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計劃一切順利,阿肆已經救回來了!”四兒彎腰在沈嫿的耳邊小聲的說道。
“我知道了!”沈嫿心頭一喜,與趙非告辭之後,立刻趕了過去。
已經有快三年的時間沒有見到阿肆了,分手的時候他將那孩子託付給了自己的侍女,不知道爲何最後還是落到了趙默的手中,那孩子現在不知道長成什麼樣子了?長高了嗎?壯了嗎?
白子珏在門口將興沖沖的沈嫿攔下,他擔憂的看着她的眸子,雙手按在她的肩頭,微微蹙起眉頭,說道:“我知道你現在因爲即將見到阿肆而很高興,但是你還是應該做好思想準備!”
如一盆涼水一當頭澆下一般,沈嫿心頭一震,忽然想起阿憶提起過的,阿肆現在已經是死士了。她沒有見過死士是什麼模樣,也不敢去想象,深吸了一口氣,但願上天的護佑。
打開門,阿憶站在牀邊,輕輕的叫了一聲阿姐。
沈嫿的目光卻是緊緊的盯着牀上的黑衣少年,挺拔結實,俊秀。皮膚是久違見過的陽光的蒼白,眸子漆黑,目光卻呆滯,毫無神采。
她在少年的面前慢慢的蹲了下來,顫抖着手輕輕的摸了一下他的臉,哽咽道:“阿肆,你是我的阿肆,阿姐終於見到你了,阿肆!”
少年依舊面無表情,對外界的一切都沒有任何的感知。
“阿肆,你看看我,我是阿姐啊!”沈嫿用濃重的鼻音說道。
阿憶蹲在沈嫿身邊說道:“阿姐,沒有用的,他現在的樣子是聽不見你的聲音的反應,也不可能對你有什麼迴應。阿姐,你的醫術超羣,一定能夠讓阿肆恢復的!”
“對,阿憶你說的對!”沈嫿擦乾了臉上的淚水,“阿肆現在身邊就只有我了,我一定要阿肆恢復正常,一定!”
她緊緊的握了握少年的手,又爲他把脈。只見她維持同一個姿勢良久,如同眼前的少年一般,一動不動。
“小姐!”四兒擔憂的喚了一聲,“你還好嗎?”
沈嫿忽然擡起頭,眼眶紅紅的看着阿肆,起身,將他抱在懷中。少年如同木偶一般,呆在女子的懷中,目光之中依舊沒有神采。
沈嫿放開少年,捂着嘴,跑了出去。
四兒心中一驚,正準備追出去的時候,白子珏將她攔了一下,說道:“我去吧!”話落,也疾步出去。
四兒深深的嘆了一口氣,從窗邊的案几上面拿了一把梳子,坐到了牀邊,爲少年整理如墨一般的黑髮。
“小姐心心念唸的這麼多年,眼下人倒是找到了,沒有想到卻是現在這副情景,她心中怎麼受得了!”四兒嘆道,“我聽小姐說起過,阿肆現在不到十三歲,怎麼這體格卻如同十五六歲的少年一般?”
“他們用了藥,會讓被他們抓來的孩子加速成長,但是卻是以損害這些人的智力與壽命爲代價的!”阿憶說道,“他們本來就沒有人性的!”
四兒卻突然一愣,咬了咬脣,望着門外的目光也就更加的擔憂了。
沈嫿跑了出去,卻是蹲在一個大樹底下哭了出來,她咬着自己的手指,儘量讓自己不哭出聲音來。
白子珏心疼的看着她顫抖的背影,走上前,在她的身側半蹲下,有些微涼的大手輕輕的覆在她的後腦勺,聲音輕柔的說道:“你也沒有辦法嗎?”
沈嫿拼命的搖頭,整張臉上全部都是淚水,她極少哭的如現在這般的絕望:“沒有,沒有,我一點辦法都沒有!”
她忽然狠狠的捶打着大樹,哭喊道:“是我沒用,是我沒用,我一點用都沒有!我該怎麼帶阿肆去見母親啊!”
“你這是做什麼?”白子珏一把將沈嫿手腕握住,心疼的看着白嫩的手指已經磨破皮,沁出了鮮血,急忙吹了一下,將傷口的上面的殘渣清理掉,又從懷中拿出了一塊白淨的手帕一分爲二,仔細的爲她包紮,“就算你這麼折磨自己又有什麼用呢?”
沈嫿淚眼朦朧的盯着白子珏,頓了頓,才緩緩開口說道:“你可還記得,在白家的時候,我騙了你哥哥的藥方,練了一種藥。”
白子珏點了點頭。
“其中阿肆現在的情況,就與那些服用過我煉製的藥的情況很像,我想,這應該就是我違背天理的報應吧,只是,報應在我身上就好了,爲什麼要這麼對阿肆,他只是個孩子而已!”沈嫿拉着白子珏的領口,將腦袋輕輕的抵在他的胸口。
“那藥的情況我瞭解過,那藥方本來就存在了,即便沒有你,大哥還是會機會實驗那藥方的,而你只是改良的藥方,但是卻免了更多的人遭受非人的罪!”白子珏說道,“更何況,你雖然得到了那藥方,即便在危難時刻,你也沒有輕易動用它,你心中善良,這又怎麼會是報應呢?要怪也應該怪將阿肆送去赤蓮的人,或者,那些喪盡天良將他培育成死士的人!”
沈嫿沒有在說話,只是默默的淌淚。
白子珏一下一下拍着沈嫿的後背,幫她順利,想了想,又道:“你若是沒有辦法,要不要讓柳逸塵試一試?”
