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廉王爺的到來,讓平南郡主知道不能再等下去了;只是就算她沒有任何顧忌,沒有好的計策也不可能會讓沈家的人答應她和沈妙歌的婚事。平南郡主七八日就瘦了一些下來:她食不知味、睡不安寢,就算是不想瘦也不太可能。萱姑娘自從得知廉王爺來到沈府之後,便十分的高興;在看到平南郡主的消瘦之後,她的心情越發的好了;不過,她依然很在意平南郡主的舉止:她知道,平南郡主應該不會坐以待斃纔對。萱姑娘也對紅袖的積怨越來越深,因爲她現在很少能請動沈妙歌:就算是請動了,沈妙歌也在她的房裡留不久便要急着走——這一切當然是因爲紅袖。
而且通過她和沈家各房各院的交往,她也明白沈家看紅袖也是很重,並不把她完全當做沖喜新娘來看;就此,紅袖也成爲了萱姑娘心頭上的一根刺。紅袖和沈妙歌沒有太在意廉王爺的事情,因爲他們小兩口近些日子忙得不可開交,冠禮、圓房要準備的事情太多,他們實在是沒有時間理會其他人的閒事。不過,他們小夫妻還是很關心平南郡主:怕她被廉王所逼之後,會不顧一切的使些手段出來,迫使沈家同意。紅袖細想過,依平南郡主眼下的情形,想要讓沈家接納她,其實只有一條路可走:生米煮成熟飯!因爲平南是郡主,如果沈妙歌污了她的清白,沈家一族都是死罪!不過,她和沈妙歌也細細的商議過,平南郡主真有這個心思的話,想要行事並不容易:她和沈妙歌能遇到一齊的時候太少太少了。
唯一的機會,可就是圓房前後那幾日:沈家會忙亂起來,也許會被她找到什麼時機;不過,因爲沒有賓客來賀,所以她想趁此設計也是極難的。雖然如此,紅袖和沈妙歌也不敢掉以輕心: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不是?沈大姑奶奶這些日子雖然心情不錯,不過卻有些緊張,做事常常出錯;而她緊緊盯着的人卻是萱姑娘。這天用過早飯後,紅袖卻接到了鄭姜氏的信:讓她明日回府小住兩天,因爲她的舅父到京中來了。紅袖便回了沈老祖等人;沈老祖當天便打發紅袖回去了,只是同她一起回去的還有沈妙歌。
當天下午鄭姜氏和紅袖母女二人說起了體己話,因爲鄭姜氏知道紅袖圓房在際,而她要面對的就是沈妙歌要先收丫頭進房的事情。看到沈妙歌也來了,並且還要住下之後,鄭姜氏欲言又止,因爲鄭將軍遞了一個眼色給她;隨後鄭將軍帶着沈妙歌去書房談兵法了。“你知道我這麼多年爲什麼一直沒有動過柳氏,一直忍讓她嗎?”鄭姜氏自柳氏被打死之後,從來沒有提到過她,這還是第一次。紅袖輕輕搖頭:她早就看出鄭姜氏也並不是一個賢愚之人,一直都奇怪鄭姜氏爲什麼會容柳氏奪夫——是真的奪夫啊,柳氏幾乎可以算是專寵了。
“我,只有你一個女兒;雖然母親從來沒有認爲你不如男兒,可是做爲鄭家的媳婦來說,我無子就是鄭家無後啊,此爲七出之一;所以你父親當年納妾、收通房,我不但不能阻止,而且還要表示贊成。”鄭姜氏的臉上顯出了幾絲傷感。“你父親原來也並不是只有柳氏一個妾侍,就在三四年前,我們府上還有兩位姨娘的,不知道你還記得嗎?”鄭姜氏的聲音淡淡的:“你知道她們現在去了哪裡嗎?”“你父親原來所納的妾侍,在柳氏入門之後的這幾年裡,病死一人、失足落井淹死一人,還有一人因爲通姦被打死了;只有一個是被打發出府了。
”紅袖聽得不寒而慄:四個妾侍,只活着出府了一人!這柳氏,好狠毒的心腸!“父親沒有覺查嗎?”紅袖想起鄭將軍的精明來。“沒有,這四個人也不是一年裡出的事兒,算一算嗯,總共有六年吧?你父親又一向親近柳氏,哪裡會疑心什麼?男人啊,再精明的人也有他糊塗的時候,尤其是在女子面前。”鄭姜氏說着又看了一眼紅袖:“說到這裡,你或許不記得了,你原來還有一個庶出的妹妹,卻隨她的母親一起失足落井了;病死的那個姨娘當時已經懷胎六個月。
