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袖想了想,先打發韻香去回太夫人的話,就說江氏病情並不重;她們到江氏院子裡時,她剛剛服下藥,沒有說幾句話便睏倦的睜不開眼睛;所以現在江氏已經熟睡,到醒來之後如果情形再不好,便會去請大夫過府來看看;請太夫人放心等語。
如此說話,也只能拖得一時;不過卻也不會招惹是非到自己身上;紅袖自然不會害江氏,而且還想救她;只有她不會被牽累到江氏一事中,也才能救得了江氏。
江氏也明白紅袖的心意,輕輕點頭對紅袖道謝;而素心素月了不是愚的,自然是知道應該怎麼分說。
紅袖又和江氏說了一陣子話,江氏卻再也沒有說出什麼有用的事情,紅袖便起身告辭出了江氏的院子;她還有許多的事情要做,不能只爲了江氏而對沈府內的事情不理不睬。
剛走出了江氏的院子,紅袖便看到沈大姑娘夢喜。
夢喜看到紅袖眼中閃過喜色,上前拉住紅袖的手:“弟妹,三嫂?”
紅袖輕輕拍拍夢喜的手:“應該無大礙吧?我也沒有說兩句話,三嫂已經服藥睡熟了;我是不放心所以多坐了一會兒,看三嫂睡得很熟這纔出來。”
夢喜聽到江氏睡熟之語也沒有疑他,看了一眼江氏的院子道:“弟妹可是要去議事之處,正好我也有些瑣事要同弟妹商議,我們一起走吧。”
紅袖心知夢喜是不放心江氏的事情,便點頭兩人上了車子;六夫人現在應該等在議事的地方:她到底年長些,能沉住氣。
紅袖並沒有對夢喜說實話,事情並不明朗,能少牽涉一人是一人:至少,能讓事情簡單些也好解決。
夢喜雖然有些疑慮,不過出於對紅袖的信任也就沒有多加追問;而她們下了車子之後,果真就像紅袖所想,六夫人正等她。
就像打發夢喜一樣,紅袖也是半真半假的應對了六夫人:不過六夫人到底是婦人,不同於夢喜那麼好騙;不過她看夢喜在場倒也沒有追問什麼讓紅袖爲難。
夢喜原本是和江氏一起處置一些瑣事兒,早些日子便只餘她一人理事;不過她倒還是輕鬆自如;所以她在議事廳上出現倒也不顯突兀。
六夫人本來也是管着事情的;紅袖心想:不然,六夫人和大姑娘和自己往廳上這麼一坐,不知道會引起府裡多少人亂想。
即便如此,也不能說就無人想到他處。
今天,紅袖處置事情一直不快:因爲議事廳裡來得人太多了。
自二夫人到八夫人或是打發人來送東西,或是親來問事兒都走了一遭;如此倒也不用紅袖多說,夢喜和六夫人也知道有人生了疑心,她們只好起身各自去忙。
紅袖好不容易處置完了事情之後,沈妙歌也回來了。看到他,紅袖輕輕的吁了一口氣:“我真是累壞了。”
沈妙歌扶起紅袖來:“我們回房吧。”兩個人向外走時,沈妙歌在紅袖耳邊低語:“太夫人那裡,可有爲難你?你沒有什麼事兒吧?”
紅袖回眸低笑:“嗯,沒有什麼;倒是有人吃了一些虧,不過不是我罷了。”
沈妙歌便沒有問是誰吃虧了,只要不是紅袖吃虧就好,事情的詳細有空閒再說不遲,眼下卻不是細問此事的時候。
他一早出府被事情絆住,到後來聽到府中傳來消息,太夫人請了紅袖過去他便想立時趕回來;可是府外的事情一時間還難以解決,他最終也只是草草的說了說,便讓幾位掌櫃的自己處理,他脫身趕了回來。
不過,太夫人那裡他撲了一空;雖然後來才遇到來旺,來旺也對他說五少奶奶很好,沒有受什麼委屈;但是他還是要親眼看到紅袖,問紅袖一句才能安心。
況且,來旺也沒有向他細說當時的情形;三少姐姐的病有些奇怪,五少姐姐去了一直沒有消息,所以他急急把此事向沈妙歌說了。
回到房裡,沈妙歌開口便問:“那天晚上的女子,可就是三嫂?”
紅袖也沒有瞞他,瞞也是瞞不過去的:“嗯。不過三嫂至今還是完壁。”只這一句便足夠了。
沈妙歌聞言一愣,不過他相信紅袖:“完 ,完壁?”三嫂可是成親一兩月之後,三哥纔去世的。
紅袖接着又把江氏有喜脈的事情拋了出來。
沈妙歌呆了好一會兒喃喃的道:“有人要謀算我們?”