沈嫿擡起頭來,眸子轉動了一下,擦了擦臉上的淚水,說道:“沒錯,沒錯!我不過是半路出家而已,而柳師叔從小習醫,醫術高超,他定然會有辦法的。我現在就去給他寫信!”
那赤蓮教主從崀山之上僥倖逃脫,一路來到了京城,將崀山之上的情況告訴了趙默。
趙默一驚,這赤蓮是他多年的心血,是他手中的一把利刃,居然被摧毀了!這把刀雖然鋒利,卻只能夠在暗處使用,上不得檯面,而程儀不知道赤蓮與他有關,他心中雖氣,卻不能夠因爲此事動了程儀。
不過叫他更爲生氣的是,帶人攻上山的居然是沈彥,他程儀不知道赤蓮的情況,他沈彥也不知道?但凡他跟程儀提上一句,程儀就是要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動赤蓮的,很顯然,他是在借程儀的手,除去赤蓮。
“吃裡扒外,這人果然是腦後有反骨,以前出賣沈家,現在出賣朕!”趙默咬牙說道。
心中怒氣一時難以平息,他疾步來到了蕙瑗的住處,闖了進去之後,將蕙瑗從牀邊的軟榻上面拖了下來,咬牙問道:“沈彥呢?”
“你放手,你弄疼我了!”蕙瑗尖聲叫道。
“公主!”隨侍的宮女大驚,急忙前去扶起蕙瑗。
趙默一腳將宮女踹倒在了地上,厲聲喝道:“滾!”
面對皇帝的震怒,宮女脣邊的血跡也不敢擦,連滾帶爬的出了去。
“朕再問一遍,沈彥呢?”趙默半蹲下,掐着蕙瑗的尖尖的下巴說道。
蕙瑗輕蔑的笑了一聲:“腳在沈彥自己身上,我眼下出不去這裡一步,又怎麼會知道他在什
麼地方?冒昧的問一句,不知道陛下找沈彥做什麼?”
“你不知道?”趙默臉色駭人,“他帶人毀了赤蓮,朕豈能夠嚥下這口氣!”
“哦,原來是這件事情啊!”蕙瑗嘴角挑起一絲得意的笑意,看着趙默帶着幾分嘲諷,“這件事情我知道,是我讓他這麼做的!”
“你!”趙默一把掐住了蕙瑗的脖子,“連你也敢背叛朕,當真以爲朕不敢殺你嗎?”
“呵呵?”蕙瑗踹不過來氣,臉色漸漸變得通紅,但是臉上卻沒有什麼畏懼就是了,看着趙默的眼神是越發的嘲諷,“這世上還有你趙默不敢做的事情嗎?你要殺我就殺了我就是了!反正我活着也是你心中的一根刺而已,這根刺不除去,你也過的不坦然不是?不過,我早就寫了一封手書交給了沈彥,我出事了,這封手書的內容,恐怕天下人都會知道了吧!”
趙默放開了蕙瑗,將她狠狠的推到了地上,沉聲問道:“什麼手書?”
“何必明知故問呢?”蕙瑗半躺在地上,慢慢的坐了起來,劇烈的咳嗽了幾聲,恢復了呼吸之後,嘲諷的笑道,“父皇是怎麼死的?太子哥哥是怎麼被陷害的?沈家是怎麼被誅殺的?那些對陛下有異議的大臣是怎麼死的?這些陛下不會全部都忘記了吧?我想現在盯着陛下的位置的應該不少,我想想,這些消息一旦傳播出去,會發生什麼事呢?”
“你這是在威脅朕?”趙默突然靠近蕙瑗,眸子一閃,擡起了手。
蕙瑗以爲他要扇她耳光,將眼睛一閉,卻沒有想到趙默的手只是溫柔的摸着她脖子上面的紅紅的手指印,將熱氣噴在她的耳邊,小聲的說道:“你這是在報復朕這些日子冷落了你嗎?”
他的手指在她脖子上面的動作也變得曖昧起來,溫柔的說道:“你應該知道朕是迫不得已的,朕日後會好好的補償你的!”
蕙瑗如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一般,捂着肚子狂笑起來,最後含着淚望着趙默,酸楚的說道:“陛下以爲我是傻子嗎?在我們的孩子被你親手摔死之後,在你寵幸一個神似沈嫿的女人之後?”
“你胡說八道什麼!”趙默如同被踩到痛腳一般,一把將蕙瑗推到了地上,退後了兩步。
蕙瑗呵呵的笑了起來,將一絲碎髮壓到了耳朵後面,看着趙默的目光有一絲同情:“大家都一眼瞧得出來的事情,你又何必自欺欺人嗎?沈嫿,這個名字不只是我心中的一根刺,何嘗不是你的一根刺呢?你現在是想要做什麼?寵幸沈嫿的替身,贖罪嗎?讓自己的心中好受一些嗎?還是你現在才發現其實自己是愛着她的?”
“你閉嘴!”趙默憤怒的在屋子裡面來回走了幾趟,指着蕙瑗罵道,“你看看自己現在的樣子,跟個瘋婆子有什麼兩樣?沈彥若是不帶着手書出現,朕會叫你生不如死!”
“瘋婆子?沒錯,我早就瘋了,早就被你毀了!”蕙瑗毒怨的瞪着趙默,厲聲說道,“你毀了我,我要毀了你看重的一切,我生不如死,你也不會好過!我們是兄妹也是夫妻,早就無法分割了,我發過誓,就是墮入地獄,也要跟你生生世世折磨下去!”
“瘋子,你這個瘋子!”趙默狠狠的盯着蕙瑗,目光似要噴出火一般,轉身快步離開,吩咐身後的侍衛,“全力搜捕沈彥的下落,要活的!蕙瑗還在這裡,他走不遠的!”
“是!”
(本章完)