩人的寸步不讓,心裡就更加的不喜,作爲晚輩,就算是長輩做錯了事,哪有如此揪着不放的?而相對於孫玉雪的話,蘇老夫人心裡甚是滿意,這做人媳婦的就是該如此懂規矩,知道進退!
蘇老夫人皺了皺眉頭,不悅地說道,“好了,既然都說開了,你們也都少說兩句,你們母親每日裡要打理這麼大個國公府,一時疏忽在所難免,就不要這般揪着錯就不放了,家和萬事興,你們兩個也是虛驚一場,雖是受了委屈,可如今真正受害的人卻是瑤兒與玉雪兩個人,她們兩個要馬上讓太醫診治才行,你們兩個若是有什麼話,就以後再說!”
蘇老夫人的語氣威嚴,臉色陰沉沉的很不高興。
既是如此咄咄逼人,得力不饒人!真是兩個不知進退的東西!孫氏緩緩吐了一口氣,聽得蘇老夫人幫着她說話,於是就說道,“是我疏忽,是我出了紕漏,斐兒,你雖不是我親生的,可我也看得你比謙兒,瑤兒還要重,你有什麼要求,我自是不會拒絕你的……。”
說着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很是無奈和爲難地說道,“既是斐兒說了,那我以後就不送了,以後有什麼吃的,那我就折成現銀送過來就是了!”這景萃園,她的手反正是伸不進來的,她不過是想借蕭清寧的手罷了,這景萃園裡進不來,這蕭清寧只要一日是蘇家的媳婦,那就好說,有的是辦法!孫氏做事從來都穩,這一次,她是沒有用好蕭清寧這杆搶了,沒有傷到蘇斐不說,反是傷到了自己,真是得不償失!
如今只能自己退一步服軟示弱了。
說完,臉色既是尷尬,又很是無奈難過地看向張太醫說道,“讓張太醫你見笑了。”孫氏的話,臉色都很顯然,繼母難爲啊!
清寧就很想笑,這孫氏惺惺作態做到了這個份上,睜着眼睛說瞎話,把白的說成黑的,倒是她無辜,是蘇斐這個原配嫡子與她無理取鬧,刁難她這個繼母呢!
真當在場的人都是瞎子,是傻子,不明白呢?
這也算是無敵了!
嗯,其實也只有張太醫這個外人在,至於蘇老夫人,蘇華瑛等人顯然很配合孫氏,與她一起粉飾太平。
張太醫這纔是擡了下頭,抱拳朝孫氏說道,“夫人言重了。”
“好了,你們母親既是如此說了,依了你們兩個的意思,那你們也不許再生事了,這件事到此爲止!”蘇老夫人厲聲說到,然後擡眸看了眼孫氏,又告誡了蘇斐與清寧兩人一句,“她雖然是你們的繼母,那也是長輩,你們也該是孝順,尊敬她!這件事,不許再提了!”
說完便是扶了單媽媽繼續往前走。
蘇斐與清寧沒有再出聲。
一行人下意識腳步都加快,似是恐蘇斐與清寧再出聲攔住他們的腳步!很快,就消失在了眼前。
一場宴,不歡而散!