紅袖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我也如此懷疑,只是不知道所圖爲何。”
沈妙歌卻搖頭道:“能有什麼所圖,不過是想讓你日後永遠清閒下來罷了;嗯,如果一個處置不好,你還可能會被趕出沈家。”
他不等紅袖答話,繼續說道:“眼下那人有什麼所圖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要他、如何應對。三嫂,即是完畢卻又有喜脈,此事說易極易解,但是說難幾乎可以說是無解啊。”
紅袖輕嘆一聲,沒有說話。
她明白沈妙歌是什麼意思,只要請個穩婆來驗明瞭江氏的處子之身,那麼什麼事情都可以迎刃而解。
只是她和沈妙歌真如此做的話,那麼她日後也就不用再理事了:沈家如何能丟的起這個人?江氏又如何 ,江氏八成在證實了自己的清白之後,會一死了之:她是沈家堂堂的少奶奶,明媒正娶的妻室,不是女囚女犯!怎麼能受穩婆驗身之辱。
此計不是沒有破綻,可是這個破綻紅袖和沈妙歌卻不能碰;就算是太夫人也不能碰:就算是江氏真得失身有喜了,此事也不能是外人能夠得知的。
沈妙歌回過頭來:“我現在着人去請太醫院中幾位太醫來?”
此事怎麼也有些冒險,如果江氏不是完畢或者幾位太醫也認爲她是有喜,那沈府要如何自處?
紅袖輕輕搖了搖頭:“現在不是冒險的時候。如果要請醫術高明之士,且又不會亂說話的,太醫倒不如墨神醫。”
沈妙歌一拍額頭:“對,倒是忘了他。”知道墨先生的沈家人本來就不多,再加上墨先生一直住在鄭府,並沒有到沈府來過。沈妙歌一時間還真是就忘了有這麼一位神醫。
紅袖看了一眼天色:“我打發人去請墨神醫了,天色快黑時應該會到的。”她並不想墨先生的到來驚動到太夫人等人。
沈妙歌詩如此想,兩個人又把來旺叫來,細細的叮囑了一番:有來旺相助,墨先生在沈府進出一回,便不會驚動到任何一個人。
紅袖和沈妙歌並沒有舒展開眉頭:就算墨神醫看出了江氏喜脈的異常之處,可是如果他無法可解的話,以他一個人並不能讓人相信江氏的喜脈是假。
而江氏聽聞沈大姑娘來探視自己,被紅袖帶走之後,眼光閃了閃卻沒有說什麼。天色擦黑的時候,紅袖來到她房裡,她還是老樣子。
看到紅袖,她便十分的憂心的問可有法子。
紅袖沒有說什麼,只是讓身後的墨神醫上前給江氏請脈。
墨神醫一臉的冰冷,坐下之後便自請脈,一個字也沒有同江氏說;江氏看着這個古怪的大夫,有些遲疑看向紅袖:“這位是--?”
紅袖只是簡單的答道;“大夫。嫂嫂且放寬心,讓大夫再給瞧一瞧,也許是那幾個大夫看錯了。”
江氏苦笑並沒有再說話。
墨神醫放開了手指,然後輕輕的吐出四個字:“她,中毒了。”
紅袖聞言心頭一鬆,急問:“先生可能解?”說話的時候,她的餘光不經意的掃過了江氏,發現她飛快的掃了一眼墨神醫。
墨神醫冷冷的道:“不用解,只要三個月一過,無藥自好。”
紅袖苦笑:“先生,不能等三個月的。”不要說三個月了,就是三天也不一定能等得啊:“先生,您再給想想法子。”
墨神醫閉目半晌,然後睜開眼睛看向紅袖:這裡是沈府,沈侯爺府是不是?“
紅袖不明白墨神醫爲什麼有此一問,不過海是點了點頭:這個神醫一向是古怪。
:嗯,一百兩、二百兩、三百兩、四百兩、五百兩、白銀。”墨神醫再次開口,這一次的話卻更加的古怪。
說完,他舉手一指江氏:“由她來付。”
衆人都知道這位神醫在要銀子,可是卻不知道這位神醫到底是要多少銀子——還是他認爲一百兩太少,然後一點一點加價?那他是想要五百兩了!這可是一大筆銀子啊!那這大夫還真夠厚顏的。
而江氏聽到墨神醫要銀子之後,輕輕的吁了一口氣。
不過素心和素月一想,如果比起自家奶奶的性命來,五百兩銀子倒也不算多:只是她們奶奶哪裡能拿得出來這麼多銀子?
紅袖還是多少了解這位墨神醫的:“先生,一百兩是什麼意思?”墨神醫從來不愛說話,如果他想要五百兩銀子,根本不會廢話那麼多。
“四十天除盡毒素。”墨先生的聲音還是冷冷的,臉上的神色也沒有半分變化。
經過紅袖的詢問,屋裡的人知道二百兩是一個月,三百兩二十天,四百兩是十天,五百兩是三天除毒。
屋裡的衆人絕倒:醫者父母心,這樣的大夫還真是生平僅見。
紅袖想也不想:“五百兩。”而和她同時響起的聲音:“三,三百兩。”這是江氏,看到紅袖的目光,她有些不好意思的低聲道:“我,我只能,只能湊足三百兩。”
紅袖輕輕一嘆沒有說什麼,示意江氏好好休息,帶着墨神醫出去了:而墨神醫不過片刻便走了,當然帶走了江氏的三百兩銀子。
只是他留下來的方子讓紅袖和沈妙歌看了目瞪口呆了一番:“這也值幾百兩銀子?那強盜們乾脆都做大夫算了。
而在他們小夫婦送走墨先生不久,沈太夫人的丫頭便去了江氏那裡,而那丫頭回來給太夫人說了江氏的情形後,太夫人把手中的蔘湯連盞帶湯擲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