”紅袖聽到這裡已經沒驚訝了,只是感覺柳氏死得一點兒也冤。“你父親寵愛柳氏,因爲她爲鄭家生了兒子啊;而我不能動柳氏,也是因爲她有一個兒子。”鄭姜氏長嘆一聲,把她最想說的話說了出來。紅袖能明白鄭將軍,但是不能理解鄭姜氏:有兒子爲什麼不能動柳氏?“她有了兒子,不是更應該讓她識規矩嗎?”鄭姜氏用手撫摸着紅袖的頭髮:“傻孩子,規矩是男人定的,家也是男人給的,明白嗎?所以我不能對柳氏要求過多,不過這只是其一;最重要的一點是因爲她是鴻鵬的生母,鴻鵬日後終會長大,你明白了嗎?”紅袖聽完鄭姜氏的話後之後,愣愣的看着鄭姜氏半晌沒有動一動:她的話中,有太多的辛酸、無奈。
“孩子,圓房之前收的丫頭沒有什麼,就算是心裡不舒服你也要忍了;你日後要做的只有兩件事兒,一個是要抓住琦兒的心,一個便是要早早的、快快的給沈家添丁——這纔是你在沈家立足的根本;母親,不想看到你同我一樣,明白嗎?”鄭姜氏柔柔的看着紅袖。紅袖知道鄭姜氏是爲她好,爲了讓她放心輕輕的點了點頭;但是她打定主意不但不要做第二個鄭姜氏,也不會讓沈妙歌納妾、收通房。一個男孩兒,對於深宅大院裡的女子來說如此重要。紅袖轉開了話題,不想鄭姜氏總想這些讓人不開心的事情:“舅父什麼時候會到?爲什麼事情要來京中?”鄭姜氏告訴紅袖,她的兄長帶着一家人來京中是爲了他的女兒選秀,可能要在鄭府住很長時間。
紅袖點了點頭,便同鄭姜氏閒話家常;而鄭姜氏看了一眼紅袖好似有話要說,最終卻沒有說什麼。次日,快中午時分,紅袖的舅父一家人到了。紅袖的表姐的確長得很動人,很有可能會被選入宮;舅父和舅母都是十分老實本份的人,看到紅袖之後十分的親熱,見面禮給得紅袖都不太好意思了:有些太過貴重了。除了表姐之外,這次來的還有紅袖的表弟:只比她小一個月而已。人長得並不是如何出衆,但是他無論是坐是站,總不會讓人忽略。不過表弟偶爾飄過來的目光,讓紅袖有些不太自在:那目光裡的含意有些複雜。
沈妙歌也終於發覺了紅袖表弟的異常,以一個丈夫的直覺,他心中生出了一些不舒服;所以,時不時的便會掃表弟一眼。本尊有表弟的記憶,他和她小時候便認識;小時候曾來家中住過一次在一起玩耍了半年。當年,紅袖可把這位表弟欺負的不輕。當天舅父一家人車馬勞頓,早早歇下了;次日一早,紅袖在練武場卻意外的看到了表弟。“袖兒姐姐,我今天是特來報仇的。”表弟看着她的眼睛分外的亮:“當年我走的時候說過,下次再來時一定會把你打得心服口服。
”紅袖朗笑起來:“是打得我滿地找牙吧?行啊,你儘管放開手腳,我看看你這些年學武學的如何?”一旁的沈妙歌看着兩姐弟說笑,心裡泛起了一種陌生的滋味,看錶弟便有了幾分不順眼:不過人傢什麼也沒有做,他自己也感覺有些莫名其妙。表弟已經在抱拳笑道:“小時候的話,不必在意吧?現在開始?”“開始吧。”紅袖已經擺開了架勢。沈妙歌乾脆不練了,立在一旁看他們姐弟交手;不過幾招他便知道紅袖不是表弟的對手:人家見招拆招十分的輕鬆;但是那表弟卻雙目盯着紅袖,只守不攻。
越打他的神色越溫柔!沈妙歌心裡的不舒服更加厲害,看錶弟的眼神也有些不友善起來。“好小子,居然這麼厲害了!還敢來耍姐姐是不是?”紅袖忽然收勢不攻了,她知道自己遠遠不是對手。表弟的眼中明顯閃過一絲失落,然後笑着抱拳打趣了紅袖兩句。“你們來的比我早啊!”鄭將軍到了。說了幾句閒話之後,便各人練各人的功夫了;只是今兒沈妙歌練得有些不專心。紅袖在鄭府住了兩日,每天表弟都會來尋紅袖;姐弟二人便會坐下說笑一番,或是切磋一下,讓沈妙歌煩不勝煩。
就像沈妙歌不喜歡錶弟一樣,表弟也不喜歡沈妙歌;但是兩個人就像是約好的,見面說話都是一副極親熱的樣子。第三日,紅袖和沈妙歌回沈府了。回到沈府之後,沈妙歌終於大大的吁了一口氣:不會再看到那個令人討厭的表弟;不過他並沒有完全舒心,因爲他知道表弟一家人要在京中待很久;萬一表姐入選進宮,他們一家人說不定會在京中定居。因爲表弟的出現,沈妙歌待紅袖卻越發的好;原本萱姑娘請他三次能去一次的,現在是一次也不去了。紅袖早在鄭府時便查覺到沈妙歌的異常,不過她假作什麼也不知道:萱姑娘的事情,說不定可以早一天讓他明白。
時間就在瑣碎中一點一點過去了,而今天對於綠珠來說是個大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