等他們人一走,玉簪便是擡了頭來,忍不住就哈哈笑了起來,臉色帶着神采,“真是過癮,剛夫人的臉都成豬肝了,我瞧着好幾次都要吐血了。”
“小心讓夫人聽到了,拔了你舌根!”茶梅看向玉簪,教訓說道,語氣透着歡快,臉上的笑容非常的愉悅。
玉簪吐了吐舌頭,做了個鬼臉,摟着薄荷笑得樂不可支。
“你們這些個小蹄子,夫人豈是你們能編排的!”孫媽媽故意沉聲說道。
一旁的忍冬臉上也是帶了笑容。
“媽媽,你帶她們幾個把這裡好好收拾一下。”清寧也笑了起來,吩咐孫媽媽說道。
“是。”孫媽媽點頭應道,“世子,與世子夫人您們請先移步,這裡污穢得很。”
蘇瑤與孫玉雪吐了一地,很是髒。
清寧點了點頭,與蘇斐相攜離開。
沒有叫她們跟去伺候,孫媽媽茶梅幾人也是習慣了,世子與世子夫人兩人在一起,就基本不會讓他們近身伺候的。
所以,一個都沒有跟上去。
進了屋,兩人梳了一番是換了衣服,就坐在內室臨窗的大炕上。
清寧伸手給蘇斐倒了一杯茶遞給了他,擡頭甜笑着說道,“你帶着張太醫可真是來得及時。”
她叫人去請大夫,得是要與孫氏與蘇老夫人周旋一番。
蘇斐伸手接了茶,卻是不喝,把茶放在了一旁的小几上,伸手把清寧拉到了懷裡,低頭凝視着清寧,俊美的容顏如是月華一般淨透雋永,烏黑的眼眸熠熠生輝,笑着道,“嗯,你我心有靈犀嘛!”
孫氏的爲人,他清楚,他的祖母自是會站在孫氏那邊的,他怎麼又會她吃虧,他那麼喜歡她,自是一點委屈都不想讓她受的!
“張太醫你是事先請了過來的?”清寧揚眉,問道,語氣很是肯定。
哪是來得那麼快的!
“嗯。有備無患嗎!”蘇斐笑着點頭,一雙眼眸都盛滿了溫柔的笑,“寧兒,我很高興,我們真的是想到了一塊去了,心有靈犀。”
她若是沒有想到這一點,他也是會帶了太醫來的,怎麼能就如此小打小鬧一番呢?既然她想玩,那就玩大一點唄!
心有靈犀嘛!清寧笑顏如花,心裡甜滋滋的,想了想,問道,“這張太醫……。”
“醫術精湛。”蘇斐把玩着清寧的一縷發,毫不在意地說道。
清寧挑眉看了他一眼,也不再追問,想來還是有後手的,既他有了安排,那她也懶得問了,而且,他沒有安排的話,自己安排就是了,剛纔那麼多的人,還有蘇華瑛與何家姐妹以及她們的丫頭,這,人地夠亂的!
過了會,清寧輕輕嘆了口氣,“可惜,不能一次就解決了。”
“不急。”蘇斐輕聲說道。
嗯,不急,清寧笑着頷首。
這一招,想把孫氏整垮,怎麼可能!孫氏這麼多年能經營得如此完美,哪能一下就把她給整垮!
自己只是想告訴孫氏,她不是善茬,不是任人捏的軟柿子,孫氏想害她,那她就會十足十地反擊回去的,所以若是想動手,那就掂量掂量。
而且,她想逼孫氏繼續出手。
孫氏行事縝密,這麼多年來都風光無限。
再如何的完美,她也是人,今日敗了這麼一筆,她會甘心?而且還關乎到蘇瑤,孫氏必定不會甘心!
若自己只是拉了孫玉雪作伐子,孫氏可能還不會如何,再如何寵她也是隻是兒媳婦,孫玉雪若生不了,有的是人給蘇謙生,而且,兒媳婦可以換人的!
所以,自己纔會設計了蘇瑤。
蘇瑤是親生女兒,孫氏怎麼會嚥下這口氣!
想要查蘇斐母親的事,那就得攪渾了國公府的水,這渾水纔好摸魚!
……
“對了,我等會得派個人回孃家說一聲,免得父親母親擔心。”母親這要是乍聽到這件事,還不得擔心死了?母親可是懷着雙胞胎,這離生產也沒有多少日子,可不能擔驚受怕的。
聞言,蘇斐點頭,“嗯,絕對不能讓父親母親他們二老擔心。”
茶梅穩重,等會吃了午飯就讓茶梅回去一趟,清寧心裡有了決定,然後笑着伸手戳了戳,蘇斐的胸,問道,“嘻嘻,我剛纔的表現好不好?”
“嗯,非常好。”蘇斐讚了一句。
“反正我是名聲在外了,這以後點火這樣的事,就由我來點好了。”清寧笑着說道。
“好,我負責潑油收尾。”蘇斐點頭。
她點火,他潑油收尾,他的意思就是她想做什麼就去做,萬事有他!清寧嫣然一笑,仰頭親了下他的脣。
蘇斐低頭,眸色加深,意味深長地笑着問道,“寧兒,你累不累?”
“不累。”清寧搖頭說道。
蘇斐隨即摟着清寧柔軟的腰肢,低喃說道,“寧兒,要獎賞我。”窗外的陽光透了幾縷進來,映照得蘇斐白皙瑩潤的臉如雪,如墨一般的眼眸璀璨,溫柔如春天的水波。
“你什麼獎賞?我讓明華堂給你做一套華貴的衣服?還是去銀樓買一支簪子,嗯,或我回李府的藏書樓看看,看看有特別的藏畫與孤本沒?”清寧笑眯了眼睛,故意問道。
聲音裡透着歡喜與溫柔。
“嗯?寧兒只能想到那些嗎?”蘇斐笑着低聲問道,眉目生輝。
“那你要如何?”清寧伸手在他的胸前畫圈圈,嬌聲問了一句,然後臉色一正,一本正經地說道,“大白天的,你可是不能亂來。”
“小妖精!”蘇斐翻身覆在她的身上,低頭吻住了她如櫻花一般嬌豔的脣瓣。
十指相扣,脣舌輾轉,很快兩人意亂情迷,氣喘吁吁,房間裡的每一縷氣息,都似乎染上情慾的味道。
吮吸,親吻。
蘇斐修長的手指撫摸着她玲瓏婀娜的曲線,挑逗,揉捏。
隨着他的手指,身體的火被點燃,清寧嬌喘呻吟,清麗的容顏多了一抹如桃花一般豔麗的嫵媚。
蘇斐脣瓣帶着溫柔的笑容,雙手飛快地褪盡了兩人的身上的衣物,慾望抵在了她的花蕊之處。
卻是故意的一般就是不進去,就在門口寸寸廝磨,肆意流連。
極盡地挑逗着她。
清寧覺得自己全身都發軟,如是一團棉花,軟綿綿的,心裡空虛得想要尖叫,可他就是不進去,清寧睜開了迷離的雙眸,見得俊美逼人的蘇斐,“績玉,你……”
快進來吧,可這話她又說不出口,清寧張了嘴在他的肩頭咬了一口,“我要難受死了!”
她欺霜賽雪的肌膚瑩潤因爲激情而漫上了一層淡淡的粉色,如是最好的珍珠一般,瑩潤而光滑,又如是最爲上等的錦緞,觸手溫潤柔嫩,在他的身下綻放如桃花一般妖嬈明豔,蘇斐笑着又逼近了幾分,緊貼着清寧,俯首咬了她圓潤飽滿的耳垂,炙熱的氣息全數噴灑在她的耳際脖頸之間,笑着溫柔問道,“寧兒,你哪裡難受了!”
“你討厭,你欺負我!”他明明就懂的,故意折磨自己!清寧佯怒罵了一句,隨即笑了。
蘇斐輕笑了一聲,然後與她貼着臉,沙啞低聲呢喃了一聲,“寧兒啊。”
話落,腰身一沉,挺了進去。
……
窗外五月的陽光似也因爲屋裡的繾綣,纏綿而熱烈了起來。
“母親,您先回去休息,瑤兒與玉雪這邊有兒媳在。”出了景萃園,過了九曲迴廊,又是走了會,到了岔路口的時候,孫氏頓住了腳步恭謹地對蘇老夫人說道。
“嗯,回頭把診治的結果過來稟告我一聲。”蘇老夫人臉色平靜,看不出喜怒說了一句,然後看向蘇華瑛說道,“茉兒,蓮兒也受驚了,你帶她們兩個回房歇着吧。”
“是,母親。”知道她老人家這個時候心情不好,蘇華瑛點頭應了。
“回吧。”蘇老夫人帶了單媽媽與自己的丫頭,往菊苑走。
“大嫂,那我們就先回去了,她們姐妹得喝碗壓驚茶壓壓驚。”等蘇老夫人走了,蘇華瑛這纔看向孫氏說道。
“嗯,等瑤兒與玉雪兩個診治完了,我讓張太醫過去給茉兒與蓮兒把把脈。”孫氏點頭說道。
“如此多謝大嫂了。”蘇華瑛謝了一句,帶了何如茉,何如蓮告辭回房。
“母親,三妹妹吃的比我多,她比較嚴重,先讓太醫給她看。”孫玉雪看向孫氏,體貼地說道。
孫氏吸了一口氣,看了一眼孫玉雪與蘇瑤兩人,對扶着她們兩人的丫頭說道,“把少夫人與小姐扶去我的院子吧。”
丫頭們點頭應了,扶了孫玉雪與蘇瑤往主院走去。
孫氏笑着對張太醫說道,“太醫,請。”
“夫人有禮了。”張太醫抱了拳。
孫氏讓丫頭們把蘇瑤與孫玉雪兩人扶進了東跨院的兩間廂房,進了屋,張太醫就先是給蘇瑤診脈。
張太醫在診脈,這不能打擾。
孫氏心裡焦急,摁下了心裡焦急,讓人請了藥童出去說話,又屏退了丫頭,只留了武媽媽在身邊,知道不能打擾張太醫,只好,急得一口口地罐茶。
半響,張太醫才收了手。
孫氏放下了茶盞,非常緊張地問道,“張太醫,瑤兒她如何?”
“這,雖蘇三小姐剛是吐了,但是,這吃進了肚子,多多少少是會吸收了些,不過,具體情況如何,這還得看日後了,眼下這脈象上還是把不出來。”張太醫說道。
那就是還是不清楚,不知道結果!這飄渺的不清楚,讓人更加着急!孫氏心猛然一沉,“太醫,你一定要救救她們兩個。”
“夫人,我盡力而爲。”張太醫斟酌了一番說道,“不過,這紅顏綠珠若是吃了,這傷了身,也只能用溫補的補藥慢慢調養。”
“有勞太醫。”孫氏忙道。
“夫人客氣。”張太醫走了一旁寫方子。
寫了方子,孫氏忙是招呼了丫頭進來立即去庫房取藥煎,然後又是讓武媽媽請了張太醫去隔壁給孫玉雪診脈。
“母親。”蘇瑤淚如雨下,靠在牀上嗚嗚地哭,“母親,我怎麼辦?我以後怎麼辦?”
孫氏心如刀絞,走了過去,摟住了蘇瑤,伸手拍着她的背心說道,“沒事,沒事,瑤兒沒事啊,剛張太醫也說了不一定,你剛都吐了出來,沒事的,沒事的,沒什麼事情的。”
孫氏哽咽着溫柔說道,似是安慰着蘇瑤,也似是安慰着自己。
“你要是沒吐出來呢?母親,我吃了那麼多,我吃了那果露到吐出來,時間過了很久。”蘇瑤搖頭哭道,“我完了,這輩子都完了。”
生不了孩子,以後嫁了人,自己要如何立足?蘇瑤只覺得眼前一片黑暗,倒在孫氏的懷裡,哭得聲嘶力竭。
孫氏整顆心都揪痛了起來,柔聲哄着蘇瑤說道,“瑤兒啊,別哭了,萬事有娘在,娘不會讓你出事的。”
“嗚嗚嗚嗚,我完了,母親……我這輩子都完了。”蘇瑤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好了,不哭了,娘說沒事就沒事,你相信我。”孫氏說道,“你是國公府的小姐,唯一的小姐,你會風風光光的,一世榮華富貴,怎麼會完了呢?你的人生纔是剛剛開始呢!”
“瑤兒,你相信娘,娘不會騙你。”
“你是孃的心肝寶貝,娘怎麼會讓你出事?就算是吃了那果子又如何?不過是幾個果子罷了,有什麼解決不了的?娘會尋最好的大夫治好你,保證你健健康康的。”
孫氏慢慢地說道,聲音溫柔。
蘇瑤漸漸冷靜了下來,情緒也緩和了很多,從孫氏的懷裡爬了起來,看着孫氏,臉上淚水斑斕,“真的嗎,母親?我真的會沒事嗎?”
“嗯,沒事。”孫氏溫柔地笑着,抽出了錦帕輕柔地給蘇瑤擦拭着臉上的淚水,“瑤兒難道不相信孃的話嗎?”
蘇瑤哽咽了一下,回道,“瑤兒相信娘。”
“嗯,這樣想就對啦。”孫氏擦乾了她臉上的淚水。
孫氏說得篤定,可是蘇瑤心裡還是有着對未來的恐慌與擔憂,眉頭蹙得死緊。
孫氏輕柔地說道,“好了,不要想那麼多了。”
“嗯。”蘇瑤應了一聲,想了想眼眸一轉,“都是蕭清寧那賤人,都是她害的我,她定是故意的,定是故意把那勞什子東西給我吃的。”
蘇瑤又是擡起來了自己的手,道,“她當時明明就捏了我。”
孫氏心痛地仔細查看了她的手指,道,“還痛不痛?”
“現在好些了,不碰就不痛了。”蘇瑤搖了搖頭,臉色漸漸地陰狠了下去,目光怨恨,聲音尖銳地說道,“蕭清寧那個賤人,我一定要讓她好看,她敢這般對我!還有大哥,他也被她迷得暈頭轉向了,那般護着她!”蘇瑤下意識地選擇忘記是她自己的母親先出的手。
“瑤兒,你大嫂也是不知道,不知者無罪,你可不許找你大嫂的麻煩!”孫氏忙說道。
“不,我一定要讓她好看!我一定要報仇!”蘇瑤叱目。
“聽話,不許胡鬧,以後見了你大嫂也是要恭恭敬敬的,可不許沒有規矩。”孫氏嚴厲說道。
自己的女兒是什麼性子,她心知肚明,今日這件事蕭清寧設計的故意那般裝的,還是她不知道是蘇斐設計的。
若是蕭清寧自己設計了的,女兒根本就不是她的對手,若蘇斐設計的,那臭小子六親不認,先是弟弟,如今又是妹妹!
自己可就是這麼一個女兒!
“母親!”蘇瑤皺眉嘟嘴。
“聽話!”孫氏皺眉。
蘇瑤一臉不高興地點了點頭。
孫氏這才臉色鬆了下去,說道,“你先歇着,我過去看看二嫂。”
說完叫了丫頭進來在一旁伺候着,然後去了隔壁的廂房。
張太醫已經給了孫玉雪把完了脈,見得孫氏走了進來,孫玉雪忙問道,“母親,三妹妹她如何了?”
孫氏笑着走了進去,說道,“沒事了。”
完了,看向張太醫說道,“太醫,我兒媳她如何?”
張太醫的話,與剛纔的話是一樣的。
等張太醫開了方子,孫氏讓丫頭去取藥煎藥。
“太醫,有勞了。”孫氏封賞了張太醫厚厚的診金。
“夫人。這……。”張太醫沒有伸手。接。
孫氏示意了一眼武媽媽,
“這是診金,張太醫您拿好了,這以後還得多多勞煩您呢。”武媽媽會意,笑着把診金塞到了張太醫的手裡。
除去了診金,還有封口費!張太醫推脫了兩句,謝了孫氏。
孫氏這纔是笑呵呵地喚了桔紅進來,吩咐她帶了張太醫去何如蓮與何如茉那。
“沒事的,玉雪,你別多想。”孫氏坐在了牀邊安慰孫玉雪說道。
孫玉雪開始還有些恐慌和懼怕,如今內心已經很是平靜了,點頭,“嗯,我沒有多想,我們剛吃了,然後就吐了出來,肯定會沒事的。”
其實她的內心還有一絲慶幸。
她不喜歡蘇謙,內心她是不願意給蘇謙生孩子的!
孫氏仔細看了看孫玉雪的臉色,見她目光冷靜,臉色雖是有些蒼白,但卻沒有痛苦和怨恨等神色,放了心說道,“那就好,你先在這裡歇會,等會好些了,再回去。”
孫玉雪溫順地點頭應了,“母親,您忙去吧,我沒事的,等會我去看看三妹妹,我會好好勸勸她的。”
“先別忙着去看她,你自己歇好了再過去。”孫玉雪這般懂事溫順,孫氏很是欣慰。
孫玉雪笑着頷首,掩去了眼底情緒,“嗯,那我歇會再去看三妹妹。”
“嗯,好好歇着。”孫氏和藹地笑着拍了拍孫玉雪的手,又是囑咐了幾句,這才離開。
出了房,孫氏就臉色陰沉地回了自己的房,讓武媽媽留了下來,讓其餘的丫頭都退了出去。
武媽媽倒了一杯茶給孫氏,擔憂地說道,“夫人,您喝口茶歇口氣。”
“你說,今日的事情是蕭氏那女人做的,還是蘇斐那臭小子?”孫氏一隻手接了茶,一隻手撐了額頭,問道。
武媽媽想了想,才說道,“這個,奴婢說不準,看着蕭氏,似沒有那麼深的心機和手段,可知人知面不知心,所以,也說不準。”
至於世子——那就不用說,他知道了的話,定會做出今日這樣的反擊。
孫氏揉着額角沒有再說話,坐着默默地喝着茶。
武媽媽屏聲靜氣,安安靜靜地站在一旁,也沒有再出聲。
不知過了多久,孫氏才放下了手裡的茶盞,起身對武媽媽說道,“走吧,去菊苑。”
說完看了下自己的衣裙,又伸手理了理鬢角,然後纔是扶了武媽媽的手去菊苑。
菊苑很是安靜,幾個丫頭與婆子在輕手輕腳做着事,見孫氏進了院子,站在廊下的一丫頭忙是往屋裡稟告。
“夫人。”蘇老夫人身邊的大丫頭雙喜迎了出來。
“你們兩個在外面等着吧。”孫氏扭頭吩咐了一聲梅紅與桃紅兩個丫頭,只帶了武媽媽進去。
“夫人,您請。”雙喜打起了簾子請了孫氏進去。雙喜自己卻退到了門外,沒有跟着進去。
蘇老夫人坐在前面的位置上,微垂着雙眸看不出神色,手裡端着一杯茶,身邊只有單媽媽在,幾個大丫頭都不在旁邊,屋子裡靜悄悄的,能聽到外面微風劃過樹葉的刷刷聲,帶了一抹檀香的香味從一旁角落裡金掐絲琺琅薰爐裡緩緩散發出來。
聽得孫氏走進來的腳步聲,蘇老夫人也沒有動,眼皮都沒有動一下,手裡端着茶也沒有喝,一動不動的似是高僧入了定一般。
單媽媽微垂着眼眸,站在蘇老夫人的身旁。
屋子裡靜寂得似是要窒息了一般。
孫氏微蹙了下眉頭,垂首,朝蘇老夫人屈膝行禮,“母親。”
半響都沒有聽到蘇老夫人的聲音,孫氏就那般彎曲着腰肢與腿,想了想,慢慢地擡頭,剛是擡了頭,微垂着眼眸入了定的蘇老夫人端着茶盞的手一動,那茶盞就直直地朝她飛了過來。
蘇老夫人身邊只是留了單媽媽,別的丫頭都屏退了,顯然是生氣要教訓她,孫氏心裡瞭然,飛快地垂了下眼瞼,身體紋絲不動,沒有躲開,她也不能躲,而且,她也不敢躲。
孫氏頓時被蘇老夫人砸過來的茶盅生生地砸了個正着,頭破,血流。
漿糊小西把內容已經換過來了,訂過的親們放心看,不會收費的,請放心沒,爲了表達歉意,小西多更了一千字,訂過的親們這一千字不收費的,免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